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溫澄不知道周容瑾怎麽忽然提到這件事，整個人腦子有點懵——安倫和凱特吵架管現實世界的科技什麽事啊？周容瑾見溫澄沒明白，又詳細問了一句道：“你說，現在的科技在虛擬世界裏完全仿造一個‘真實’的人，可能嗎？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不知道這個人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試著去判斷能判斷出來嗎？”溫澄搖了搖頭道：“判斷不出來的，智能ai的技術現在已經很成熟了。”智能ai又稱為人工智能，起初是對人的意識、思維的信息過程的模擬，也就是世人常說的機器人。智腦233就是其中之一。而後人類飛向了星際，這項技術還融合了生物技術造就了人造人，由機器變成了生命體。當然，這項技術還掌握在星際頂尖的少數人中，但像是在虛擬世界模擬人的反應，例如溫澄現在公司所利用的技術，已經可以服務於人民了。周容瑾點了點頭，他內心也有這般感覺。其實越是接近他和主角的人，公司就會把他們設置的數據越像“人”。每一個角色不僅外貌各不相同，連性格也各有特色，做事各有其邏輯可言……除了安倫。周容瑾把所有的細節都在腦海中又理順了一遍，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摸索著下巴陷入了沉吟。這個少年就好像一個沒有設置好的機器，或者說他腦域中的ai計算流程圖太過簡單，以至於他經常願意以非黑即白的角度判斷人或者事物，喜歡的就喜歡，不喜歡的就鬧，沒有中間的判斷值。而且，安倫的腦海中似乎有一些既定的命令，讓他毫不在乎邏輯地去執行——例如，無限度的接近自己，排斥一切其他喜歡自己，想要接觸自己的人（除了溫澄）。甚至，安倫·亞在看不見周容瑾的時候，都像一個真正的機器一樣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是在減少消耗。跟人對話的時候也有超出他計算範圍的事情發生，讓安倫·亞不得不暫停行動進行升級，也就是他經常的“卡殼”。粗製濫造……周容瑾隻能用這個詞去形容安倫·亞這個虛擬作品，他完完全全低於現實世界的技術水準，而且一反常態的出現在了主角和自己附近。如果說這些都不是意外，周容瑾也相信這不是意外，那麽……這個專門為了自己而造的“人”，為什麽會如此粗糙呢？或者說，為什麽自己會需要一個如此粗糙的“人”來蘇醒呢？安倫·亞說了“接觸他，就會變得舒服”，這又是為什麽呢？周容瑾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一些真相的邊緣，然而最關鍵的幾個銜接點仍然被遮掩著。而唯一能解開這些謎底的人，就是溫澄。周容瑾把自己的想法跟溫澄說了，他本以為溫澄或許會聽不懂，有些關於科技的地方打算詳細解釋幾遍。誰知溫澄一點就透，甚至能舉一反三比周容瑾想到的還要多。對於安倫·亞的事情，溫澄連一刻猶豫都沒有，下意識就道：“可能是為了腦域分擔啊！”“腦域分擔？”少年脆生生地聲音傳入了耳朵裏，周容瑾隻覺得腦袋裏一震，竟似霍然開朗一般，好多事情都想通了。星際之後，人類腦域大幅度開發，腦海裏被灌輸了各種技能。現在人類的腦海更像是一塊塊電腦硬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容量和儲存內容，需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提出來一個部分運行。周容瑾現在位於的虛擬世界都是架構在人的腦域中的，而與之不同的是，這片虛擬世界並不是“單機遊戲”，更像是古地球時的聯網之後的電腦。進入這片虛擬世界的人的腦域同時支撐著世界，信息可以互相流通避免一個人壓力過大。然而周容瑾雖然被連接在世界裏，卻並不承擔支撐世界的作用，反而很可能利用虛擬世界進行“腦域分擔”，就好像古地球時，電腦硬盤上的文件轉移，讓承受不住的空間能放鬆一些。周容瑾本身腦域就是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因此腦域自身保護係統先將他的記憶隱藏掉了，之後腦域有了空餘，這才慢慢放了出來。周容瑾聽了溫澄講述的自己的病情，覺得事實很可能就是如此，那些一個個前赴後繼的“相似之人”大概也就是如此作用。為什麽安倫·亞會如此粗糙？因為他的主要作用並不是為了扮演角色，而是幫助周容瑾分攤壓力。那麽，他又何必做的完美呢？甚至製造安倫·亞的人巴不得安倫腦域一片空白，這樣就可以更大限度的幫助周容瑾醒過來。事實多半是這樣的……自己記憶恢複的這般好，這個方法看上去很有效果。然而此刻，周容瑾心裏竟完全沒有欣喜，反而麵色瞬間慘白。周容瑾直勾勾盯著溫澄，手指有點顫抖，薄唇像是失了血色一般難看。周容瑾攥緊拳頭，用盡力氣才擠出了半句話道：“小澄，那你……”周容瑾一時不知道怎麽表達，他無法不去懷疑溫澄的來曆。盡管少年曾說過他是正常出生，隻是找了一份職業又偶然的接觸到了周容瑾。然而，周容瑾並不怎麽相信那個“偶然”，畢竟周容瑾確實是從碰到溫澄才開始好起來的，而後麵來來去去在他周圍接觸他的人，每個又都跟溫澄那麽相似。而溫澄在這兩個世界之間休息了那麽久，會不會也是在讓腦域進行恢複和清理？周容瑾越想越覺得難受，偏偏自己還曾如此不體諒他。“嗯？”溫澄歪了歪頭，迷惘地看著周容瑾，不太懂他想要說什麽。周容瑾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卻沒再說話。他隻是安安靜靜地親了親溫澄的額頭，然後順著往下，親吻過眼睛和鼻梁，最後落到少年的唇瓣上輕輕吮吸。溫澄被他親得癢癢的，就勾著周容瑾的脖子回吻他，親著親著兩人就有點擦槍走火的意思。周容瑾並沒有壓抑著自己的欲望，甚至比以往更激烈了些。而在快到巔峰的時候，周容瑾忽得停了下來，用聲音低啞又嚴厲道：“小澄你要答應我，在你進入下個世界之前，在現實世界裏做一次腦域檢查，到時候在下一個世界把結果告訴我。”溫澄被他弄得眼角都沁了淚水，此刻不上不下的難受著，自然周容瑾說什麽都應了。他帶著哭腔道：“嗯，我知道了，求你快一點……”周容瑾可以接受溫澄是專門為了他而製造出來的，卻不能接受他在幫助治療自己之後變成一個廢棄物。周容瑾已經把溫澄定義為一個“人”，溫澄也確實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那麽周容瑾怎麽能允許溫澄為了喚醒自己，就這麽放棄了溫澄自己的人生呢？腦域多麽重要啊，多少人為了多一點空餘而費盡心思，溫澄怎麽能就被傻傻的當做他的治療儀器呢？更何況……隻怕少年還是不知情的。周容瑾已經下定了決心，在證明少年確實不會進行腦域分擔以後，周容瑾才會再次接觸他。不然，周容瑾哪怕心裏再舍不得，也會為了少年的安全而遠遠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