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確實有修複戒尺的需要,便沒有再一味推脫,拱手道謝:“既然如此,我便厚著臉皮收下徐先生的好意了,不過我便是有功勞,也功勞有限,配不上這麽一大塊龍骨,修複戒尺也用不上這麽多,能否徐先生先收下,等之後此地事了回了玉京城,再去找徐先生討要部分龍骨?”


    徐年笑著說道:“周大先生需要多少,一半夠嗎?”


    “用不著一半,隻需要拳頭大小就已經……”


    周清話音未落,徐年已經揮手一指,道韻流轉之間,分光劍丸已經斬出一道流光,將碩大的龍頭一分為二。


    “既然周大先生不願全收,那就我們倆人一人一半吧,誰也不多占便宜。”


    一人一半。


    明麵上看是誰都沒吃虧,但其實哪能這麽算呢?不是徐年強勢登場,周清都已經死在呂家了,哪還有在這裏平分龍骨的機會。


    他心知肚明這是徐先生的善意。


    心裏默默記下這份恩情,嘴上也再次說道:“多謝徐先生相贈龍骨。”


    徐年笑著說道:“不是贈,周大先生與我平分而已。”


    周清作為有鹿書院的大先生,儲物法寶是有的,不過在半個龍頭收進儲物法寶之前,他不由得看了打量了一下把龍頭一分為二的切麵,光潔齊整沒有半點瑕疵。


    龍骨作為極為上乘的煉器材料,雖然最顯著的特性是萬用,任何鑄造冶煉隻要在材料之中添上龍骨,哪怕僅僅少量龍骨磨成粉和原材料混合在一起,最終成品的品質也會比沒添加龍骨的高上一截。


    不過雖然最顯著的特性不是硬度,但這不代表龍骨就不硬了。


    龍作為常常在神話傳說中出現的神獸,能撐起其龐大肉身的骨架,怎麽可能與脆弱沾邊?


    要知道一般鐵匠就算僥幸得到了龍骨,也會因為缺乏加工技藝,麵對刀劈不開火燒不化的龍骨一籌莫展,無法有效利用起來。


    玄雍國便有一支精銳軍隊,名叫龍甲軍,因為那支軍隊所用鎧甲統一都是摻了龍骨粉末製造而出,在沙場上都不僅僅是刀槍不入了,即便是重騎衝鋒乃至於用上床弩這等大型器械,都難以撕破龍甲軍的防線。


    尤其是龍甲軍還修煉一種特殊戰陣,能從龍骨鎧甲裏激發出一絲龍威,膽氣不足者都不需要短兵相接,在龍甲軍列完陣後便已經匍匐在地,繳械投降。


    不過之所以龍甲軍的鎧甲隻是摻了龍骨粉末,不是用龍骨鑄造,倒不是以龍骨作為主要材料會有什麽不妥,隻是即便是集一國之力,也尋不到那麽多龍骨來武裝一整支軍隊。


    雖然骨肉皮囊都是以氣血為源,死後沒有了氣血的支撐便會在時間長河的衝刷下慢慢風化,最終精華流逝淪為塵埃,但安放在呂氏祖祠深處又沉睡著呂家初代老祖魂魄的龍頭顱骨,顯然是得到過妥善保養,沒有變得不堪一用。


    要把精華尚在的堅硬龍骨一分為二,周清倒是能夠做到,隻是需要廢些功夫,甚至可能要言出法隨喊上一聲,決然做不到如徐先生一樣輕鬆。


    隨手為之,輕輕一劃,就好像這隻不過是劃開了一塊豆腐。


    不過這也就隻是看起來輕巧了,僅論這依附在流光上的一抹道韻,便足以讓天下間茫茫多的求道之人止步仰望了。


    分完了龍骨,徐年也準備離開了此地了。


    呂家的陣法節點已破,但是江揚郡的彌天大夢還未散去,還需要破除更多的陣法節點。


    “周大先生,時間緊迫我接下來要去杜家,呂家這邊的後續事宜就麻煩你了,可以嗎?”


    “徐先生言重了,此地交給周清便是了,何須用麻煩二字?倒是不能多為徐先生分憂,有些慚愧。”


    周清傷得不輕,不是這一時半會兒就能恢複過來,自問難以跟上徐先生的步伐,若是非要一起去說不定還會拖後腿,確實是不如留下來,處理呂家事宜。


    徐年之前一掌壓下,可不光是壓塌了呂家祖祠,呂家眾人也都是死傷慘重,如今要麽是沒氣了要麽隻能躺在地上喘氣,呂坤河魂魄受創說話都費勁,但在呂家眾人當中都算傷得輕的了。


    重點是,呂家祖祠已經塌了,沒有了香火和先祖殘魂相助,周清即便傷重也是實打實的五品境,呂家剩餘這點殘兵敗將哪裏還有能耐威脅到有鹿書院的周大先生。


    “和漕幫同謀的鎮魔司叛徒典裕已經抓起來了,如今的江揚郡鎮魔司是陸金衣接管了,周大先生之後可以通過鎮魔司聯係一下陸金衣,看看要如何處置呂家。”


    “好,徐先生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陸金衣嗎?”


    “沒有,呂家最終下場如何,輪不到我來發表見解,周大先生就把呂家的事情原模原樣告訴陸金衣就行了,這就已經是我給呂家主的機會了。”


    呂坤河要是不坦白,現在就已經死在徐年的掌下了,都不用等鎮魔司過來接手。


    但是徐年也僅僅是代表自己而已。


    捫心自問,他一介布衣可沒資格替大焱朝廷或者是江揚郡百姓原諒呂家的所作所為。


    “周大先生,我就先走一步了。”


    “祝徐先生馬到成功……”


    有鹿書院的大先生誠心作揖相送,灰黑色長袍的那道身影便猶如夢幻泡影般消散了。


    仿佛從未來過。


    隻是遍地都是鮮血,處處都是殘垣斷壁的呂家已經沒有了半點過去作為江揚郡頂級世家的威風氣派,呂家家主滿目盡是瘡痍,在苦笑中閉上了眼睛。


    反正即便是睜著眼睛,也看不見呂家的前路了……


    ……


    杜家上空,一襲灰黑色長袍從煙雨中緩緩浮現,徐年的身影就像是從夢境中走了出來,煙雨還籠罩著這片土地,這便意味著陣法節點還未破去。


    不過讓徐年略感意外的是,杜家卻已經打起來了。


    一名老儒生和他的幾名門生在杜府內身陷險境遭到了杜家高手的圍攻,門生之中已經陸續有人倒下,橫死當場變成了冰涼的屍體,老儒生若是一個人還有可能逃走,但他卻護著門生同進同退,於是便一步步陷入了死局。


    徐年在有鹿書院見過這幾人。


    尤其是明顯身為幾人師長的老儒生,徐年仍然記得這人是誰,記得他說過什麽話。


    千鬆書院的鄔子穗。


    他說大焱與寒烏兩國交戰之地,曾經十裏春風過,如今累累白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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