“籲。”


    季清歡騎到近處,勒著韁繩停下。


    陽光落在山穀間還帶有清露的葉片上,又折射於少年銀白色的軟蝟甲中央,映的韓梟胸口流光溢彩。


    紅鬥篷的顏色也更鮮豔了。


    華生在旁邊提醒:“季小王爺來了。”


    殿下您少罵人家兩句。


    結盟呢。


    “嘁,”韓梟視線粗瞥一眼紅鬥篷就轉開,捏著手裏水囊,語調不冷不熱的朝馬背上打招呼,“小王爺好。”


    “...世子好。”季清歡騎在馬上點頭。


    他習慣了每次望向韓梟時,都能與之對視。


    如今抬頭卻隻看到韓梟的側臉.....


    這讓季清歡牽著韁繩的手指蜷了一下,也很快轉頭移開目光,沒有繼續盯著看。


    雙方都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


    不摻雜半點私交。


    韓梟往季家的隊伍後麵瞥,朝馬背上問:“走?”


    這是問季清歡。


    “嗯,”季清歡又點頭,點完頭才意識到韓梟沒看他,於是出聲回應,“可以走。”


    盡管提醒自己別想。


    但當桀驁疏冷的人站在他麵前,好似成了陌生人。


    季清歡心裏還是怪怪的。


    這種感覺就像在盛夏時節,往罐子裏悶了許多半熟的青桔,都不必掀開蓋子去嗅,隻略想想就已經覺得酸。


    他沉默的垂著眼。


    旁邊墨魚看少主低頭不語,又看看那邊的韓王世子。


    墨魚問:“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因醉酒起的晚了些,他們少主怕韓梟等急了就沒吃早膳,可昨日的晚膳也沒吃啊,還要騎馬趕路一上午,不吃東西怎麽行?


    隊伍整合需要時間排列,吃幾口不礙事。


    季清歡肚子咕咕叫正要點頭。


    但韓梟——


    “破遼軍,”韓梟轉身接過華生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


    周遭兵將像是在顯擺嗓門兒:“在!”


    “整隊跟上,出發。”


    “是!”破遼軍齊聲應和響徹山穀。


    不需要隊伍整合,直接跟著走吧。


    沒打算給季清歡留出吃飯時間,餓就餓著,否則還指望在野外擺桌早膳嗎,韓梟沒這個耐心等他吃飯。


    墨魚忍不住開嗓:“世子....”


    世子著急可以先走。


    “走吧。”季清歡打斷墨魚。


    他也不是很餓。


    再說過兩個時辰就該吃午飯了。


    主要是。


    順著韓梟吧。


    “......”


    四萬人齊聲大喊的動靜,震的季家軍們腦瓜子嗡嗡的,山鳥都被嚇得撲騰亂飛。


    有病嗎這破遼軍。


    整隊就整隊喊什麽喊?


    簡直囂張!


    總之隊伍是沒停歇的往前走。


    後麵京軍和破遼軍的人數太多,得先合隊,導致移動速度緩慢,前麵的季清歡跟韓梟先騎馬走著。


    馬速並不快,基本等於散步。


    墨魚不太甘心的扭頭往後望了望。


    放著食物幹糧的牛車.....


    罷了,騎在馬背上顛簸著又有風啊土的,哪裏吃的下去。


    等他轉回頭,就瞧見自家少主臉色有些發白。


    墨魚一愣:“您胃疼嗎。”


    從昨晚餓到現在還顛簸著晃來晃去,必然不太好受。


    “不疼。”季清歡平淡回話。


    說謊。


    分明額頭都冒冷汗了!


    墨魚沉聲勸著:“後麵走得慢,不如找個地方您先吃幾口,再騎馬追也來得及,左不過咱傍晚就能到袁州,開戰也不是這兩天的事兒。”


    沒錯。


    這話就是說給韓王世子聽的。


    如此著急趕路做什麽,今天明天又開不了戰。


    吃飯都不給吃啊。


    “至於嗎,”韓梟睨著說話的黑衣侍衛,聽半天了,冷聲嗤笑,“餓一頓又餓不死,不是喜歡喝酒麽,你們喝了一夜連早飯都顧不得吃,此刻就更不必吃了。”


    主仆倆演著苦情戲。


    裝什麽可憐!


    “......”


    墨魚心平氣和的解釋:“我們沒有通宵喝酒,是昨日午後——”


    “好了。”季清歡不想再提昨日午後。


    他少吃一頓確實餓不死。


    “那....”墨魚從懷裏拿了一條沒用過的幹淨帕子,原本就是給少主備的,遞過去,“您擦擦汗。”


    季清歡還沒伸手去接呢。


    旁邊韓梟就譏諷出聲:“哈,你不如把他抱懷裏擦,虛弱至此可別暈過去了。”


    “?”


    什麽抱懷裏。


    這話聽著奇怪,說不上來。


    季清歡跟墨魚對視一眼。


    示意墨魚別再說話了,韓梟喜歡挑刺兒。


    季清歡朝墨魚輕搖了搖頭:“我身上有帕子,你先收著吧。”


    “是。”墨魚把帕子揣起來。


    隻是——


    怎麽感覺這世子是故意針對他家少主?


    為什麽啊。


    因為兩人沒被認可的感情?


    但少主明顯是真心的,也很努力在跟家裏.....


    哦。


    可能是少主單相思。


    墨魚想不通。


    韓梟的馬匹另一側,跟著華生。


    華生騎在馬上,已經看他家殿下手裏的水囊好幾眼了,忍不住小聲提醒:“快喝呀,殿下,補湯要涼了,屬下天不亮就起來熬的,精華滿滿呀,都是上好的寶貝藥材.....”


    “你別囉嗦了行不行?”韓梟煩得很。


    “!”


    華生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於是水囊被擰開,韓梟皺著眉頭喝了一口。


    嘔。


    本來那些鹿茸阿膠的東西就腥,放這一會兒不算太熱,溫溫的就更苦腥,一股怪味兒。


    韓梟蹙著眉頭險些幹嘔。


    抬眸就瞧見,身側季清歡正關切看著他。


    下一瞬——


    韓梟把水囊遞給季清歡:“你喝。”


    華生瞪大眼睛:“殿下,那每一滴都是精華!”


    一滴的價錢夠普通老百姓生活半年。


    怎麽能給旁人喝。


    季清歡聽見小侍衛驚呼,淡淡拒絕:“不必了。”


    “叫你喝你就喝,”韓梟挑著眉頭沒把手收回來,順嘴耍無賴,“否則我不去袁州城了,先在這野地裏住半個月。”


    不順著他?


    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折騰人。


    “......”


    季清歡默了默,伸手把水囊接過來。


    “嘶。”墨魚在旁邊看的直吸氣。


    沒這麽欺負人的吧。


    少主怎麽一看見這韓王世子,脾性就軟成這樣?


    抽他呀,接過水囊砸這世子臉上。


    打一架又如何呢。


    拿霸王槍戳他!


    墨魚正看不下去的悶著想,霸王槍忽然伸到他眼前。


    墨魚嚇得閃身躲避:“戳錯了,他在那邊!”


    “?”季清歡眸色疑惑看著墨魚,“什麽在那邊?你幫我拿一下槍,騰不開手。”


    他一手拿著水囊。


    得空出一隻手拽韁繩才能喝。


    “......”


    墨魚接過來,沉默著把霸王槍背到自己身後。


    槍囊原本就在墨魚背上綁著。


    山風裏。


    “——嗬。”


    正在皺眉吞咽補湯的季清歡,聽見身側傳來一聲很短的低笑,不是錯覺。


    可他身側是韓梟啊。


    “......”


    韓梟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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