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清歡沒覺得疼!


    畢竟這會兒眼是紅的腦袋是熱的,精神狂躁,渾身緊繃的肌肉隻會帶來衝勁兒。


    腎上腺素在戰場中能瞬間飆升!


    他發現遼兵箭羽不多,不知是不是在水師營那邊耗費過度的緣故。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為今晚的必勝拚殺奠定華麗麗的基礎!


    他旁邊,牛六叔提著寬刀殺的虎虎生風,幾乎是跟季清歡寸步不離。


    這是季老爹給他兒子的一重安全保障。


    吉祥平原上,震天的聲浪裏夾雜哭喊慘嚎,空氣彌漫著一股濃重血腥味兒。


    無數血泊正浸染大地!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自家騎兵大喊著退後。


    這是要按軍令行事,開始圍困放箭。


    “阿元!”牛六叔就喊住季清歡示意往後退,但季清歡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殺麻了,他手都在顫。


    此刻季清歡身上腿上全是血,大多數是遼兵的。


    牛六叔急了又喊:“阿元回來!”


    若困於陣內可是要命的!


    “哎!”季清歡猛地精神一震,粗喘兩聲調轉馬頭。


    很快——


    我部約五萬兵將以三足鼎立的陣局,將中間兩萬多遼兵圍閉,困於這片山野平原!


    暫時的停手讓季清歡喘息多次,眼前還是暈花的。


    就感覺有熱氣一股股的直衝腦仁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被血腥味兒熏的,眼角也有淚光閃現,焦糊味道太嗆鼻。


    他在弓箭手身後稍作平息,憋了氣臉頰通紅!


    旁邊牛六叔一看,急忙過來猛拍他後背:“不敢憋著,咳一陣兒也無妨,想吐就吐出來。”


    頭一回出陣都這樣,吐幾回習慣就好了。


    “——嘔!咳咳!”


    牛六叔話音剛落,季清歡胃部一陣翻湧就這麽吐在馬側了。


    隨著咳嗽和嘔吐,胃部騰空。


    他沉悶脹痛的腦袋這才清醒過來。


    喘息著緩了緩,季清歡攥緊他六叔的手腕,眼眶通紅,剛才竟險些憋死自己:“六叔。”


    “阿元,阿元,受罪了......”牛六叔顫聲遞去水囊,望著他家孩子蒼白的臉,滿眼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若非烽火亂世,誰家十幾歲的娃娃要見這場麵。


    要受這種罪啊!


    不多時。


    新一輪的血腥屠戮開始了。


    滿地都是殘肢和血,在場的誰不是惡人。


    火光衝天,哀嚎聲一陣接一陣。


    他們屠戮了這片山穀裏的遼兵,整整三萬人!


    耶律烏津的頭顱被季滄海斬下,挑在霸王槍上,遞到季家旗杆之頂端懸掛。


    小小的開局算是贏了。


    贏的心胸悶燥,隻因殺的惡心。


    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熊熊火光映得天際一片血紅。


    直到天幕破曉,翻起魚肚白。


    這片經曆過血戰與火燎的平原,還未迎接即將到來的春天,就已是滿地殘屍黑糊著,許是此後兩年都生不出綠芽兒了。


    混戰過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飄散至半空的黑灰煙塵,與低垂的灰白雲影混雜在一處,將地上那一片片閃著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駁駭人!


    到處都是殘肢屍體,幾乎沒地兒下腳。


    隻能馬蹄踩著屍體和血泊往前走,季清歡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灌了一肚子河中涼水,蒼白的臉上也糊著幾道黑灰。


    他的銀甲全是血汙痕跡,白鶴銀槍髒到看不出顏色。


    雲霧城門前。


    曹毅和曹承楓父子倆也是滿身狼狽。


    可以說,在場所有兵將就沒有幹淨的!


    “季將軍。”曹毅喊了一聲。


    眾將簡單行禮後,就隨即進城。


    季老爹要跟曹毅他們商量下一步該如何布局,場場都是血戰!


    一場接一場,開打就停不下來。


    其餘人等忙著處理死屍,清點傷員。


    洗涮休整。


    因為不出意料的話。


    此刻暴怒的遼兵,正商議著要如何屠盡雲霧城!


    城門之下。


    “籲,”季清歡翻身下馬,找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城內角落,隨地盤膝坐下。


    他抬手摘下盔帽,又扯鬆了銀甲透透氣。


    隨後,抬眼看周圍——


    就瞧見不遠處坐著韓梟。


    對視不過一秒,同樣滿身血汙的韓梟把劍插回血淋淋的劍鞘裏,朝他走來:“你受傷了?”


    韓梟沉目逐寸打量坐地的少年。


    但全都是血,連哪裏受傷都瞧不出來。


    “沒,”季清歡抬手朝他搖了搖,緩了一口氣才接著說,“沒有大礙。”


    他昨夜看見韓梟了。


    韓梟跟曹承楓以及賀錚,從城門那邊殺到後方。


    三個少年如餓虎出籠,所到之處就是一條血路,引得不少人側目相看,著實夠瞧的。


    此刻。


    韓梟後麵就跟著曹承楓和賀錚,幾個人算是在雲霧城碰麵了。


    曹承楓手裏提著兩桶清水,搭著幾條幹淨布巾,示意叫大家都漱口,簡單擦拭一下。


    “......”


    季清歡現下望見他們三個人的臉,心情稍稍有些不一樣。


    不是血屍,不是殘肢斷臂。


    不是舉著刀滿臉凶光要砍死自己的敵人。


    而是三個我方陣友!


    說來可笑。


    季清歡現在才意識到什麽叫少年人的幼稚。


    相信韓梟、賀錚以及曹承楓,也差不多跟他是同樣感覺!


    從前在北大營,見麵就打的幾個少年。


    就這麽默契的不再打架了。


    隻有上過戰場才會明白戰友情,不是一同訓練的情誼,也不是簡單的同吃同住......


    那是癲狂血戰過後,看見對方向自己走來。


    瞬間有一股能平息血戰中顫栗心情的安全感,無法言表!


    “多謝。”季清歡接過曹承楓遞來的濕布,直接整塊兒蒙在臉上,使勁兒搓了搓。


    搓下來的全是血和灰燼。


    “你腿上也受傷了。”韓梟盤膝坐在季清歡身邊,垂眼看著季清歡的小腿。


    這些刀傷都似曾相識。


    就是不久前他在黑鳳穀接糧草時,騎馬衝陣必然會受的傷。


    好在看了一下都是皮外傷,沒有割的很深。


    季清歡朝韓梟點頭:“嗯。”


    視線隨意在韓梟身上看了一圈,韓梟左膝蓋下方,也有一道刀傷劃痕。


    難怪他要說‘你腿上也受傷了。’


    昂,幾個人都是衝鋒騎兵。


    傷都集中在小腿上。


    也沒什麽好聊的,賀錚從旁邊端來一個托盤。


    大家都擦洗了臉和手之後,把褲腿撕開,用桶裏的清水衝一下傷口,開始包紮。


    但小腿上的傷總有自己顧不到的角度。


    旁邊的曹承楓跟賀錚已經互相包紮了,都是這樣的。


    於是韓梟朝季清歡眨了眨眼。


    他嗓音捎帶著疲憊的低啞感,輕笑著說。


    “我幫你,你幫我,不許故意勒疼我,季清歡。”


    “......”


    哦。


    季清歡點頭,接過傷藥和潔白的紗布。


    清晨雲霞逐漸漫天,淺薄的金色晨光緩緩落在土黃色城牆上。


    大戰後的兩人坐在小角落裏,互相包紮傷口,少見的沒有吵架鬥嘴。


    周圍非常安靜。


    正如每次血戰過後都彌漫死氣,除了大勝之日。


    總之——


    經此一戰,少年們算是正式出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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