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年不僅主動攬下了陰心古花還留下了一塊令牌,他也沒說令牌有什麽用,隻是微笑著拎起張槐穀開給他的藥,就告辭離去了。


    一邊走,還一邊咳嗽。


    病懨懨的背影,讓人愈發覺得這滿街秋景的涼意更甚了幾分。


    馮延年留下的令牌本身是黑色,不過刻在令牌上的“鎮魔”二字則是金色。


    徐年不知道這令牌有什麽用,但百槐堂裏還有個鎮魔司的棕衣。


    “這是鎮魔司發放給盟友的令牌。”


    “持有此令,盡管不是鎮魔司的成員,但也能在鎮魔司內部擁有一些權限,例如索要情報、尋求協助,甚至是在鎮魔司裏派發任務。”


    “字跡顏色代表著盟友令的級別,不同級別的權限等級也不一樣。”


    “徐大哥你手裏這塊是金色,在盟友令裏是最高級別,隻有首座大人才有資格簽發,隻發出去了兩塊……嗯,現在算上徐大哥手裏這塊,現在一共有三塊了。”


    鎮魔司裏的權限等級向來與顏色掛鉤。


    灰、青、棕、金、玉。


    玉色隻有一人,首座馮延年。


    徐年手中的金色盟友令,雖然不能讓他和鎮魔司的八大金衣直接劃上等號,但享有的部分權限級別也不遑多讓了,比如在能接觸的情報這一方麵,已經超過了身為鎮魔司棕衣的楚慧婕。


    四舍五入一下,有了這塊令牌相當於是在鎮魔司開通了最高級會員?


    不過權利與責任總是相伴出現。


    開會員要的是錢。


    拿著鎮魔司的盟友令牌,又會要付出什麽呢?


    徐年思索片刻,問道:“我拿著這塊令牌,應該不光隻是享受鎮魔司的資源吧,我是不是也需要為鎮魔司做些什麽?比如有什麽緊急任務的時候,應征參與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楚慧婕搖了搖頭:“沒有這種規矩,盟友令牌本身就是發給對鎮魔司有功的非鎮魔司成員,不會強製盟友令的持有者做任何事情。”


    這位鎮魔司棕衣頓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一定說需要做什麽,大概就是保持住和鎮魔司的友好關係吧,畢竟這令牌也象征著盟友的關係。”


    保持住友好關係。


    簡單來說,就是互幫互助?


    徐年微微頷首,不強製他做什麽就行,如果是要求每個月協助鎮魔司幾次,那這令牌他不要也罷,但僅僅是友好關係層麵的互相協助,這倒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相當於交個朋友。


    朋友有難,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難道不幫嗎?


    當然。


    選擇不幫也可以,但之後恐怕這朋友也做不成了。


    練完劍的張天天跑過來自顧自拿起張槐穀的茶壺,如牛飲水般噸噸噸喝了光,補充水分止渴,她一邊擦擦汗一邊把腦袋湊了過去,看著僅發出了三塊的鎮魔司金色盟友令。


    她好奇問道:“那徐哥以後出去吃飯聽書,能不能像楚姐姐你一樣,算在鎮魔司的公賬上?”


    這把楚慧婕都問愣住了。


    別人拿著盟友令,想的都是鎮魔司網羅天下的情報檔案。


    誰惦記吃飯聽書能不能記公賬?


    況且。


    楚慧婕也隻有差事期間的相關開銷才走鎮魔司的公賬,被張天天這麽一說好像她的日常開銷全都算在了鎮魔司的頭上。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我也不確定,不過應該是不行的吧,都不是鎮魔司的正式成員。”


    一聽不能記公賬,張天天頓時露出了遺憾之色。


    “那也太可惜了!”


    楚慧婕有點繃不住:“徐大哥應該……不差這點錢吧?”


    “楚姐姐,你怎麽到現在還沒懂呢?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掏自己的錢包和掏公家的錢包,這吃進嘴裏的食物都不是一個滋味啊!”


    所以每次有什麽事情涉及到百槐堂,我來問個情況,都要先請你吃頓飯是嗎?


    楚慧婕默默想著,笑容有點兒無奈,不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張天天開心就行,鎮魔司也不會計較。


    說句難聽的。


    換了人想請張天天吃頓飯,都未必有這個機會。


    徐年聽著兩女的交流有些啞然,這確實是張天天會有的想法,角度清奇而有趣,他看著手裏的鎮魔司金色盟友令,笑著說道。


    “還好馮延年的職責是統領鎮魔司,如果他是個商人,拿著這樣的誠意去和人做生意,早晚都會虧到連治他咳嗽的藥都買不起了吧。”


    楚慧婕不置可否。


    鎮魔司是什麽地方?


    網羅天下情報,對抗天魔教,經手抄家滅族的大案……


    這樣的衙門,在民間的形象其實並不怎麽好,說是能止小兒夜啼也不為過,玉京城的街道上但凡有穿鎮魔司衣服的人經過,路人說話的聲音都會小上幾分。


    從未見過的馮延年的人,大多會覺得那位首座大人有著陰鷙狡詐不擇手段的種種特性。


    不然如何鎮著鎮魔司的殺胚呢?


    甚至就連楚慧婕在見過馮首座本人之前,也抱有差不多的想法。


    但實際上呢?


    馮延年隻是個咳嗽不斷的病秧子。


    他肯定算不上天真,但也絕不是陰險狡詐。


    笑容溫和之餘還待人以誠。


    被張天天如牛飲水般喝完了一壺茶水,張槐穀能咋辦呢?他默默泡了一壺新茶,適時給出了他對馮延年的評價。


    “馮首座要不是盡做些看著就容易賠本的生意,我才懶得管他是什麽命。”


    馮延年的先天不足是命不好。


    但有他這樣的人統領著鎮魔司,卻不知是多少百姓的福分……


    ……


    田壟之間。


    傴僂著背的老農仔細耕完了幾畝地,摘了些已經熟了的農作物。


    回到了親手搭起來的茅草屋。


    “秋風起,茄子肥。”


    “今天這茄子不錯,我摘了些回來。”


    “你們吃茄子是喜歡豆角紅燒,還是炸成茄盒?”


    被問到喜歡吃什麽,如今正被鎮魔司通緝的叛逃金衣柳百元有些沉默。


    雖然他已經在這裏住了有一小段時日。


    但每到這種時候都有些難以置信,這位每天都在田地裏耕種,還會帶回親手種的農作物,問他們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老農,竟然就是天魔教的教主。


    黃農人!


    柳百元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在灶台前煮飯的小姑娘已經說道:“我聽說有道名菜叫魚香茄子,黃爺爺你會做嗎?”


    黃農人樂嗬一笑:“小魚想吃魚香茄子?好呀,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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