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私人包廂裏,點綴著各種奢華標識的禮物堆砌在灰色雅致的大理石地板上,宛如小山。一張弧形水晶桌的中間擺著水晶酒瓶,琥珀色的液體來自於1988,香檳金色的水晶燈散發出奢靡而堂皇的光芒。


    幾個二代一溜站在牆邊,目光乖巧地看著男人。


    “都給我靠邊站站,別讓我的照片裏看見你們的影子。”鄭樂說這話的時候混得要命,可幾個二代偏偏就聽他的,急忙收了收腳尖。


    就在他拍好照片正準備發過去的時候,包廂大門被打開了。


    鄭樂歪頭一看,為首的正是林合川與葉溪。


    鄭樂喜笑顏開,“哥,嫂z……”


    話還沒說出口,他就下意識將最後一個字咽了下去。


    他沒看錯吧?


    這是怎麽回事?


    給青梅竹馬過生日還帶上老婆?


    川哥,你到底在搞什麽!


    呆滯的男人望了望葉溪,又看了看溫玉華,那這個嫂子該喊誰?


    不隻是鄭樂傻了,二代們也傻了,川哥今天玩得這麽花嗎?


    林合川沒心思猜他們的心思,長腿一邁,徑直走到弧形長桌正中懶懶地坐下。


    他的語氣散漫而張揚:“都愣著幹什麽,叫嫂子啊!”


    “對,對,那個誰,都叫嫂子啊,愣什麽!”鄭樂回過神來,踹了一腳離他最近,嘴巴張得最大的二代。


    “啊,嫂,嫂子。”


    被踢了一腳的二代呆呆地睜大著眼睛,下意識地跟著鄭樂喊人。


    “嫂子好。”


    幾個二代乖乖站成一排,禮貌地叫了嫂子。


    溫玉華淡淡點頭,隨後拉著薑榴找了個離林合川最遠的角落坐下。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鄭樂如坐針氈,他開了這麽多party,控了這麽多場,還沒見過比這個場子更難控的。


    而當事人林合川正端著酒杯朝虛空凝望,看樣子已經走神了。


    “傻站著幹什麽,都坐下啊,不是要給我過生日嘛?”


    葉溪坦然自若,走到林合川身邊,小鳥依人地緊靠男人坐下。


    “待會兒我可要吹蠟燭許願的。”


    “對,快坐下,今天給嫂,葉溪姐過生日呢,都快坐下。”


    鄭樂招呼著人,目光瞥向溫玉華的方向。


    閨蜜倆正埋頭說著小話,聽著女人的一番話,薑榴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語氣酸唧唧的,“還‘過生日’~兩人靠得那麽近是怕別人不知道這倆人的奸情嘛。”


    溫玉華輕笑一聲,“我都沒生氣,你就別生氣了,咱來蹭頓飯不好嘛。”


    薑榴皺著眉,臉頰氣鼓鼓的,“不!我就是看不慣這對狗男女在一起。”


    說著,她狠狠地咬了口芒果條。


    如果按照原定計劃的話,鄭樂和這些二代現在應該舉杯祝福,祝葉溪早日上位,成為真嫂子。


    可現在真嫂子就在這裏,明顯不能這麽說。


    還是鄭樂腦袋轉得快,端起酒杯張口就來:“嫂……葉溪姐,我祝你青春永駐,愛情豐收!”


    葉溪抿唇一笑,“謝謝小樂。”


    “葉溪姐,我祝你……”


    “……”


    二代們跟著鄭樂七嘴八舌說祝福。


    溫玉華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與麵前的原味瓜子奮戰。


    她低著頭,露出一截白頸,香檳色的水晶燈照在她臉上,好似蒙上一層影影綽綽的輕紗,勾的人想揭開輕紗,窺探真容。


    溫玉華忽然感覺渾身不舒服,像是被獵人盯上一般,她抬頭四下看了看,下意識望向主位,隻見男人輕晃酒杯,目光穿越人群,不知在看什麽。


    她順著男人的目光望去,隻見一個綠色的假人正對她微笑。


    溫玉華秀眉微蹙,神經~


    薑榴的注意力全在麵前的酒瓶上,她隨手抓了個二代,好奇問道:“這瓶酒多少錢?”


    二代像是看神經病一般,但看在真嫂子的麵子上他還是客氣回了一句,“大概兩三萬?這麽便宜的酒我哪能記住它多少錢。”


    便……宜……


    不得不說,薑榴真是被這句話打擊到了,辛辛苦苦半個月的獎金竟然抵不上有錢人酒桌上的一瓶酒。


    該死的資本家!


    在握了好幾個草之後,她鬱悶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立下豪言壯語:“老子下輩子也要當富二代!”


    說著,又倒了杯酒。


    “你喝這麽多要當飲水機啊?”女人奪下酒杯,“仇富也不帶你這樣仇的吧。”


    “華寶,你手裏拿的那杯酒至少四位數。”薑榴幽幽道,“別灑了。”


    ……


    “那就多喝點。”溫玉華不攔了,又拿了一瓶過來,“我也來點。”


    琥珀色的酒液剛到喉嚨,找茬的人就來了。


    “玉華。”溫柔的聲音傳來,她抬頭,見葉溪嬌柔的臉上溢滿喜色,“我敬你一杯。”


    溫玉華點點頭,站起身,舉起酒杯微微一碰,“生日快樂。”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中,金褐色液體打了個旋兒。


    女人仰頭,一飲而盡。


    幾滴酒液掛在女人唇邊,猶如清晨沾滿露珠的紅蘋果,飽滿多汁,讓人忍不住想輕咬一口。


    桌子另一旁的男人喉頭微動。


    “謝謝,其實我本來想喊你的,但是合川說你可能沒時間,所以我……你不會生氣吧?”


    葉溪掛著笑,語氣輕輕柔柔的。


    “不會。”


    溫玉華喝完酒便坐下了,真皮沙發陷下一塊,她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我不會生氣,也不會在意,你放心,你的願望會成真的。”


    “玉華,我想你誤會了,我和合川隻是普通朋友而已。”葉溪語氣焦急,泫然欲泣,“你不要多想,是我硬拉合川來的。”


    一旁的薑榴翻了個白眼。


    要是這演技能當綠茶,那她們公司的掃地阿姨就是奧斯卡影星了。


    “華寶,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綠茶味?”


    薑榴故意吸了吸鼻子,“誰選的地方,你老公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一語雙關,溫玉華剝了粒瓜子塞入口中,“誰知道呢,可能是瞎了吧。”


    “誰瞎了?”


    鄭樂吊兒郎當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幾人抬頭一看,便見鄭樂笑嘻嘻的,臉上堆著笑容,身後跟著男人。


    林合川衣領微微敞開,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他臉上看不出情緒,斜睨女人一眼:“要是瞎了的話我認識一位很有名的眼科醫生,說不定能幫到你。”


    說著,男人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名片。


    “合川,你要走嘛?”


    葉溪放下酒杯,攏了攏頭發。


    “嗯,困了,想走。”


    男人眉目低垂,看不清眸中神色,語氣懶懶的,倒像是十分困倦。


    “那我陪你。”


    “想陪我?”


    薑榴見這對狗男女當著溫玉華的麵要勾搭起來,怒從心起,騰一下就站了起來,嚇了溫玉華一跳。


    “你媽——”


    “我要回家,你去不合適。”


    男人散漫地開口,眼神淡漠。


    薑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媽最近身體不錯哈?”


    溫玉華:……


    鬧劇結束,她拍了拍手,將瓜子殼扔到垃圾桶裏。


    “咱們也走,明天還得去上班。”


    溫玉華伸出手要拉起薑榴,卻在半空被另一隻大手截住,“林太太,聽到我要回家睡覺就這麽急不可耐嗎?”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女人的皓腕,鳳眸似笑非笑,勾人神魄。


    女人蜷起拳頭,青筋鼓起,用力掙脫了男人的桎梏。


    “阿榴,走。”


    溫玉華語氣斬釘截鐵,連個目光都沒分給他。


    “啊?哦!”


    作為溫玉華忠實的擁躉,薑榴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站起了身,作勢要走。


    林合川陰沉著臉,風雨欲來,喧鬧的包廂裏一時隻剩下了音樂聲,女歌手俏皮活潑的嗓音並沒讓氣氛變得融洽,反而讓人越來越緊張。


    鄭樂眼疾手快,拉著薑榴,連拖帶拽將人弄走。


    “你不是想喝酒嘛,我那裏有瓶88年的拉菲,你嚐嚐怎麽樣。”


    “大傻博一吧你,快放開我。”薑榴可不是吃素的,最近才學成的女子防身術派上了用處。


    鄭樂在女人堆裏混了這麽長時間,第一次見比過年的豬還難按的女人。


    不僅如此,這女人竟然還用鞋跟踢他要害!


    “行了,人家夫妻倆聊天你在那湊什麽熱鬧。”


    鄭樂捂著薑榴的嘴,一把將人放倒在沙發上。


    一旁的小弟極有眼色地倒了杯酒遞上去。


    “諾,88年的拉菲。”


    鄭樂接過酒杯。


    酒香入鼻,薑榴深深吸了口氣。


    “人家夫妻倆鬧矛盾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你要是摻和的話事兒就大了,我放開你,你別去耽誤我哥的事兒,要是同意的話眨眨眼。”


    薑榴看了看溫玉華,又看了看紅潤的酒液,冷靜了下來。


    憑心而言,她是想讓溫玉華幸福的。


    要是林合川那個狗男人能回頭,溫玉華是不是能更幸福一點呢?


    想通了這事兒,她眨了眨眼睛。


    對不起了華寶,有福我享,有難你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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