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一行二十幾人行軍數日,來到了枯榮山附近。


    匡傳山說道:“兄弟們,丁中軍這次特地點了我們東艮八隊出來巡邊,對我們可說是抱了極大的期望。我們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把牧民們失蹤的牛羊找回來,給我們東艮八隊長長臉。”


    一名軍士說道:“匡隊長,我看丁中軍不是對我們東艮八隊抱的大期望,而是對其中的某一人抱了大期望。”


    眾人都知道他說的“某一人”指的是餘阿其,便都紛紛附和。


    匡傳山說道:“就算你牛食黍說得對,那又怎樣?餘兄弟本事再厲害,原力開得再早,總歸是我們東艮八隊的,怎麽著都得叫我一聲‘隊長’,叫你牛食黍一聲‘兄長’,丁中軍對他抱了期望,也就是對我們抱了期望,沒什麽兩樣……”忽又說道:“對了,牛食黍,你家阿爸怎麽給你取個‘牛食黍’這麽怪的名字?”


    牛食黍說道:“小時候家裏窮,吃不飽飯,我阿爸便給我取名叫食黍,盼著我長大了能有飽飯吃。”


    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說牛都有黍子吃了,你牛食黍肯定每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


    餘阿其接過匡傳山先前的話頭,笑道:“匡隊長說得不錯,我稍稍有了些長進,全仗匡隊長及各位兄長的照顧和指教。丁中軍絕不隻對我一人抱有期望,而是對我們整個東艮第八隊抱有期望。”


    匡傳山說道:“你小子這句話隻說對了後麵半句,前半句完全是胡說八道。說實話,當初看你細皮嫩肉瘦不拉幾的模樣,我們都有些瞧不起你,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指教’什麽的,那就更不要提了,我們隊就你一個開了原力,誰還能指教你啊?”


    餘阿其說道:“我的原力開得早,純粹就是運氣好,要論真實本事,跟各位兄長還是差得遠了。”


    匡傳山點點頭,說道:“你小子知道就好,在我東艮八隊,可千萬別以為自己開了原力就十分了不得,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外天還不知道幾重呢。”


    餘阿其笑笑說不會覺得自己了不得,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匡傳山這一小隊自東忠大營出發,一路朝北直行,因為走得不急,差不多四天才走到枯榮山下的密林旁。


    這一處密林與草原邊其他地方的森林有些不同。其他的森林都是由疏林漸漸地轉為密林,這一帶森林與草原的界限卻完全分明——南側是一棵樹都沒有的平緩草原,北側就是暗幽幽的一大片密林,高低起伏,密密麻麻,從東到西望不見盡頭。


    眾人都是第一次來這裏,見了這等景象,都是暗暗稱奇。


    牛食黍說道:“匡隊長,現在該怎麽辦?該從哪一處著手,得你來拿主意。”


    匡傳山想了一陣,最後卻看向了餘阿其,問道:“餘兄弟,你來說說該怎麽巡邊最好?”


    餘阿其笑道:“匡隊長,你這可為難我了。非要我說的話,那我還是那句話——都聽兄長們的。”


    匡傳山心裏暗罵,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真沒主見還是假裝的忠厚老實,丁中軍交代下來的事,他居然從不發表意見,往往一句話就撇得幹幹淨淨。


    匡傳山又望向小隊其他軍士,問道:“你們呢,有沒有什麽點子?”


    眾人齊聲應道:“我也是那句話——都聽匡隊長的!”


    匡傳山冷著臉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眾人都暗暗偷笑。


    匡傳山無可奈何,隻得領著眾軍士沿著森林邊界先向北行,準備走到大理水河畔時再往西行,直到東忠大營派出其他小隊接替為止。


    行了半日,眾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停馬休息,吃些幹餅羊肉,喝水喂馬。


    正自吃得開心,聊得暢快,忽聽南側傳來馬蹄聲響。從這蹄聲聽來,大概隻有六七匹馬,卻奔得甚急,似乎是在趕急路,可這一帶並無通往什麽村寨城邑的道路,這群人到底要去哪裏呢?


    匡傳山不知來的人是好是壞,忙叫眾人伏低,以便看個究竟再說。


    餘阿其說道:“匡隊長,不如我們將馬鞍都取下來……”


    匡傳山正要問為什麽,立馬恍然大悟,說道:“餘兄弟,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樣一來,那些人即便發現我們的馬,也以為隻是尋常的牧馬,不會想得我們藏在這裏。”


    餘阿其點了點頭。


    匡傳山叫眾人速速取下馬鞍,在草叢中伏低不動。


    雖然寒冷的季冬剛剛過去,但因為這一帶並未下雪,因此近一人高的野草都沒有倒伏。


    眾人趴在草叢之中,如果不是靠得特別近,很難被發現。


    那一小群馬漸漸奔近,在草原上一點點露出頭來。


    眾人一數,隻有七匹,馬上都騎得有人。


    待再奔近一些,看得清馬背上的人都穿著褐衣黑褲,頭戴寬簷帽,一副尋常牧民的打扮,卻不知道為什麽奔得這麽急。


    那群人也望見餘阿其這一行軍士的馬匹,在不遠處陡地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牧民說道:“三哥你看,這鬼地方居然還有人來牧馬,真是奇了怪了。”


    那被稱作“三哥”的人說道:“現在的世道不太平,聽說赤沙國的邪兵都攻入碧城了,碧城軍吃了敗仗,這群馬估計都是僥幸逃出來的軍馬。”


    先前那牧民說道:“品相看著的確不錯,不如咱們把這些馬都抓回寨子去。”


    “三哥”說道:“靈主的事可耽擱不得,改天再來抓這些馬也不遲。”其餘五人也都應和他,看來這個“三哥”是七個牧民中的領頭。


    七人不再向眾人藏身的地方靠近,馬鞭一揚,斜斜地往西北側奔去。奔到密林旁仍舊不停,反而直接進入了林中,轉眼間消失不見了。


    眾人都感到十分奇怪,這些牧民不再草原上放羊牧馬,好端端地跑進林子幹什麽?他們口中所說的“靈主的事”,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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