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生辰禮?


    給狗韓梟?


    季清歡被他寶藍色的袖口遮著眼睛,一時不察脫口而出。


    “我給你送生辰禮?我最多給你送送棺——”


    “啊!”


    話還沒說完,額角腫包被韓梟用指腹重碾!


    半邊腦袋都麻了,季清歡疼的呲牙當即改口。


    “....觀音菩薩座下最誠摯的祝福,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哼,最好是真心話。”韓梟冷笑。


    這才鬆懈指尖,把藥膏重新往紅包上揉過去。


    但這回揉的就沒有剛才手輕了,絲毫不顧及季清歡疼不疼,亂七八糟揉了幾圈!


    韓梟指腹溫熱,揉的季清歡死去活來。


    就在季清歡眼眶都濕潤了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著有好幾個人。


    白檀很快從門口現身,皺著眉進來稟報。


    “世子,三夫人那邊叫婢女來給您送吃食,說是為慶賀您生辰她特地親手烹製的。”


    “丟出去。”韓梟頭也沒回。


    白檀卻沒直接應下,他走近兩步把嗓音壓低。


    “....我瞧後麵還跟著王爺身邊的侍衛,若是直接丟出去......”


    “......”


    季清歡聽見了,眼神忍不住朝門外瞥。


    心說那位芬姨娘似乎有點手段?


    知道父子倆關係緊張,就故意讓韓王的侍衛看著她給世子送食物,證明她有意想‘緩和’一家人的關係。


    也表明她沒有因染上天花而記恨世子。


    又讓韓王的人在旁邊盯著,算準了韓梟會將她做的吃食丟出去。


    估計芬姨娘此刻已經準備好一盆子的眼淚,就隻能韓梟發火,她立馬跑去給韓王吹枕邊風!


    盡管韓王看重嫡子,不會對韓梟有太重的責罰。


    但多少都得裝裝樣子訓斥幾句,好給他心愛的妾室出氣。


    喔。


    這是那個芬姨娘給韓梟挖的坑啊。


    而季清歡作為心善仁義又正直的五好青年,怎麽能看著韓梟掉陷阱?


    必然是於心不忍的!


    於是他小聲嘟囔:“啊,不是說染天花了嗎,萬一做菜的時候什麽膿包膿血滴到鍋裏.....”


    “惡心,趕緊丟出去。”韓梟厭惡的催促著。


    “!”


    白檀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季少主,連忙安撫自家世子。


    “....王爺會責罰您的,不如先叫擱進來吧,等她們走了屬下再偷偷丟掉,保證不髒了您的飯桌。”


    這樣世子就不會被王爺責罰了。


    “行行,”韓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隨意點頭,“你看著辦吧。”


    “......”


    靠,狗韓梟竟然沒中計。


    季清歡瞥著白檀走出去的背影,心底多少有些遺憾。


    就聽韓梟語氣驕傲的說——


    “塗好了,小驢記得謝恩!”


    說著話他怡然自得的優雅收手,並拿起濕帕子,仔細將指尖泛著薄荷味兒的藥膏擦拭掉,連指甲邊緣都沒放過。


    季清歡盯著他擦爪的動作,不情不願扯出笑臉。


    “多謝世子啊,真是辛苦您了。”


    辛苦朝他腫包多摁那幾下,導致指甲縫兒都摳染上藥膏。


    讓他疼的險些偏頭朝這手腕咬過去!


    “不必客氣,隨本世子一同享用早膳吧。”


    韓梟的嗓音素來低沉陰鷙,此刻卻能聽出一絲屬於少年的歡悅感。


    顯然是今天早上心情不錯。


    這讓季清歡癟了癟嘴,但對於有早飯吃還是舒心的。


    畢竟進宮兩天了都沒好好吃頓飯。


    他試探著拿起離他最近的鬆針小籠肉包,看韓梟根本沒阻攔也沒發難,這才放嘴裏咬了一口。


    嗯!


    皮薄餡大,肉汁鮮美。


    季清歡眸色亮了些,又多等幾秒看韓梟也夾走一隻吃掉,他這才放心的開始吃第二隻。


    否則怕韓梟往飯菜裏下藥害他。


    “哈哈。”韓梟忽然笑起來。


    “?”


    季清歡咬包子的動作一頓,噙著包子表情呆滯:“....怎麽?”


    是有毒還是髒啊?


    可韓梟自己不也吃了麽。


    什麽,到底是什麽!


    “季清歡,你頭上的紅包真好笑。”韓梟說,笑的肩膀直顫。


    他吃掉手裏跟季清歡的同款肉包。


    就是普通的鬆針小籠包。


    “......”


    媽的神經病!


    純嚇唬人。


    季清歡忿忿不平的吃著早飯,抬眼就瞧見白檀拎著一隻食盒進來了。


    食盒是黃梨木雕花款,造型非常精致。


    門口還有個小丫鬟正伸頭看著白檀的動作。


    白檀隻好將食盒放在餐桌最外側,遠離韓梟和季清歡。


    季清歡把視線從那個明顯心虛的丫鬟臉上移開,咬著筷子問:“....什麽好吃的?”


    “桌上這些還不夠你吃?”韓梟收斂笑意,不悅瞥他一眼,“少惦記旁的。”


    “我好奇啊,也不知道會是什麽。”


    誰要吃天花病人做的菜了,他是想瞧瞧裏麵有什麽好東西。


    季清歡隱約有預感,似乎是會讓韓梟動怒的食物?


    否則那丫鬟神情怎麽既心虛又害怕。


    “季少主。”白檀溫和的笑了笑。


    他悄悄朝季清歡的方向掀開一點食盒蓋子,滿足少年的好奇心。


    “....哎?”季清歡伸著脖子去看,語氣驚訝又失望,“就這?普普通通嘛。”


    還以為那位芬姨娘會給韓梟做奇奇怪怪的食物,比如黑暗料理什麽的。


    又或者直接塞坨牛糞!


    “再普通她的廚藝也是被禦廚指點過的,慣會做糕點獻媚討好我父王,總不能連小小城主府的廚子都不如,你還瞧不上了?”韓梟隨口譏諷他。


    更是譏諷那位芬姨娘善使手段,故意跟他母妃較勁兒。


    害的他母妃鬱鬱而終,那年韓梟才八歲。


    不過韓梟明白母妃的病是心殤,大多數都來自於他父王的冷淡與薄情,並非是受芬姨娘一個小妾影響。


    否則他早把芬姨娘弄死了。


    當然,這些年他也沒讓芬姨娘和她那對庶出兒女好過,時不時就得去磋磨一番!


    不過說到底——


    都怪他父王不顧結發妻子的臉麵,非要在幾個妾室的房裏流連忘返。


    導致他母妃心病難醫,最終流著眼淚在僅有八歲的韓梟懷裏,撒手人寰。


    就因為母妃的病逝,韓梟永遠不會原諒父親。


    這個疙瘩在他心裏憋了多年。


    除非他母妃能從墓裏活著走出來,否則這輩子都無解。


    “......”


    季清歡聽韓梟拿這碗東西跟他家廚子的手藝比,還真就不服!


    “我家廚子再不濟,也能給我做出一碗麻辣鮮香的牛肉麵,肯定不會就這麽清湯寡水的煮碗麵條端來了。”


    “還省事兒的隻切幾片生番柿鋪在上麵,連個番柿炒蛋的臊子都沒有!”


    “你那位姨娘就這廚藝啊?禦廚教的?”


    番柿就是西紅柿。


    趙國家家戶戶都有種植番柿,還很清甜。


    “!”


    清湯麵,隻鋪幾片生番柿。


    韓梟眉眼一僵,手裏的筷子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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