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修樂猶豫了一下,到現在反而覺得侯宇信是最可靠的,於是應道:“那好,我爭取明天來找你。”第38章 肖修樂沒想到侯宇信是獨自一個人居住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上回在醫院裏見到的侯宇信漂亮的母親, 他那時候還以為她是個外國人。侯宇信給肖修樂開門的時候大概剛剛起床,頭頂的卷發亂糟糟的, 身上隻穿了件白背心, 下身是條寬鬆的短褲。“進來坐, ”他一邊把肖修樂請進屋裏,一邊說道, “租的房子有點亂, 你不要介意。”肖修樂問他:“你沒有和父母一起住?”因為風鈴鎮是個小鎮,一般普通家庭的住房麵積都不算太小, 子女沒有結婚又在當地工作的話, 大多不會另外租房子住。侯宇信抓抓自己亂糟糟的腦袋, 說:“我爸媽看不慣我的東西。”“什麽東西?”肖修樂奇怪問道。侯宇信打開旁邊的一道房門,向肖修樂勾勾手指。肖修樂探頭進去門裏看,發現裏麵是一間書房,書房整整三麵牆都擺放著大書櫃, 裏麵全部塞滿了書, 他忍不住驚歎一聲, 走進去仔細看了書脊上的書名,才發現那大多是些道家書籍,什麽神神鬼鬼的,畫符煉丹的,長生修仙的,而且其中不少書已經非常古舊, 也不知道侯宇信是哪裏找到的古籍孤本。肖修樂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看得目瞪口呆,過一會兒說道:“我要是你爸媽,也把你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侯宇信卻很是得意地看著自己一屋子的收藏,說:“要不是我,你說不定已經被女鬼給嚇死了吧?”肖修樂想起了自己兩次都是憑借侯宇信的辟邪符脫險,雖然有些不服氣,卻也沒有反駁,伸手隨便拿了一本《煉三魂》下來翻看,見到裏麵是豎版繁體字,而且有不少陣法符篆的圖畫,於是問道:“所以你當真是自學成才的?這些書你能分辨真的還是假的?”侯宇信拿過他手裏那本書也隨手翻了翻,說:“我的確是看書自學的,看得多了,很多東西多多少少能夠看得出真假,隻不過那麽多東西我自己也學不完,隻能學些皮毛,畫兩張符罷了。”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帶著些遺憾。肖修樂看他神情,問道:“你沒考慮去拜個師什麽的?”侯宇信抬頭朝著窗外看去,微微皺起眉頭,說:“其實我有個表哥是七星閣弟子,我一直想要拜入七星閣門下,可是他不肯為我引薦。”“七星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肖修樂問他。侯宇信說:“七星閣是如今國內第一的道家門派,最擅長捉鬼除妖,實力強勁,所有妖孽聽到七星閣這三個字,都隻有瑟瑟發抖的份兒。”說這幾句話時,侯宇信雙眼都止不住開始發光。肖修樂默默聽了,有一種要去角落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衝動。侯宇信卻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你遇到那個女鬼,如果是請得到七星閣的人來,恐怕輕易便能除去。”肖修樂下意識便要問他能不能請他表哥來,隨即又想起了顏峻、江溪他們,努力把這句話忍下去了,說:“小小女鬼,有你就行了,我想還用不著勞煩七星閣的大仙們。”侯宇信瞬間被他誇得有些飄飄然,隨後抬起手晃了晃,說:“我還差得遠呢,你說那個紅裙子怎麽回事?再說一遍?”肖修樂幹脆與侯宇信兩個人在書房裏就地盤腿坐下來,他把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仔仔細細說給侯宇信聽,當然隻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還有和顏峻之間的那點事情。侯宇信剛開始安靜聽著,後來找了張紙來在上麵寫寫記記,等肖修樂說完之後,他嘴裏咬著筆,自己將那張紙拿起來,淺色的眼珠子盯著那張紙反複打轉,到後來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鬼並不是鬼,其實是個生魂呢?”“什麽叫生魂?”肖修樂聽得一頭霧水。侯宇信說道:“人有三魂七魄,魄附於形,魂附於氣,人的靈魂可以離體,而魄自然留守保證肉身不死,明白嗎?”肖修樂看著他,茫然說道:“靈魂出竅?”侯宇信說道:“簡單來說就是這樣。你說有個穿紅裙子的女鬼在校園出沒,但是這麽多年學校裏沒有年輕的女生死去,唯一一個自殺的女生也並不是你見到的紅裙子女鬼,對不對?”肖修樂點頭。侯宇信又說道:“你說你昨天見到你班上有個穿同樣紅裙的女生,你覺得隻會是簡單的巧合嗎?”肖修樂這回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會是簡單的巧合。”侯宇信點一點頭,“可是那個女生還活著。”“是啊,”肖修樂說。侯宇信說道:“我們可不可以假設她是生魂離體呢?”肖修樂伸手按住頭,他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但是對於目前的情況又是完全一無所知,隻能夠聽侯宇信和他鬼扯。侯宇信站起身來,走到一麵書櫃前麵翻找,最後找出來一本《集魂誌怪》,捧在手裏翻找,最後翻到一頁遞給肖修樂。肖修樂接過書來,看那本書仍然是繁體豎版印刷,但是書本身又很新,忍不住好奇問道:“這書哪裏找來的?”侯宇信說:“淘寶。”肖修樂沉默一下,低頭去看侯宇信翻開的那頁,用文言文記敘了一個故事,講一男子科考中舉之後拋棄糟糠之妻另取權貴小姐,幾年後府邸裏鬧鬼,許多人都見到一名粗布麻衣的女子,將他妻兒嚇出病來。那男子便深夜守候,發現那女鬼與自己家鄉的妻子一模一樣,他又驚又恐,派了人回去老家,卻發現妻子依然在世,每日裏勞動耕作,與常人無異。故事最後,作者寫說此乃生魂離體而成“妄”。所謂的“妄”,是女子對丈夫執念太深,所以一魂離體追隨丈夫而去,在常人看來,如同鬼怪作祟。肖修樂默默地把書合攏,遞還給侯宇信,心裏卻在想著鍾圓圓的模樣,始終覺得有些難以想象。侯宇信問他:“怎麽樣?”肖修樂抬起頭來,疑惑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說鍾圓圓有什麽執念?以至於會靈魂出竅?”侯宇信在他身邊坐下來,“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他班主任嗎?你說這件事和情書詛咒有關係,說不定就是小女孩談戀愛那些事情吧?”小女孩談戀愛?情書?肖修樂一隻手撐著頭,陷入了沉思。侯宇信問他:“是有什麽想法嗎?”肖修樂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和女孩子寫情書有關的事情,但並不關鍾圓圓什麽事。”他隻是在那瞬間想起了黃霞給顏峻寫情書,結果被周尋磊在全班同學麵前念出來的事情。侯宇信認真想了想,對他說:“其實我們可以查證的。”肖修樂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