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麽!?我,我告訴你,光天化日的,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怕你——”葉錦明見他靠近卻是一驚,猛地退後一步,麵目驚惶,顯然上次被季春山的拳頭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季春山更覺好笑了,他看了眼旁邊一臉莫名卻察覺出不對,微微後退的隨葉錦明而來的車夫,卻是停了腳步,壓低了聲音,他看著葉錦明問道:“葉錦明,你知道你為什麽隻在同清嵐一起的那次才考過了兩試成為童生,而那之後你數次參考卻都再無進益嗎?”葉錦明瞳孔一縮,卻是被季春山說中了痛處,他咬牙切齒,“難道是你,是你做了什麽?”他雖這麽問,卻也知這是不可能的,畢竟一年多前,季春山還是個被他三言兩語便威脅住,不敢休妻不說,更是對葉清嵐拳打腳踢發些怨氣的窩囊廢,怎麽可能有本事去對他的考試動手腳。季春山再次湊近一步,這次葉錦明縱使害怕,卻也忍住了沒退,然後他就聽見季春山輕緩卻無比清晰的說了一句話,“因為你,永遠都比不上清嵐。”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卻如一道悶雷在葉錦明耳際炸開。“……你胡說,不可能,他已經不能在參加科舉了,而我還能,早晚,早晚我會考上的,早晚我會成為秀才,早晚我會超過他的——”葉錦明回神,卻是立時指著季春山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大聲咆哮起來,隻是他雖滿麵驚憤暴跳如雷,但季春山卻看的出來,他眼底那抹被自己一句話激起的不安和惶然。“是嗎,那我們看著吧,看看沒有清嵐,隻憑你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考上秀才?”季春山輕笑道,隻是他看著的葉錦明的目光,卻如同在看一隻可笑愚蠢,尤不自知的小醜一般,這讓葉錦明因怨憤而扭曲的臉愈發的猙獰。“你——”葉錦明剛要再說什麽,季春山卻已懶得和他廢話,冷下臉,吐出了兩個字,“滾吧!”立時將葉錦明滿腔的話噎了回去,指著季春山的手指抖了又抖,最後一甩袖子,葉錦明咬著牙扭身朝不知何時已被車夫拉著離著他和季春山十幾米遠的馬車而去。葉錦明走了,季春山對著地上三個他一個都抱不起來的大木箱子苦惱的皺起了眉。幸運的是,趙大正好從後山砍了柴回來,季春山便立時拉了壯丁。郭倫是在次日來的,來取先前葉清嵐說好畫給趙氏他們的三幅畫,隻是他見著季春山的第一句,卻是問“葉錦明把東西都送回來了嗎?”季春山聞言卻並不顯得意外,畢竟他和葉清嵐當日在郭家時麵對葉錦明表現的那般明顯,他不相信郭家人會無動於衷,而後果然出了郭家不久,他就發現了跟著身後的小尾巴。於是無需他們刻意多言,郭家人便清楚了當年的真相,更是意料之中的讓自己幫葉清嵐要回父母遺物的計劃更加的省事順利了許多。聽聞季春山說葉錦明已經將東西送回來了,而葉清嵐看過,重要的東西都在,便點點頭,沒在說什麽,之後留了頓飯,嚐了嚐季春山的手藝,便帶著畫離開了,走之前卻是和葉清嵐告了別,他要回府城準備鄉試,再相見怕是要等到秋後鄉試結束了。季春山和葉清嵐自是夫妻同德,笑著同祝他一路順遂,蟾宮折桂。又過了些時日,天氣越發的暖和了,屋裏又是燒炕又是火爐的已經有些熱了,季春山便把火爐拆了搬了出去,原本糊的嚴嚴實實的窗子也割開了縫隙,可以開窗通風了,與此同時,年前定下的家具也已經打好,按時送到了家裏。季春山先讓夥計幫忙把東屋裏間的圓桌和圓凳都抬到堂屋後間,專門吃飯的小廳裏,然後才把新家具往東西兩屋裏按原本安排好的位置擺放好,最後付了餘下的銀款。雖然季春山無比迫切的想好好試一試新床的牢固性,但畢竟是新家具,還是得先放晾上些時日才行,便隻能在耐心等著。第73章 好事家具都送來擺放好了, 季春山便開始翻箱倒櫃, 找出了不少之前帶著葉清嵐和季寧煦在鎮上和縣裏買的東西,卻是到了它們該用上的時候了。將葉清嵐和來上課的學生們趕到西屋去暫時上一課, 季春山則抱著大堆的東西進了東屋裏間,然後便忙活起來。等到葉清嵐結束了授課, 回到東屋往裏間一看, 就發現裏間已經是大變了模樣。從靠東牆而放的架子床說起,先前空蕩蕩的床上已掛上了輕薄透風卻十分遮光的藕色床幔, 床上鋪上了簇新軟和的棉墊子,其上又覆著淺淡素淨的棉布床單,另有一張大紅顏色繡著龍鳳呈祥百子萬福的雙人被疊起在床內側,一條同樣大紅顏色繡有纏枝連理暗花紋的雙人軟枕橫在被子上。床頭窗戶底下貼牆擺著一張月牙桌,桌上正中上立著一架嵌著一麵如水鏡一般映得人纖毫畢現的琉璃鏡的梳頭屏,屏左側擺著葉母的妝匣,右邊則是一盞素瓷燭台,其上罩著則一盞繪有花鳥魚紋的絹絲燈罩。裏間並不大,除了架子床和半月桌外, 床尾還立了一架圓角櫃, 此外便隻有靠西牆而立的一排書架, 以及書架前臨窗擺放的一張貴妃榻。貴妃榻上也已鋪上了一層軟墊,而書架上,則是讓季春山擺滿了書冊和各種擺件,這些東西裏有的是他自己之前買的,有的則是葉清嵐父母的遺物。對於這些東西季春山沒什麽忌諱, 而葉清嵐也不願它們在箱子裏一直暗無天日的,便挑了一些自己喜歡的讓季春山擺了起來。當然,葉清嵐的畫也是少不了的,一左一右掛了兩幅在書架兩邊空白的牆壁上,立時讓整個屋子有格調了不少,顯得文雅而別致。葉清嵐進屋轉了一圈,待看到了床上的大紅喜被後,腳步不禁頓了頓,看了旁邊笑的開懷自得的季春山一眼沒說話,臉卻好似被大紅被麵映得更紅了一些。下午的時候,葉清嵐帶著孩子們又回了東屋授課,卻是季春山要開始收拾要給季寧煦住的西屋了,這次他比收拾自己和葉清嵐的屋子還要用心細致,畢竟若是季寧煦能夠一眼就喜歡上這間屋子,然後立時便向葉清嵐提出想住進來,那就再好不過了。西屋裏間的家具和東屋的基本一樣,隻是擺放的位置卻是同東屋如鏡麵映照一般,架子床貼西牆而放,書架則在東牆下,此外便是少了貴妃榻,而書架前多了一張書案。不同於東屋裏間整體素雅的風格,畢竟季寧煦還小,季春山便準備了些顏色鮮豔造型紋飾有趣的擺設裝飾,如床幔,便是比較明快但柔和的鵝黃色,床上的被子枕頭則是同樣明快而清新的淺碧色。書架上除了葉清嵐特意挑出來的,適合季寧煦讀的書冊外,其他的則都是一切小孩子喜歡的造型可愛多彩有趣的小玩意。書架上擺著的一排自己之前親手捏出來的,並讓葉清嵐上了色的十二生肖泥偶,書案上造型可愛的小兔子燈罩,係在床頭的琉璃燈,還有窗前立著的風車,和窗沿懸著的瓷質風鈴,季春山環視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季寧煦抱了過來。抱著季寧煦在屋裏繞了一圈,見季寧煦張著小嘴,看的眼睛都圓了的模樣,季春山覺得自己的打算應該已經實現了八成了,便笑著對季寧煦問道:“兒子,這屋子好看嗎?”“好看。”季寧煦雙手摟著季春山的脖子,眼睛都有些看不過來了,卻不忘點點小腦袋,回答季春山。“那你喜歡嗎?”季春山又問,說著抱著季寧煦走到了窗邊,雙臂用力,把季寧煦舉高了一點。季寧煦一手摟著季春山,一手便去夠窗沿上懸著的風鈴,輕輕撥了下最底下的嵌著三根羽毛的瓷珠子,便見風鈴輕輕晃動。伴隨著風鈴悅耳輕靈的聲響,季寧煦開心的說道:“喜歡,煦兒喜歡這間屋子。”“那你想不想住進來啊?”帶著些微蠱惑的語調,季春山終於問出了這句話。“想!”季寧煦立時便應道。季春山剛要再接再厲,葉清嵐便進了來,看向他們父子,笑著問道:“煦兒想什麽?”沒等季寧煦回到,季春山先開口道:“煦兒喜歡很喜歡這間屋子,很想住進來呢,是不是煦兒?”“嗯。”季寧煦重重地點了下頭,臉上帶著大大的笑,然後卻開口說了一句話,讓季春山臉上滿臉的得逞的笑瞬間就僵住了。他說:“這間屋子好漂亮,爹爹和爹還有煦兒都搬到這裏睡吧。”看著季春山很快從得意變成鬱悶的模樣,葉清嵐卻是一下子笑彎了眼睛。等到了晚上季寧煦熟睡之後,季春山壓在葉清嵐的身上,直把人弄的連連輕叫求饒不已,才總算紓解了些白日的鬱卒。都發泄過一次後,被子底下,兩人的雙腿纏夾在一起,上半身也是緊緊相貼,季春山從背後環抱著葉清嵐,唇卻是還不滿足的在他脖頸間流連,葉清嵐卻已是顧不得他,全身發軟,半闔著眼,微喘著平複著身體內殘餘的燥熱和餘韻。“唔!”葉清嵐突然皺眉,悶哼了一聲,卻是季春山在他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用暗啞的帶著事後饜足慵懶的低沉嗓音,季春山在葉清嵐的耳後低聲說道:“給我一個時間。”不用問,葉清嵐便知季春山說的是什麽,忍耐著脖頸間季春山唇舌帶來的酥麻,他仰起頭,有些難耐地喘息著說:“……等,等再暖和些。”“不行。”季春山卻霸道得拒絕了,並比上次用力些的低頭在葉清嵐肩頭啃了一口,留下兩個淺淺的牙印,他道:“現在已經很暖和了,明天,明天你就和煦兒說,不然……”都已經是仲春了,莫非還要他等到夏天嗎?“煦兒他從沒離開過我,我怕啊……”葉清嵐話未完,卻是猛地弓起了身子,一手捂住嘴,一手抓住了季春山在自己胸前作亂的手,連喘了幾下後,待胸前那股讓他身子都痙攣了一下的勁兒過去,才弱弱得帶著一絲哀求的意味小聲道:“……我知道了,我明天說就是了,你別再……”季春山哼哼了兩聲,罩在葉清嵐胸前的大手這才下移到了腰間,把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滿意地閉上了眼,道:“好了,不弄了,睡吧。”次日季春山沒再給葉清嵐反悔的機會,起床後,他就直接把炕上的被子、褥子還有枕頭都拆了,布麵拿去水裏泡著,棉花和枕芯則在院子裏晾著,等回頭都洗幹淨晾好了就收起來了。左右以後都睡在裏間的木床上,炕上不睡人了,自是用不到這些了。晚上的時候,季寧煦到底還是如季春山所願的躺倒了西屋裏間的床上,葉清嵐不放心便坐在床邊看著,伸手進被子抓著季寧煦的小手,陪著他入睡。“煦兒睡著了嗎?”季春山走近,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