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顯榮的不耐和厭煩,方平並沒有任何逆反表現。


    相反依然對陳顯榮恭敬有加,小心侍立一旁,認真道:“多謝先生教導,方平必然竭盡全力,不讓先生失望。”


    陳顯榮掃了方平一眼,將地上沙土抹平道:“把你會寫的字都寫到上麵。”


    對於在沙土上寫字,方平並不陌生,因為家裏窮也用不起筆墨,娘親教他寫字的時候便經常在沙土上寫字。


    於是,方平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在地上寫字,雖然字很醜,但他寫得卻極其認真。


    很快,方平便停手向陳顯榮請示道:“先生,這裏寫不下了。”


    陳顯榮掃了一眼那一個平方大小的沙土之上一個個比鬥都大的字,心中愈發不滿道:“抹平,繼續寫。”


    得到許可,方平把剛寫的字抹掉,又開始寫,沒寫幾個字沙土又滿了。


    如此反複,直至最後他絞盡腦汁愣是想不起自己還有其它認識的字,於是便躬立陳顯榮身邊,紅著臉羞愧道:


    “先生,我寫完了。”


    “廢物!”


    陳顯榮看也不看方平,罵了一句,冷聲道:“十二歲的年紀,隻認了十六個字,還有七個是錯字。”


    方平愈加無地自容,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好在陳顯榮也知道對於一般人家來說,讀書寫字絕對是一種奢望。


    之所以罵方平,無非是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煩悶而已。


    罵過之後,他便扔給方平一本大梁國識字啟蒙書籍,看也不看方平背著手在屋裏踱步。


    “翻開第一頁,我念,你記,然後每個字照著寫十遍。”


    不等方平翻書,他便自顧自的念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方平手忙腳亂的翻書,一邊低聲跟讀,一邊死死盯著書上的字將它們牢牢記在心裏。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念到此處,陳顯榮便不再繼續念下去,而是看了一眼正意猶未盡的方平,道:“你來念一遍。”


    方平頓時就懵了,這才聽了一遍而已,怎麽可能記得住。


    可先生有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始念:“天地玄黃,宇宙,宇宙洪荒……”


    好在字不多,念起來也是朗朗上口。


    而經過木蟾吸收的靈液改善身體,方平的記憶裏也不同尋常。


    結果完全出乎陳顯榮的預料,方平雖然背得磕磕絆絆,但終歸是背了下來。


    “你之前曾念過此文?”


    “不曾聽過!”


    “那你如何能念完,莫非你過耳不忘?”


    “學生隻是強記,並不能理解其中真意,更加不能與書上的字對號入座。”


    聞言陳顯榮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神色。


    他又上下打量方平,仿佛發現一枚璞玉一般。


    方平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還以為自己背得不對,連忙小聲問:“學生第一次聽聞此文,若是念得有不對的地方,請先生見諒。”


    陳顯榮並未回答,因為方平剛剛磕磕巴巴背出來的內容並沒有明顯錯誤。


    他來到方平身邊,隨手把方平手中的書翻到中間某頁:“從這裏開始,我念,你記。”


    片刻之後,方平竟然再次把剛剛的內容完全背了下來。


    他不信邪,又隨便找了一頁讓方平看著,而他則將另外一頁的內容倒著背誦。


    結果方平竟然又背了出來。


    陳顯榮心中愈發驚奇,心道這少年莫非真有什麽過人之處,才讓老仙師看重?


    可他隻是仙師的童子,而不是弟子。


    想到這裏,陳顯榮眉頭不禁緊皺起來:


    “方平我問你,你真的隻是仙師的童子,仙師可曾收你為徒?”


    “回先生的話,學生隻是剛剛走出山村的少年,能被仙師看中收做童子已經是娘親在天保佑,可不敢奢望能拜入仙師門下。”


    聞言,陳顯榮神色連變,歎口氣道:“可惜了。”


    “先生,什麽可惜了,可是學生念得不對?”


    陳顯榮沒有回答。


    見識了方平強大的記憶裏,他甚至都動了收徒的念頭。


    如此聰慧的少年,如果收入門牆,悉心培養,說不定能培養出一個狀元郎。


    然而他卻是仙師的童子。


    “剛剛隻是考校,現在我正式教你識字。”


    收起心中的雜念,陳顯榮雖然神色依然冷漠,但對方平的態度明顯和氣了很多。


    可他越是認真的教,就越發被方平的記憶能力震驚。


    因為他每講解一個字,方平都能把它牢牢記在心裏。


    哪怕是他過一會再回過來檢查,方平依然能回答得頭頭是道。


    很快,夜色已深,陳顯榮也該走了。


    “把剛剛學過的字再念十遍,寫十遍再睡。”


    吩咐一句,陳顯榮離去,心中竟然還有一絲意猶未盡的不舍。


    送陳顯榮離開,返回帳篷之後,方平老老實實複習今日所學,完成陳顯榮布置的課業,他又多寫了十遍方才躺到床上睡覺。


    隻是在脫下棉襖的時候,他的手不著痕跡的在棉襖夾層處摸了下,感覺到棉襖夾層裏那熟悉的觸感,他這才把棉襖放在枕下安心睡去。


    因為棉襖的夾層裏藏著他殺死王繼宗之後獲得的那一枚靈符。


    在尋親的路上,他早已經找機會把靈符縫進了棉襖的夾層。


    一來希望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靈符能像保護王繼宗一樣保護自己。


    再就是藏在髒兮兮的棉襖裏,若是遇到特殊情況,也不會被人發現搶走。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很正確,前幾日被俘的時候那些軍官兵卒雖然把他搜了一個遍,但卻並沒有發現這一張靈符。


    躺著柔軟的孺子和毛毯,蓋著嶄新的棉被,手裏拿著那些裁剪下來的瑣碎符紙回憶今天剪裁符紙的步驟,不知不覺間,方平漸漸睡去。


    帳篷外,圓月高懸,銀華灑落,令綿延無盡的軍營都泛起銀光。


    不知不覺間,方平掛在胸口的木蟾忽然閃爍靈光。


    靈光一閃而過,一絲絲月華被木蟾吸收,同時,那些散落方平床頭瑣碎符紙竟然自行飛起,落入木蟾口中。


    片刻之後,木蟾輕輕一顫,一張書頁大小的完整符紙被木蟾吐出來,落在方平床頭。


    而方平因為幫助仙師研磨調製符漿材料,身體勞累,此時正睡得香甜。


    對於木蟾的變化依舊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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