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清歡攥著劍的掌心沁出冷汗時。


    “別慌,跟我來。”李文領著他們在一棵鬆樹下停步。


    峰回路轉的往右一拐。


    進到一處山壁間!


    這兩麵石壁擠的非常近,寬距還不到半米,站在外麵有鬆樹樹幹擋著,輕易看不出來。


    並且,每次隻能容納一個人通過。


    長相憨厚的國字臉李文說:“從這兒走,這後麵能通到江岸上的野石原.....”


    有一次營裏拉練,他們把這片沼澤林都摸透了。


    今天算是沾了熟悉地勢的光!


    “真的假的?”季清歡聽見這話猛地回了口氣,“你知道小路不早說?”


    這能派上大用場啊。


    過道如此緊窄,那不是匈奴進一個他們射殺一個?


    季清歡他們五個人出營,身後也是背著箭筒的。


    “我剛想到!”李文的聲音從前麵傳回來。


    李文已經率先擠進山壁縫隙裏了,解釋著。


    “誰會記這種不便行走的路,又不可以行軍,本來我都忘了這地方還能過人,瞥見那棵鬆樹才想起來。”


    沼澤林裏就這一棵歪脖子鬆樹,生長在石壁縫隙前麵。


    季清歡走在小隊伍的最後方,他是快速從山壁縫隙中撞出來的,胸口和後背都有擦傷。


    但才剛被白檀從縫隙接出來,季清歡就聽見後麵,那些匈奴也在擠進縫隙裏!


    這麽快就追來了!


    “我操,弄死這群狗娘養的,搭箭!”季清歡罵了一聲。


    他鑽出縫隙的瞬間,直接摸到背後取弓搭箭。


    “咱們有地形優勢,別怕。”


    季清歡給鍾恒他們鼓勁兒,叫他們趕緊抽箭,都別慫。


    “好!”李家兄弟和白檀以及鍾恒,也都往旁邊閃身,隻把弓衝著山壁中間。


    時辰估計已經過正午了,周圍光線卻還是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


    季清歡手持弓箭,眉眼淩厲的沉聲喊:“放箭!”


    “咻!咻!咻——”


    “啊!”


    地勢果然有奇效!


    山壁中間正一個個艱難擠過來的匈奴,被他們一箭一個的射殺!


    猩紅刺目的鮮血噴到山壁上,順著山壁緩慢流下。


    那些餓狼似的哀嚎呼痛聲。


    讓季清歡他們幾個聽著極其解恨!


    季清歡還有心思誇:“蚊子這地方找的好,妙啊。”


    壓製匈奴追兵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隻損失些羽箭,轉瞬就弄死了二十多個匈奴!


    二十多具中箭的屍體,噴著血抽搐倒在狹窄山壁間,讓後麵再進來的活匈奴都擠不動了。


    那些匈奴隻能像爬山一樣,踩著腳下同伴的屍體。


    於是更加狂怒的嘶吼著。


    卻隻能再度被季清歡他們一個個射死!


    “咻!哈哈,”鍾恒也射死五六個匈奴了,這會兒自信心又回來,“也就不過幾個蠢笨.....”


    他正要笑著嘲諷匈奴,忽然感覺頭頂癢癢的。


    鍾恒抬頭看——


    頭頂五六米高的山壁土台邊緣,好像有土灰正往下落。


    土灰?


    “老大!”鍾恒猛地瞪大眼睛,顫聲喊,“上麵,他們翻山壁從頂上爬過來了!”


    匈奴得到教訓已經不從山壁中間擠。


    另尋路徑。


    從他們頭頂翻越過來了!


    “壞了壞了,”季清歡一驚,連忙喊,“該死的,走!”


    又得接著逃命跑!


    白檀拽起李武:“我們快跑,別被包圍了。”


    想活著真是不容易。


    五個人把彎弓都背到身後,喘息急促,轉身就往山壁另一邊跑去。


    身後也響起匈奴們從土台高處蹦下來的動靜。


    甚至——


    季清歡身邊又有羽箭飛過來了!


    “咻咻——”


    “咻!”


    忽然!


    有一支箭在季清歡的眼皮子底下,衝鍾恒後背紮去!


    箭尖閃動著極為嗜血的冷光。


    “猴子!”季清歡想都沒想的舉起劍去擋。


    劍葉和箭頭相撞,發出叮的一聲!


    鍾恒還以為自己中箭了,嚇得大喊:“啊?!”


    但他轉頭一看,自己平安無事。


    可那邊季清歡的右臂,卻叫另一隻箭戳著胳膊鑽過去了。


    這是把他手臂上的肉都鑽掉一塊兒!


    “啊,”季清歡疼的吸氣,手肘處傳來一陣劇痛。


    有血流順著他武袍袖子往下淌,那邊的鍾恒和白檀都看見了。


    白檀驚恐喊:“少主!”


    喊著就要回身撲回來。


    “跑!”季清歡忍痛咧嘴,“我沒事兒。”


    “快走!”


    “......”


    五個少年朝東邊一片崎嶇山林跑去!


    山林並不平坦,有很多雜石。


    但好在土地堅硬,比在沼澤濕林裏跑的更快。


    可身後匈奴們也能放開了跑!


    甚至連放箭都更容易射中他們了,因為雙方離得太近!


    “殺!”匈奴們的嘶吼聲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


    季清歡已經不敢轉頭看了,感覺他們今天都得死這兒!


    而跑在最前麵的鍾恒,臉色早就嚇的發白,今天是他長這麽大離死亡最近的一回。


    但到底是叫他爹鍾都督訓養多年。


    鍾恒心底焦急到頂點,大腦卻在某個瞬間像被打通了靈脈!


    他一邊猛勁兒的往前跑,一邊留神打量周圍,氣喘籲籲。


    呼,呼,呼。


    鍾恒目光飛快轉圜在林中,跑的耳道嗡嗡作響。


    但他硬是迎風瞪大眼睛!


    讓視線快速掠過山野間的樹木,野草,石頭,山壁......


    “有洞!”鍾恒泛紅的眼眶頓住,眸色一亮,“那兒有個洞,我們進山洞躲躲!”


    “什麽洞?”季清歡扯著嗓子問。


    鍾恒回:“不知道,肯定是野獸的洞!”


    白檀跟李文李武兩兄弟沒接話,就心說野獸的洞怎麽敢進啊。


    萬一洞裏有野獸蟄伏呢?


    又或者進去之後被匈奴徹底把洞口堵死,那不就死路一條了!


    可身邊不停落下的羽箭。


    以及匈奴越來越近,即將要把他們包圍的腳步聲.....


    顯然此刻——


    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能選。


    進山洞被堵著,都能算是晚死一會兒。


    又是一枚飛箭!


    “呃,”白檀肩膀一緊疼的悶哼,感覺整個左肩都麻了。


    季清歡轉頭喊:“白檀!”


    白檀左肩上插著一根羽箭,紮的很深。


    “...走,”季清歡一咬牙,跑在空曠野地裏也是個死,“進山洞!”


    在鍾恒的帶領下,幾個少年放棄在野地裏亂竄的行為。


    左拐進了一個寬度約有兩米的、細長山洞!


    都來不及等他們琢磨怎麽封住洞口。


    後麵的匈奴就已經追進來了。


    進來了!


    穿著遼東服飾的匈奴們,披著棕色牛羊皮坎肩兒,手裏的彎月大刀閃出陰冷寒光。


    幾十個遼兵聚集過來,瞬間就把洞口堵死!


    堵住洞口的行為,讓直喘粗氣的匈奴們都放下心來,哈哈大笑。


    這幾個中原小兵是插翅難逃了。


    “哈哈哈!”


    領頭的遼將就站在幾米外,朝季清歡他們喘氣粗笑,目光陰狠毒辣。


    “狡猾的中原人,嚐嚐你金國爺爺的刀啊。”


    “!!”


    季清歡神經線緊繃到極致,死死盯著匈奴領將!


    就在他打算跟這群匈奴拚了的時候。


    隻聽背後。


    鍾恒很小聲的說——


    “這是雙口洞,我聞見江風的腥味兒了,後麵的洞口直通江麵.....”


    若他們跳進江水裏。


    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現在都無暇顧及初春的江水有多冷,會不會淹死在江裏了。


    不試試現在就得死!


    但此刻還有個致命問題。


    他們該怎麽轉移匈奴的注意力,爭取到轉身跑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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