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歡的話冷漠到不帶有絲毫情感。


    一身黑衣配著冷冰冰的銀甲,腰背繃直的站著,單手扶著烏嘯劍像是下一瞬就能抽出來。


    是真要對韓梟刀劍相向!


    “嗬,”韓梟打量他的動作,失聲顫笑,泛出水意的眸子近在咫尺凝望著季清歡,語調森然,“你這便要與我劃清界限了?”


    “我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說。”


    “......”


    在這靜謐的對視中。


    仿佛周遭空氣都靜止了。


    季清歡不由自主地屏息,稍有倉促錯開眼眸,不看韓梟。


    ‘呲’的一聲當真把劍抽出來,嗓音孑然。


    “少廢話,你答不答應?”


    他手持鋒利劍尖直指韓梟,劍刃平擱在韓梟肩上。


    把華麗漂亮的淺金色衣袍都壓出一塊褶皺小坑。


    足可見其用力!


    “....你要我答應什麽?”


    韓梟抬臂,用手指搭住頸邊冰涼的劍刃。


    繃起的手背筋骨分明,指節清瘦修長,關節處仿若雕刻般骨感十足,跟銀色劍刃一同泛出冷白色的光。


    他虛虛握著。


    用掌心攥住這柄長劍。


    韓梟的眼睛一貫漂亮,有著令人無法抵抗的蠱惑力,笑是一種模樣,沉寂悲傷的時候又是一種模樣,此刻蒼白脆弱的特別惹人憐。


    這模樣映在季清歡眼底,讓他拿劍的手都險些抖了一下。


    再度咬了舌尖提醒自己這人是韓梟。


    不是前世的笑笑。


    季清歡忍著心底的煩躁,催促他。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去給我爹解毒,否則......”


    “你說完了可我沒聽懂,死都不走,著急你殺了我。”韓梟語氣低沉。


    季清歡啞然。


    耍無賴是這人慣用伎倆了嗎。


    反正韓梟攥著劍,就這麽盯著季清歡。


    “你是要我答應給你爹解毒,還是答應與你互不相幹,再見既為死仇?”


    前者就算季清歡不說,他也會主動做。


    但後者不行。


    “都有,你以後別再糾纏我,我不想跟你有半點牽扯。”


    季清歡答的很快。


    語氣夠冷淡也夠不耐煩。


    “好,你很幹脆,”韓梟忍著暴怒抿唇。


    握住劍刃的指尖緩緩收緊。


    吸了口氣他忽然笑了,嗓音發狠。


    “所以你已經決定,不管此番季滄海的毒能不能解,你都不會再跟我好,你要忘記我們前世今生的所有,隻與我做仇敵?”


    這番話問的咬牙切齒。


    每一句都讓韓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煩。


    讓他這近一年的期盼和惦念,以至自身的改變,和對兩人未來的打算,全都成了無用功,季清歡又打亂他的計劃了。


    這人還是一塊兒冷硬的石頭。


    就跟從前一般對他的感情寡淡至極,隨時都能不要他!


    可恨的季清歡。


    這麽難哄。


    韓梟就不想哄了!


    他手指攥著季清歡的劍,抬起下巴。


    “你真要與我互不相幹?你重新說。”


    “讓我說幾遍?沒錯,就是要跟你一刀兩斷!”


    季清歡對韓梟即將崩潰的心態一無所知,再次肯定答案,並且表情愈發不耐煩。


    心想著——


    韓梟從前是有些神經病,但分別一年好像治好了。


    此次重逢,韓梟在他麵前一直是冷靜的,甚至還會示弱和稀泥。


    又道歉又主動伺候他老爹替韓王賠罪。


    稍微有點人樣了。


    應該能說通?


    他就是想終止這段本就不該有的、不清不楚的關係,跟韓梟一刀兩斷。


    讓兩個人幹幹淨淨的隻當仇敵。


    這樣......


    季清歡抿了抿唇,這樣可能自己做事就不會亂吧。


    不知不覺他已經被韓梟影響了。


    否則不會害的老爹中毒。


    沒辦法,季清歡心底很自責,他唯一能想到彌補老爹的方式。


    就是跟韓梟劃清界限。


    這樣心裏會好受點。


    應該吧。


    “......”


    “很好,季清歡。”


    韓梟神情徹底陰鬱下來。


    一年未見季清歡,他原本想來軟的,勸著哄著,直到他‘權衡’的計劃達成,畢竟從前在南部來硬的季清歡不吃。


    可現在察覺軟的更不行,這人隻會得寸進尺!


    竟然還敢提一刀兩斷。


    “誰跟你一刀兩斷,季清歡,我最近對你們季家太好了,蹬鼻子上臉是吧。”


    韓梟偽裝多日的好脾氣裝不下去了。


    又恢複他韓王世子的本性。


    他陰鷙的怒視季清歡,語調桀驁森冷。


    “我若不答應呢,你又想殺了我?”


    “......”


    又想。


    季清歡分神一瞬,他從前有過要殺了韓梟嗎。


    似乎是有。


    韓梟都知道?


    季清歡垂著眼否認:“我沒說殺了你,我隻想拿到解藥。”


    許久不見,這人依舊瘋癲善變。


    明明剛才還冷靜著能說話。


    這會兒就又出現‘哈哈哈老子不活了’的瘋癲狀態。


    任憑韓梟性情再多變。


    相識這麽多年,季清歡也早就習慣了。


    想想也是,不可能因為養傷一年。


    這人就轉了性。


    什麽伺候他老爹、情深幾許,優柔寡斷和稀泥,就根本不是韓梟吧,不知道裝成這樣是又打什麽主意。


    反正——


    此刻這種陰鬱強勢的模樣才是韓梟本性。


    似乎又恢複到從前那樣。


    韓梟發瘋。


    季清歡隻能小心翼翼防備他。


    季清歡打量著韓梟,把話別扭的放軟了些。


    “你若非要反抗,會不會傷了你可就說不準,你父王在你眼中是金貴,但我爹對我來說也一樣,我爹要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他說完頓了頓,手持劍柄試圖抽出劍刃。


    “烏嘯劍很鋒利,你放手。”


    “不放!你今天敢跟我一刀兩斷,我保證季滄海活不過明天,他不是中毒了麽,”韓梟倔強且煩躁的抿著唇,咬牙說,“不信你試試。”


    沒辦法,韓梟隻能又威脅。


    因為威脅比較好用。


    屢試不爽。


    他盯著季清歡的臉,開始收緊握拳的手指。


    攥住鋒利的劍刃!


    “喂。”又發什麽瘋。


    季清歡當即停下抽劍動作,卻也不敢立刻丟開劍柄。


    他的烏嘯劍吹毛立斷啊。


    稍有不慎,韓梟的手就廢了。


    如果變殘廢.....


    韓問天不得活吞了西夏。


    “你還管我的手?你不是要把我的手砍了去給季滄海換解藥嗎,砍吧!”


    韓梟一點都不在意這隻手。


    他此刻怒極攻心,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隻覺得腦袋裏有根神經線脹著疼!


    “哈,我終於明白了,季清歡,其實我父王未必全錯,他有件事就做的很對,這回就不該放季滄海離開南部,就該把他關起來好能威脅你......”


    “?”


    季清歡的火氣瞬間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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