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色正濃,一輪明月掛在空中,發出清淡的光輝。 樹葉隨著清風微微晃動,卻聽不到一聲鳥叫與蟲鳴。安靜而詭異的氣氛在身邊蔓延開來。 出了屋子,外麵種了不少的桂樹,空氣中滿是桂花的冷香,絲絲蔓蔓地傳入鼻中,香氣逼人。 重重疊疊的桂枝之中藏著一條小道,蜿蜒的通向院子外麵。那吱吱呀呀的聲音就從桂樹後麵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有什麽東西過來了。 我和陳河都緊張地盯著那條小路。 隻見一個穿著黑衣帶著瓜皮小帽的男人先從裏麵走了出來,看不清麵目,借著月光卻能看到他兩手正抬著什麽東西。等他再走近一些,我才看清楚,他抬的竟然是一頂轎子。 兩個麵色蒼白的男子將轎子抬至我們不遠處,輕輕地放了下來,然後就消失了。 落地的轎子是木製的,通身刷著大紅色的漆皮,轎門由兩扇門組成,左右各雕著一龍一鳳,用金粉描過,金光閃閃,十分奪目。轎頂上綁著一個大紅綢花,四角還垂著紅色的流蘇。 這是頂喜轎。 我和陳河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 再看那轎子,安安靜靜地停在屋前,裏麵沒有一絲聲響,不知裏麵坐的是活物還是死物。 陳河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站在原地,然後慢慢走上前去。抬手碰到了轎門,拽著上麵的銅製鎖扣,猛地一下拉開了! 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映入眼簾,順著往上看,一個蓋著紅蓋頭,穿著鸞鳳嫁衣的女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裏麵。 陳河回頭看了我一眼,借著月色,我看到細密的汗珠布滿他的額頭。陳河轉過頭去,緩緩地伸出手,去掀那蓋頭。 蓋頭被拿掉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那女子被掀開蓋頭的同時,身子一軟,猛地倒了下來。陳河趕緊伸手去接,將她抱在懷中。 我看不清她的臉。 “是誰?”我焦急地問他。 陳河顧不上回答我的話,一探身,將裏麵的人抱了出來。 借著月色,我瞧清了那人的麵容。 竟然是三小姐! “小姐,小姐!”陳河低聲急促的喚了陳立媛幾聲。 懷中的陳立媛沒有一絲反應,臉色十分蒼白,唇上卻塗抹著鮮豔的胭脂。 我正欲上前查看陳立媛的情況,就感覺後背一涼,還不等我回頭,就見一雙蒼白的手從身後伸了出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滲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抓到你了。” 我驚恐地睜大雙眼,正欲開口大叫,卻被捂住了嘴巴。 陳河連忙回身,看到我,正準備過來救我。哪知他懷裏的陳立媛忽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接著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臉上滿是激動的神情,“大哥,大哥,你終於來娶我了!” 陳河想要拉開她的手,誰知陳立媛忽然變得力大無窮,那雙手怎麽也扯不開。 “乖媳婦,今天和娘一起送阿媛出嫁吧。”陳夫人在我的耳邊幽幽地說道。 我驚恐的張大雙眼,想喊卻喊不出來,腳下也有些發軟。 陳立洲,你他媽到底在哪兒啊! 一眨眼的功夫,陳夫人就捏著我的脖子,將我拽進陳家祠堂。一進門,就看到滿目的牌位排放在屋子正前方,香案上插著兩隻白色的蠟燭,一閃一閃的,發出僅有的光亮。 陳河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身喜服,被陳立媛緊緊抱著,她眼神裏滿是瘋狂與饜足。 陳夫人將我按坐在高堂之上,自己則在另一邊坐下。我想要站起身來,卻覺得身上有如千斤之重,壓的我根本站不起來。 那邊陳河也麵露痛苦的跪在喜墊之上,而陳立媛依舊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 “阿媛,放心,他跑不了。”陳夫人咯咯的笑起來。 陳立媛置若罔聞,仍舊迷戀地盯著陳河,死死地抱著他。 陳夫人扭頭看著我,“乖媳婦,你來替他們主持。” 還不等我張嘴,就感覺有人似乎強按著我的頭,衝著陳夫人點了一下。 我甚至能聽到我骨頭發出的咯咯聲。 “一……拜……天……地……”嘶啞的聲音從我的嘴裏溢出,我根本不能控製自己。 陳立媛歡喜的拉著陳河衝著屋外磕了一個頭。 我知道,此刻的陳河和我一樣。我們都被陳夫人控製了! “二……拜……高……堂……” 陳立媛和陳河麵朝我們磕了一個頭。 陳夫人臉上露出詭異而滿足的笑容。 “夫……妻……”說到第二個字的時候,我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鮮血順著我的嘴角滿滿地流了下來。 陳夫人緩緩扭過頭,看著我,針尖大小的瞳仁緊緊地盯著我:“禮就要成了,可別使性子,娘最不喜歡別人使性子了。”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牙齒深深的扣進肉裏,感覺下嘴唇都快要被我自己咬掉了。疼得我渾身發抖,卻不敢鬆口。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不聽我的話,為什麽!”陳夫人猛地睜大雙目,血絲瞬間布滿雙眼,枯瘦的手指上尖銳的指甲猛地長了出來,衝著我就要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