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然我可不敢隨意出宮。”從中聽出了父皇的默認,段弘璟頓時笑眯了眼。眾人邊說著邊往裏走。安管事看看天色,湊到段弘璟身邊低聲道:“主子,二爺,時辰差不多了。”段弘璟點點頭,與身邊同樣身著正紅色袞服的牛大山對視一眼,領著眾人前往韶年居。這是段弘璟跟牛大山未來居住的正院,取自“韶年啟仲序,初吉諧良辰”,帶著歲月靜好的美好願望。完顏老爺子對著院子的匾額,撫著長須細細品味了一番,心下安穩了幾分。院子裏已然擺上香案燭火。雖然完顏馥玉突然到來,高堂位也在他們過來之前到位了。段弘璟扶著完顏馥玉坐好,然後站回中間空地,與牛大山一左一右並肩而立。充當儐相的小李管事身著嶄新的禮服,神情肅穆站定,揚聲誦道:“日吉辰良,風和日麗。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鹿皮為禮,喜偕老予百年。三星輝其在戶,百輛爛其盈門。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玉帛相傳,蒙堅金之一諾。是宜同襄盛禮,昭告嘉賓。此證。今有五皇子段弘璟、驍騎參領牛大山於此良辰吉日,締結百年之好。請——新人出列——”段弘璟牛大山齊齊往前一步。“跪——獻香燭。”倆人朝著香爐拜了三拜,站起來,接過安管事、林嬤嬤遞過來的香燭,明燭,燃香,上香,再回到原位。“跪!叩首——敬天地,三生石上有姻緣!再叩首——謝父母,不忘父母養育恩!三叩首——新人對拜,白首偕老勿相離!起!禮成!”完顏馥玉捏著帕子揩拭眼角的濕意,心下酸澀難擋。旁觀的諸位親友皆是喜憂參半。段弘璟牛大山站起來,相視一笑。一個明媚,一個沉穩。兩人上前,各自執筆,分別在香案一側的婚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安管事拿出一個精美的匣子,恭恭敬敬地把描金線大紅婚冊合上,放進匣子裏收好。雖然這婚書毫無效用,既不能入官府丁冊、也不能入皇室宗譜,但它依然承載著段弘璟和牛大山對彼此的承諾。至此,這簡單又樸素的成親禮就完成了。餘下熱鬧宴席略過不提。自此,京城裏,稍微有點臉麵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不知道的,也沒有資格在他們麵前放肆,自然礙不著段弘璟倆人的眼。兩人外出,果真是輕鬆自如多了。當然,這種種變化,段弘璟在生了兒子段晟暄之後,才真切地感受到。至於兒子為什麽姓段——“放屁!牛什麽牛!這是哪個鄉裏賤民的姓氏?啊?堂堂皇孫,怎麽能姓牛?”段昭燁暴跳如雷。“你要是敢讓我孫子姓牛,我剁了你!”“這是你辛苦生下來的,不跟你姓跟誰姓?”原就沒打算要孩子的牛大山淡定地撫著他的鬢發如是道。“跟我姓能光明正大拿皇孫俸祿,出去還能狐假虎威……”段弘璟右手握拳在左掌心一擊,“那就跟我姓吧。”多年後的某一天,六歲的段晟暄氣衝衝踹開韶年居正房大門。“阿父!阿爹!”房內黏在一起的倆人立馬分開。段晟暄撇了撇嘴,見怪不怪地繼續自己的請求:“我不要姓段了!”段弘璟輕了輕喉嚨,跟牛大山一先一後地走過來。到了小人兒跟前,段弘璟蹲下來:“小暄怎麽突然不想姓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