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叫喊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堪比殺豬。


    季清歡垂眼啃排骨,沒打算理會。


    趙鈺慈想的好天真啊,這會兒才來向他求救。


    他為了今晚能踏實睡覺,此刻還在努力啃著小山似的排骨堆,他怎麽救?


    韓梟是能聽話的主兒?


    “真能喊!”韓梟煩躁的揉了揉耳朵,朝外間吩咐。


    “把他嘴堵上,先扒了繞王宮遊行一圈。”


    太子不是說怕他父王怪罪嗎。


    韓梟也想知道恨毒了皇室眾人的父王,會不會出來阻攔。


    聽聞今夜侍寢的是柳姨娘,芬姨娘的天花還沒好全。


    他爹能舍得從美豔姨娘懷裏鑽出來,專門救這位太子?


    韓梟笑了:“再丟到殿門口的雪窩裏,總歸那堆雪還沒被清理出去,剛好給咱尊貴的太子盤個窩兒。”


    “......”


    真狠呐。


    季清歡聽的咂舌,這一套下來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不過沒關係,不死就行。


    白檀清朗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是!”


    “你看什麽看,繼續啃。”韓梟朝季清歡額角敲了一個腦瓜崩兒。


    下手挺重,少年白淨的額角很快就紅了。


    !?


    季清歡反感蹙眉,拿著長條排骨回頭瞪韓梟。


    “你要打就打,少來這種奇怪的動作。”


    一會兒捏臉,一會兒腦瓜崩兒。


    雖說都挺疼但看著不像是仇敵,更像是在打情罵俏。


    反正挺膈應的。


    “你願意陪我打架?”韓梟眸色一亮,“你若是願意,這碟排骨就不必啃了。”


    打架vs啃排骨。


    季清歡在心裏想,這兩件事哪個會讓狗韓梟更爽?


    他很快就做出選擇:“我啃排骨。”


    寧願啃完了催吐讓自己受罪,絕不叫這人爽到!


    “好,”韓梟氣的咬牙,暗勸自己來日方長。


    “那你慢慢啃,我就看著你啃,啃完把這碗湯也喝掉,我還會叫人盯著你一刻鍾不許吐,吐了重新吃。”


    “!”


    我操,你是個狗吧!


    季清歡瞪大眼睛,但瞬間就逼自己冷靜下來。


    過多的反應也會讓韓梟爽到,最好是冷若冰霜一個表情都不給,氣死他。


    季清歡眉眼淡漠的點點頭,拿著排骨啃的認真。


    “哼,”韓梟冷哼。


    他盯著季清歡的臉把藕節咬的嘎吱響,像是在嚼季清歡的骨頭。


    嚴格來說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用膳。


    就在這種一個埋頭啃排骨,一個惡狠狠盯著的氣氛裏宣告結束。


    韓梟盯到最後眉頭都蹙起來了。


    心說這人還真能吃,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講。


    “....嗝。”季清歡已經啃的眸光呆滯,放下最後一截排骨,“沒了。”


    小山似的排骨堆進胃裏,有種吃到嗓子眼兒的感覺。


    但最難受的不是撐,是膩!


    肉食的飽腹感很強,吃到最後卻隻剩下油膩惡心感。


    不用催吐,他現在就想吐。


    韓梟早就夾菜吃飽了,鬆開疊臂的手將那碗菌菇湯推過去。


    “喝掉,如果你還喝的下。”


    “....喝不下就不用喝?”季清歡問。


    韓梟終於等到這句話,惡劣勾唇:“求我啊。”


    “......”


    要是換了別人,季清歡可能真就求了。


    畢竟嘴硬熬著是真的受罪,他這會兒吸氣都感覺反胃,特別難受。


    但想求饒的話都到嘴邊了......


    瞥見韓梟臉上得意的笑,季清歡暗自咬牙。


    他今天死在這餐桌上,都不求他!


    “我喝。”


    “?”韓梟挑眉。


    都這個地步了還能喝下去?


    好家夥,季清歡仿佛有牛的胃囊。


    於是就在韓梟驚訝的目光裏,季清歡緊皺著眉像灌老鼠藥一樣,端著大海碗咕嘟咕嘟全灌下肚!


    這回是真的要撐死了,救命。


    季清歡僵硬坐著,唇瓣緊閉。


    似乎動一下肚子裏的東西都得嘔出來!


    他眉眼稍稍皺著,呼氣進氣的動靜都很小,整個人坐在椅子上都不敢動了。


    “喂,”韓梟伸手想碰他,疑惑嘟囔,“你不會傻到真極限了還逼自己吃吧,這些東西....會撐死人嗎?”


    一堆排骨加兩人份的菌菇湯,還真不好說。


    該死的季清歡,倔驢似的!


    韓梟急了,站起身快步衝到角落裏拎出一隻盆栽,反手把花草薅出來,端著盆裏僅剩的半盆土回來餐桌邊。


    他把花盆擱在季清歡身側,有些焦急:“吐啊!”


    方才說必須忍著一刻鍾不許吐,是隨口嚇唬的。


    再說真吐了又能怎麽樣,他又舍不得殺了季清歡。


    這人至於自己為難自己嗎。


    “......”季清歡緊閉唇瓣,清俊臉龐緊繃著就是不動。


    韓梟在這兒杵著,他不吐。


    韓梟疑惑:“還不吐出來?”


    “你,走。”季清歡氣若遊絲從牙關擠出兩個字,沒什麽力氣的去推韓梟肚子。


    “哈,哈哈哈!好,你有種,到這個時候寧死也得要麵子,好!”


    韓梟氣到發笑,同時也由衷佩服這頭驢。


    他轉過身甩袖大步離開,惡狠狠的說。


    “本世子去瞧瞧另一隻落水狗有沒有你這麽硬氣!”


    玩不了這個就玩那個,今晚都別想好過!


    “......”


    等確定狗韓梟已經走遠,季清歡單手撐著桌子一口氣把胃裏東西全吐掉,吐的眼淚都溢出來了。


    穿到異世十九年,作為季滄海的兒子他從沒這麽狼狽過。


    竭力習武,不是為了住王宮裏給人當玩物的。


    足足緩和半晌,季清歡紅著眼眸逐漸攥緊桌布。


    “.....韓梟!”


    這樣下去不行,每天都在折磨中度過何時是盡頭?


    他得想辦法帶父親和趙鈺慈離開,去往西夏。


    因為隻有到西夏,仰仗著西夏的大批駐軍,韓王才能短時間內拿他們父子沒辦法。


    到時候接出阿姐再找個地方重建家園,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


    *


    這個夜晚確實不太平靜。


    整個王宮都回蕩著趙鈺慈的痛呼聲!


    起因是——


    白檀騎在馬上馱著他遊宮,被一位韓王座下正巡視的將軍碰見了。


    武將軍們性子都直莽,頭回看見不穿衣裳的太子殿下。


    於是一隊兵將攔住馬匹,戲謔的逗耍趙鈺慈,說他隻要承認自己細皮嫩肉像個娘兒們,就放他過宮門。


    趙鈺慈心底還對自己的處境認識不清,又或是真的拉不下臉。


    總之他回了一句嘴。


    也就是這句話,叫兵將們紛紛怒起!


    他們拽著綁趙鈺慈的繩索騎馬前行,把太子拖在地麵來回溜了七八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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