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人群一片嘩然,叫道:“胡說八道!好端端的人怎麽可能變成怪物?!”


    “我看你才是怪物,是邪靈!”


    “人都被你殺光了,自然由得你說。居然把罪責推到洞溪村的百姓頭上,可真夠惡毒的!”


    丁騏說道:“殺的到底是不是怪物,你們說了不算。”轉過來朝著人群,接著說道:“該由各位百姓決斷。”朝幾名近衛使了使眼色。


    四名近衛轉身而去,從附近的一個帳篷中拖出了一個被結結實實綁住的人,正是失了心智的高廷庚。


    丁騏說道:“各位百姓,這一個是我東忠軍的一名軍士,在洞溪村被其中一個村民咬傷之後,就成了這副模樣。大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怪物。”


    眾人見他一張臉蒼白瘮人,眼珠子發出暗淡灰綠色的怪光,喉嚨上血肉模糊卻不得死。一個個都被嚇得呆住了,空地中鴉雀無聲。


    丁騏問道:“他如何變成了這副模樣,你從頭到尾仔細說說,半點不許遺漏,更不得胡編亂造。”


    楚小木應了一聲是,便將巡邊時如何發現的足跡,如何沿著足跡一路尋到了洞溪村,如何發現村民已死的慘狀,到後麵高廷庚一隊人馬進村,高廷庚被最開始的那名女子咬死,再到夜間時分發現高廷庚直挺挺地站起,“村民”全都爬了出來追著眾人跑,追到石羊村附近時眾人別無他法隻得將追來的“村民”全數殺死,直到最後趕回洞溪村遇到襲擊而屠滅剩餘“村民”,從頭到尾細說了一遍。說話之時他麵無表情,似乎幾天前發生的事與自己毫無幹係。


    楚小木說話時聲音不大,但說到高廷庚被咬死時,人群已是一片安靜,無不豎起耳朵細聽這離奇又恐怖的故事。直至楚小木說完,人群都安靜異常,不少人心想,看來這也怪不得他們,被已經死了的人追著跑,不還手就隻有等死,而且剛好又碰到附近的另一個村子,萬一漏掉一“人”,隻怕整個石羊村的人也要跟著一起倒黴。


    李騂問道:“你明知危險,為何非要往石羊村的方向跑?”


    楚小木說道:“我對那一帶並不熟悉,不知道那裏還有一個村子。”


    李騂點了點頭,緊皺著眉頭不再說話。


    更多的人則是心裏充滿疑惑,如何這些村民在一夜之間就被咬死了,咬他們的是野獸還是怪物,亦或邪靈,都從未見過能在一晚上把整個村的人都咬一口而不遺漏一人的。而且死後複生之事,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且毫無道理。


    那黑痣氓子又跳了出來,說道:“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辭,洞溪村的村民怎可能被咬一口就變成了怪物?他們都被你們殺光了,任你怎麽說都成。”


    周維德忍不住發怒道:“我們這裏九個都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你怎麽能說是一麵之詞?!”


    黑痣氓子嘿嘿一笑,說道:“你們九個都是一夥的,自然會幫襯著說話,便是九個人一起說,仍然是一麵之辭。我看也用不著問了,殺人抵命,趕緊殺了幹脆!”


    周維德氣極,這境況又不能開口罵他,隻等拚命忍住,滿臉憋得通紅,狠狠地瞪了那氓子兩眼。


    丁騏說道:“洞溪村的村民們自然不是怪物,但是他們心智已失,見人就咬,這個現下就有明證。”指著身旁的高廷庚說道:“他是我東忠軍東艮營下的一名軍士隊長,姓高名廷庚,正是被咬的兩名軍士之一。”


    黑痣氓子撅嘴說道:“誰知道你們這些當兵的是不是在我們麵前演戲。”


    丁騏不免心中火起,強忍住不發作,說道:“我乃碧城堂堂五大中軍之一,何必在碧城的百姓麵前演戲?你要是不信,也可以過來看看。”灼灼精光的雙眼緊緊盯著那氓子。


    那氓子渾不在意,說道:“看看就看看。”他本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排,便用力想擠過兩名軍士。李騂示意將他放過。


    氓子大搖大擺地走到高廷庚身前,伸手便去扯綁在他口上的布條。


    楚小木冷冷地說道:“你可要小心一些,高隊長差不多就是你這樣才被咬了變成這副模樣的。”


    氓子朝楚小木吐了口唾沫,罵道:“胡說八道,老子怎會被咬?”朝楚小木左右瞧了幾眼,怪聲怪氣地說道:“哦,老子認得你。你不就是那個截獲爪族密信的麽,前一陣你可是威風得很哪!聽說刺徒頭領那個叫厲棘還是什麽的,也是被你抓回來的吧……”


    話音未落,人群外忽然響起一個尖刺般的奇怪聲音:“除了碧野,碧城還有誰這麽大本事把厲棘給抓了?!”聲音奇特,顯然不是蒼木國的人說話。楚小木幾個卻聽得出來,說話之人是赤沙國的爪族人!


    丁騏、李騂臉上登時變色,二人互望一眼,心想爪族人怎麽突然進了碧城?然而碧城四處都有軍士巡防,可以說是滴水不漏,這如何能夠?


    丁騏四下一望,並沒有發現有形貌特異的沙國人,朝著聲音來向朗聲說道:“是赤沙國的朋友麽,可否現身相見?”


    那聲音說道:“蒼木國的人就喜歡假惺惺的,我是赤沙國的,跟你們可不是什麽朋友!”聲音已近了不少。


    李騂瞧出危險,朝眾百姓說道:“來人十分危險,各位趕快回家,關好門窗不要出來。”


    圍觀的碧城百姓頓時慌亂起來,紛紛四散逃去。不過仍有一些大膽的不肯走,躲了起來想瞧這裏的熱鬧。


    又有一個怪聲呱呱呱地笑了起來,說道:“關好門窗有什麽用,那個什麽洞溪村,他們也都把門簾關得死死的。你們蒼木國的門啊窗啊,甚至什麽關什麽牆,在我們眼裏,有和沒有毫無區別。”


    眾人更是心驚,看來來的人正是害了洞溪村六十七條人命的罪魁禍首。


    高廷庚這時變得狂躁不安,不停地掙紮扭動,朝著那氓子張開滿是黑血的大口,喉嚨中發出“嗬嗬”的怪叫。那黑痣氓子被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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