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辰了?”葉清嵐睡醒睜開眼,就見季春山合衣臥在自己身邊,雙目清明,顯然是已醒來多時了。季春山便笑著回道:“剛過辰時。”“什麽?!”葉清嵐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忙起身要下床穿衣,“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不叫我?”他們這可不是在自己家裏,可以隨意自在,什麽時候起都行,在別人家裏這個時辰才起,實在是件太失禮的事了。“你別急,沒事的,薛陵他們這會兒也還沒起呢。”季春山忙道,卻也起身下床給葉清嵐拿了衣服來。“真的?”葉清嵐聽季春山說薛陵也還沒起,有點意外不敢信的樣子,但下床的動作卻是不顯得那麽著急的樣子了。“真的,”季春山將衣服遞給他,又笑道:“門外就有薛家的人守著,我剛剛才問過的。”“那就好。”葉清嵐點點頭,輕輕舒出一口氣,接過衣服時,突然看到季春山的肩膀上白色的裏衣卻有一點暗紅色的痕跡,立時便想到了昨晚的事,穿衣的動作不由停住,他蹙眉看向了季春山,眼含關切又有些懊惱的樣子,道:“你的肩膀……,對不起。”季春山上前抱住他,柔聲哄道:“沒事的,隻是破了點皮,不用幾日就會好的。”見葉清嵐雖點了點頭,卻還是猶自自責的模樣,季春山便隻得將衣襟扯開,將肩膀的傷處露出來給他看。葉清嵐之前咬的並不重,就如季春山所說,隻是破了點皮,雖是出了血,但還沒等他上了藥便止住了,且過了一夜,如今看著便隻有兩道月牙似的牙印,還印在肩膀上。“看吧,我都說了沒事……”季春山話未完,卻是葉清嵐突然低頭將唇貼到了肩膀的傷處上,還伸出舌尖輕輕地舔舐了幾下,肩膀處傳來的濕熱柔軟觸感,讓季春山一下子繃緊了身子。“好了,消毒完了,我再給你上些藥。”葉清嵐終於抬起了頭,結束了對季春山來說甜蜜的折磨。唾液消毒,這是來自現代的知識,葉清嵐本是不知的,不過在一次不慎刺傷了手,季春山便將他的手指含入口中吸允之後,他便也知道了。待上完了藥,二人也都穿好衣服後,季春山才打開門,讓門外薛家的下人送進來洗漱的淨水。薛父薛母身子不好,需靜養,昨日既已見過,且他們又是薛陵的朋友,自是不需要再出來招待季春山他們了。因著薛陵他們也還沒起身,二人洗漱後,便留在客房裏用了早飯。不多時,薛陵身邊的隨侍四月便來了客房,卻是受薛陵的吩咐,請季春山和葉清嵐到正堂相見。等季春山和葉清嵐跟著四月到了正堂的時候,屋裏卻是除了薛陵和趙文釗外,還有一位抱著一個三四個月大小的嬰孩的年輕婦人。“來,快來看看我兒子,可好玩了。”季春山他們一到,原本正逗弄兒子的薛陵便立時對葉清嵐招呼起來。葉清嵐被薛陵好似把兒子當什麽玩具了的口氣弄得失笑,他對趙文釗點了點頭,便走到了薛陵身邊。季春山沒有過去看孩子,而是被趙文釗請坐之後,同他說起了話。趙文釗長相俊美帶著貴氣,薛陵也是一副好皮相,兩人的孩子自是長得不會差,雖才幾個月,但是皮膚白嫩,圓眼小嘴,比起趙文釗來,卻是更像薛陵多一些。“怎麽樣,我兒子像我吧。”薛陵戳戳兒子的小臉蛋,笑得無不得意。“很像你,很可愛。”葉清嵐握著薛斐揮舞的小手,也是滿心的喜愛。薛陵頓時笑得更加得意了。之後薛陵便帶著葉清嵐和季春山去門去逛了逛,趙文釗自是一同隨行的。隻是這個時代的京城,自是不能和季春山來的世界相比,卻是沒有什麽能看能玩的景點,和方城縣相比,也就是大上許多,也更加的繁華軒闊。上午的時候出門已是不早,沒逛上多久便到了午時,他們沒有再回薛家,而是由薛陵領著到了一家還不錯的館子,解決了午飯。隻是在他們剛要進這家館子的時候,卻是又碰到了昨日在薛家門前糾纏薛陵的人,不過許是因著趙文釗跟著的緣故,那人便沒有再上前來糾纏什麽。之後坐在飯館的雅間裏,等著上菜的時候,薛陵便將那人的身份告訴了葉清嵐和季春山。那人名叫宋文希,是薛陵舅舅的兒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在薛陵五歲時,他舅舅外放上任的途中被山匪所殺,其中所有人裏,隻是被薛陵舅母拚死攔下匪徒,才得以逃脫的宋文希活了下來。因著薛陵的母親是宋文希唯一的親人了,薛家便收養的宋文希。後來薛父被構陷,薛家抄家流放,薛陵因不滿十五歲,便沒為奴籍。那時他還慶幸著,慶幸宋文希雖是被他家養大的,但並未真正過繼到他家中,所以被抄家時,宋文希隻是被趕出了薛府,並未受到牽連。後來他被趙文釗救回家中後,宋文希也因他得到了趙文釗給予的諸多好處。那時,薛陵從未想過自家的災禍與宋文希有關,直到後來,趙文釗調查出構陷薛父的幕後真凶,更是查出了宋文希也牽扯在其中。一開始薛陵自是不敢相信,可當躲在屏風後,親耳聽到宋文希被趙文釗三言兩語便套出來的真心話後,薛陵才知曉,宋文希早已對自家不滿,甚至將他父母的死怪罪到了薛陵父母的頭上,當初也是他將那本讓薛父被定了罪的賬冊藏到了薛父的書房裏。後來,為了給薛陵出氣,趙文釗找了個由頭將宋文希投進了大牢裏,隻是不想沒多久先帝便病逝,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薛父薛母被赦免了,宋文希也被赦免放了出來。一開始宋文希還不敢往薛陵身邊湊,畢竟薛陵在哪,趙文釗肯定也是在的。但年後為著薛陵成親的事,薛父薛母便來了京城,同薛陵都住進了原來的薛府裏,宋文希便時常上門來糾纏。等聽薛陵說完,季春山突然有些明白了薛陵為何當初要那般幫著葉清嵐,又和葉清嵐如此的要好。除了對葉清嵐欣賞和彼此性子相投外,隻怕也是因著二人有些類似遭遇而惺惺相惜了。第99章 方昇中午用過午飯, 眾人從飯館裏出來, 便繼續在京城裏慢慢逛著,薛陵和葉清嵐走在前麵, 季春山和趙文釗拎著他們買下的東西走在後麵,不多時, 眾人走到一處名為鴻賓樓的戲樓前前, 就見樓前門口處擺放著一塊花牌,花牌上絹花鑲邊, 紅底金字,書寫著‘玉堂春——萬玉兒’幾個大字。“咦,今日竟有萬玉兒的戲,真是巧了。”薛陵本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但當看到花牌上的‘白雙兒’三字後,立時停住了腳步,驚訝了一瞬後,便對身邊的葉清嵐道:“這萬玉兒可是如今京城裏最受熱捧的名優了,年前太後的千秋節, 宮裏還請了他進去, 就唱的今日這出《玉堂春》, 怎麽樣,要不要進去看看?”“好啊。”葉清嵐微笑著點點頭,雖然他對看戲沒什麽興趣,但走了一路,他也有些累了, 正好可以進去坐坐,歇一歇。見葉清嵐應了,薛陵卻是沒再問季春山和趙文釗的意思,拉著葉清嵐就進了戲樓裏。季春山和趙文釗對視一眼,隻得提著東西跟了進去。薛陵他們來的不晚卻也不早,戲台上大戲還未開唱,但戲樓裏客人卻已坐了七七八八,小二夥計們或提著茶壺毛巾,或托著放有茶點的托盤穿行其中,好不熱鬧。薛陵本想要個安靜些的二樓雅間,不過那萬玉兒即是時下京中最火的名優,如今難得登台,自是讓人趨之若鶩,且薛陵又來的晚了些,現下雖說還沒開場,但二樓的雅間卻是已都被定了出去的。見夥計麵露難色,薛陵也不想為難他,問過葉清嵐不介意在大堂坐後,便打算讓夥計領他們找一張僻靜一點的桌子就是了。隻是還沒等他開口,戲樓裏卻是又進來了兩個人,看穿著打扮明顯是一主一仆,倒是都十分的年輕,瞧著都不到二十的樣子,卻是趙文釗和薛陵都認識的人。打過招呼後,趙文釗自是將那人與季春山和葉清嵐介紹了一番,季春山才知這位年輕的小少爺竟就是鎮北大將軍方均的幺子,方昇。一聽到方昇的來曆,又想到之前趙文釗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季春山立時猜到,這個方昇便應是兩年前的那個在自家以馬抵食的人了。雖說趙文釗也告訴他,方家不是囂張跋扈心胸狹隘的人家,但當那個方昇在看到葉清嵐之後突然露出驚異之色時,季春山看在眼裏卻是立時就戒備了起來。隻是季春山雖不欲與方昇多接觸,這方昇卻是在知道他們隻能在大堂坐後,十分熱情的極力邀請他們去自己的定的雅間裏。方昇看葉清嵐怪異的眼神,趙文釗和薛陵也都是看在眼裏的,也都有幾分疑惑,但他們知道方昇並無惡意,在問過季春山和葉清嵐二人後,便應允了方昇的邀請。而季春山雖不願與方昇有過多的接觸,但如今既已引起了他的注意,便總要尋個明白,所以在趙文釗相問時,便也是同意了的。葉清嵐也是如他一般所想。等進到雅間裏,那方昇果然沒和趙文釗說兩句話,便找了個由頭和季春山聊了起來,卻是旁敲側擊拐著彎的打聽季春山,甚至是葉清嵐的來曆。這自是讓季春山十分不喜,隻是方昇卻也是個有眼色的,隻要季春山避開了他要問的,他就決不再問第二遍,且一直笑嗬嗬的,而他又是趙文釗和薛陵的朋友,季春山也就不好發作什麽。好在不多時,戲開演了,那方昇似乎對萬玉兒很是喜歡,那萬玉兒才一登台,他便立時同季春山告罪了一聲,之後便到了正對著戲台的窗邊,卻是如癡如醉的看起了戲來。季春山這才悄悄鬆了口氣,之後直到一台完整的《玉堂春》唱完,方昇都沒再和季春山,或雅間裏其他任何一個人說一句話,隻一直專注地站在窗前看戲,卻是個十足的戲迷樣子。而在萬玉兒謝幕下台後,他更是和季春山他們極快地告了聲辭,然後就飛快的離開雅間下了樓,卻是奔著戲班的後台去了。季春山之前覺得在他們不會和鎮北將軍府有什麽牽扯,所以隻是聽了趙文釗說了一些,如今碰到了方昇,被他差點連祖宗八輩都問出來了,他自是總得禮尚往來一下。所以回薛家的路上,季春山便同趙文釗問了方昇的八輩祖宗。方昇的父親名為方均,為三品鎮北將軍,卻是常年在西北鎮守邊關。他非世家子弟,卻也出身不凡,乃是當年以十二幅仕女圖而名滿天下的方知良方大家之子。但在其年幼,先帝在位之時,其父方知良因不願為奸妃楊氏作畫,便自毀雙手經脈,不想楊氏猶懷恨在心,蠱惑先帝以大不敬之罪當方知良當場打入天牢,之後更是要將整個方家抄家滅族。幸運的是,有同方家交好的人家提前給他們報了信,致使方均最終得以逃脫,而其父母方知良夫妻倆還有一個姐姐,卻是沒能幸免。方知良夫妻倆在獄中不堪刑罰自裁,而方均的姐姐則被沒為官奴充入教坊中,卻也沒多久,便葬身火海。之後方均藏身一隻商隊中,得以避開追兵逃至西北,並隱姓埋名投軍從戎。十幾年裏,他一路從底層小兵,拚殺至如今的三品大將軍,立下了赫赫戰功。後奸妃楊氏因謀逆被處死,因其造成的種種冤案得以平複,其中自是包括方家,而方均才終得以改回真名,認祖歸宗。等到了薛家,趙文釗就差不多把他知道的方家的事說的差不多了。若是平時他絕不會說這些,隻是今天方昇看葉清嵐異常的樣子他也是看到了的,自是也理解季春山擔心的心情,且這些在京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季春山一路隻沉默的聽著,神情若有所思,等趙文釗說得差不多了,他卻是對他問道:“不知方大將軍的姐姐是叫什麽名字?”聽了趙文釗所說,再想起他之前從葉清嵐那裏聽到的,他心中卻是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隻是卻也隻是猜測,還不能夠確定。而其中最重要的關鍵點,趙文釗卻是沒有說,他便隻得問了出來。隻是方均的姐姐當年不過十六歲,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且又已過去了二十多年,她的姓名趙文釗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知道,季春山便隻得作罷。隻是這件事卻並沒有放下,他有種直覺,他和葉清嵐以後還會再見到那個方昇,隻是不知在他們離開京城前,他心中的疑惑能否有解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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