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東看了看窗外,烈日當空,曬到酒店陽台上的花兒都謝了。


    “你還想聽別的什麽?”


    方月英整理著裝束,“自從丈夫死了,孽子消失不見,我隻好到處打工,掙一點錢,養活自己。生活真的不容易,我的運氣不太好。”


    “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


    “最開始在皮革廠做鞋子,我們的主管不是東西,結了婚,還喜歡在外麵拈花惹草,喜歡對女員工,包括我在內,動手動腳。”


    “大家很討厭主管,可是主管背景很強大,誰投訴也沒有用,女員工為了生活,不得不忍氣吞聲,哎……”


    “不過後來,皮革廠發生火災,燒了一天一夜,還燒死三個人,那個主管被抓了,判刑十多年,也是活該。人在做,天在看,報應很及時。”


    方月英回憶著以往。


    張大東越聽越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


    孫曉曉提到過皮革廠發生火災,難道英子阿姨當時也在那個皮革廠打工?


    她們曾經還是工友?


    這般巧合?


    不會吧。


    畢竟雲港市的皮革廠不少。


    “主管受到懲罰,大快人心。可是,工廠沒了,我也沒了工作。警察、消防調查皮革廠的火災原因,說是電線短路導致的。不過,張老板,我告訴你喲,皮革廠發生大火,不是電源短路造成的,而是人為的。”


    方月英說的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人為放的大火?燒死了三個人,這是害命啊,你親眼看到的?怎麽沒有去報警?”


    張大東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當時晚上,阿姨內急去衛生間,在宿舍的走廊上,看到幾個家夥在工廠外麵,不知道在做什麽,鬼鬼祟祟的。發生火災之後,先是有一個家夥逃跑,緊接著其他的跟著跑了。”


    方月英回憶道,“那些家夥長什麽樣子,我沒有看清楚。不過,第一個逃跑的家夥,身高、體型看起來和張老板你好像有點像呢。”


    她打量著他,越看越覺得像。


    張大東倒吸一口涼氣,很有可能,方月英當時看到的就是他。


    當時被豹哥一夥人追殺,跑到一家皮革廠外麵,被圍堵,無路可逃。


    命懸一線的時候,皮革廠發生爆炸,巨大的火災,他才得以逃跑。


    當時,英子阿姨看到了?


    真的有這麽巧?


    應該不是吧。


    “你不敢確定他們是不是發火的人,所以沒有向警方舉報?”


    方月英點著頭。


    張大東莫名其妙鬆了一口氣。


    “我害怕舉報錯了,遭到報複。你了解的,我膽子比較小。我當時隻是吼了一聲是什麽人,他們一溜煙不見。”


    “的確,不敢確定的話,沒必要引火燒身。英子阿姨小心謹慎,很聰明。”


    “過獎了。”


    方月英接著回憶說道,“皮革廠大火燒沒了,我還得繼續找工作,養活自己。有雙手雙腳,這點不是很難,隻是工作比較辛苦。”


    “接下來你找的什麽工作?”


    張大東靜靜的聽著。


    手上沒有閑著,一直玩著一個皮球。


    真皮的球。


    “後來找到一家汽修廠,在裏麵負責洗車子。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家庭挺幸福的,有兒子、孫子,我看到他們都羨慕嫉妒。”


    方月英說道,“如果我的兒子不是敗家子,估計我現在也能抱孫子。”


    “現在抱著一個爸爸,不是挺好的。”


    “滾!臭小子,說認真的,不要戲弄阿姨,再開這種玩笑,掐死你。”


    方月英假裝氣呼呼的,接著說道,“汽修廠的老板挺幸福的,但這種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又發生什麽?”


    “沒多久,汽修廠的老板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出車禍死了,三條人命,瞬間就沒了。”


    “那場車禍很嚴重,死了七個人。我當時在現場,親眼目睹,非常慘烈,過去好多年,我現在有時候還會做那樣的噩夢。”


    現場血淋淋的,有的人被車子壓成薄餅,車子裏麵的人完全不成人樣。


    有活著的,但肢體變得殘缺,沒有完整的。


    方月英說著,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美麗的身軀在顫抖。


    張大東瞪大眼睛,這不是說的王老頭王德克家裏的事嗎?


    那個時候,英子阿姨在王老頭家的汽修廠工作?


    “出車禍後,各種謠言甚囂塵上,有人說,我們老板為了汽修廠的生意,故意在馬路上扔釘子的,賺到一些黑心錢。”


    “錢還沒有花,老板扔在馬路上的釘子,最終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孫子,導致斷子絕孫。人人都說那老板自作孽,不可活。”


    方月英看著張大東,“張老板啊,你在附近待的時間長嗎?如果長的話,應該聽說過這件事。”


    “聽說過,挺悲劇的,悲劇中有好事發生?”


    “的確,汽修廠老板兒子出車禍,幫助警察抓到一些混混,意外獲得獎金。這件事報道後,社會給了他幫助,得到一大筆錢。”


    方月英歎著氣,“他們家運氣說好也好,說差也差。至於我,那是一直倒黴。我甚至懷疑,我是掃把星,不管去哪裏工作,那個地方總會出事。”


    張大東突然有一種感覺,在自己的人生當中,從始至終,自己根本不是主角,隻是配角,身邊的這些人才是主角。


    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命運,才是真正的主線。


    而自己則像是一個旁觀者,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些主角的故事與他這個配角交織在一起,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仔細一想,英子阿姨這個女主角挺倒黴的。


    她經曆了太多的挫折和苦難,兒子不孝,丈夫病死,成了寡婦,無論在哪裏工作,都會麵臨倒閉的命運。


    這種遭遇讓人感到無比的同情和惋惜。


    張大東還是充滿好奇心地問道,“接下來,你又去哪裏工作?不會又出事了吧?”


    他希望能聽到一些好消息,至少讓這位可憐的阿姨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


    “哎!一言難盡啊,汽修廠關閉了,阿姨我沒飯吃,隻好晚上在會所給人洗腳,白天還得去一個家具廠上班,做一些家具……”


    英子阿姨無奈地搖著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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