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亦微微搖頭,道:“殷衡雖然不喜歡工作,卻似乎很喜歡軍部,給他放假他是會高興,但如果這個假期沒有期限的話,他恐怕比誰都著急上火。” 蘇漾立馬頓悟,道:“原來你是故意拿離職的事來嚇唬他……可是殷衡那麽聰明,會上當嗎。” 席亦閉上眼睛躺回去,道:“會,因為我事先逼問了他的身份,他以為我是為了跟他較勁才搞出這麽多事,如果他不想暴露身份,就隻能繼續煎熬著。”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玩戰術的心都髒。 蘇漾覺得這是席亦的一石三鳥之計,既報複了殷衡的自作主張,又可以逼迫他坦白身份,與此同時,還給了蘇漾一個下馬威,所謂殺雞儆猴,蘇漾這隻不聽話的猴子的確被嚇得夠嗆。 果然還是生氣了啊,蘇漾默默地想,按照席亦的個性,他偷偷做的這些事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可他並未懲罰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殷衡承擔了他的大部分怒火。 為了不讓殷衡白白犧牲,他選擇保持沉默。 ========= 當天晚上出現的是趙封,男人見到蘇漾,照例想親熱一番,但猛然想起被戴了頂綠帽子,頓時麵露不虞之色,道:“想起我是誰了?” 蘇漾點頭,乖乖地喚道:“封哥。” 趙封臉上的戾氣稍稍退卻一些,他直直望入蘇漾的黑眸,沉聲道:“我很想你。” 這個男人一直是硬漢形象,讓他說出幾句甜言蜜語比什麽都難,此時卻直白地吐露心緒,可見思念已經超出他所能負荷的程度,不得不傾吐而出。 蘇漾歎口氣,這麽多世界裏,他最心疼的便是趙封,他給了這個男人希望,卻又很快將這希望擊碎,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封哥,我……” 趙封撫著他的臉頰,道:“這張臉也很好看,隻是我還是習慣你原來的那副相貌,我的前半生對著一具冰封的屍體單相思,後半生卻連寄托思念的屍身都沒有,你說火化,我就全部火化了,我什麽都聽你的,雖然痛苦,卻沒有違背你的遺願,你怎麽就這麽狠心,把我和小柒都扔下不管了。” 趙小柒,那個喜歡胡鬧卻內心柔軟的孩子,蘇漾問:“小柒,小柒還好嗎。” 談及幼弟,趙封冷硬的臉龐稍微柔和一些,道:“他能有什麽不好的,你和我沒有孩子,我就把他當兒子養,整個趙家都是他的,在整個華國都可以橫著走,誰敢惹他。” 這男人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蠻橫,蘇漾忍不住笑,道:“照你這種性格,那孩子隻怕要被你養成小土匪了。” 趙封卻搖頭,道:“那孩子早慧,原本趙家殘忍的生存方式會將他變成一隻野性難馴的狼崽子,可是在他年幼的時候,有個善良的青年人闖進這個狼窩裏,告訴他人類的生存方式,小狼崽喜歡這個青年人,所以把那些規矩記得很清楚,即便這個青年人離開了,他也不會忘記。” 蘇漾心頭一窒,眼眶竟有些發酸。 “先前你問我他過得好不好,其實我也不知道,”趙封道:“他坐擁整個趙氏江山,可是直到我去的時候,他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伴侶,我想,大概是因為他的許哥哥太好,把他的眼光養得挑剔了,所以看不上其他人了。” 蘇漾呐呐道:“這怎麽可能……” “你又活生生出現在我的麵前,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趙封把懷裏的男孩摟緊,道:“從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彥清,這次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好是好,但是……” 他的猶豫惹惱了趙封,男人咬牙問道:“是因為那個叫做席亦的人?”他驟然停頓住,眼神危險地望著身下的男孩,就在蘇漾迷茫之際,前襟已然被粗魯地撕扯開,借著床前的暖光,可以看見白皙瑩潤的肌膚上遍布青紫的痕跡,靡豔非常。 黑化指數已經從四星半晉級為五星了,蘇漾苦中作樂地猜測。 在趙封的怒火衝到頂峰之前,蘇漾瞅準時機,快速摟住男人的脖頸,主動吻上他的唇,這座移動的活火山瞬間便平靜下來,擒住蘇漾的唇不肯放開,這個男人親吻的方式向來粗暴而帶感,等他親完,那兩瓣紅唇已經紅腫充血。 蘇漾不在意地用手背揩去唇角的口津,站起身把房間裏的燈打開,瞬間亮如白晝,他蹲在男人麵前,手指靈活地將趙封的紐扣解開,道:“你看看你自己。” 趙封垂首,發現自己的胸膛上也有好幾處類似的痕跡。 “……”趙大佬表示有點懵。 蘇漾伸出修長的手指抵著男人的胸膛,道:“上次被你冤枉,這次就給你個有理有據,看清楚沒有,你身上這是我咬的,我身上這個是誰幹的,不用我說了吧。” “是我?” 蘇漾重重一點頭,道:“上次是你,這次還是你,從頭到尾我都隻有你。” 他把上次對景丞說的那些話,又原原本本解釋了一遍,由於趙封所處的時代要進步許多,解釋起來倒是不費勁,隻是趙封聽完後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半晌,他問:“你說的人格轉換,有什麽契機。” “……”又是這個問題,難道連你也要搞事情嗎?!第140章 現世22 曾經上過一次當, 蘇漾斷不可能上第二次,但是趙封還在等著他的回答。 蘇漾沉默片刻,道:“景丞也問過這個問題, 後來他還做了很過分的事。” 趙封略一挑眉,道:“是麽。”景丞是他的前世, 會做出相同的事並不值得稀奇。 夜色正濃,室內的光線不太明朗,蘇漾隱約可以看到對方緊抿的薄唇, 還有略有些冷硬的麵龐,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竟顯得有些蕭索。 他忽然想起之前景丞熬了幾天幾夜,困倦不堪時露出的倔強神情, 那時候他既心疼又覺得惱火,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如今想來,似乎是自己把這件事想得過於簡單了。 當一個人驟然被告知, 他曾經所經曆過的全部人生都是虛擬的, 是被設計出來的, 而他並非完整的個體,甚至連獨屬於他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任何人都會感到失措, 想要保留清醒的意識或許是為了自我保護,隻一種證明自己確實存在的手段。 景丞的做法與其說是阻止其他人格出現,倒不如說是害怕自己消失。 想到這裏, 蘇漾的胸口驟然一窒,他總是過分依賴對方,把這個男人當成無所不能的存在,卻忘記了誰都有脆弱的時候,他當然也會。 蘇漾抬眸看向趙封,眼眸裏全是歉意,趙封隻當他在為無法告知切換的契機而抱歉,便笑著寬慰他道:“既然被你發現我的用意,那就沒辦法了,誰讓哥不忍心逼你。” 蘇漾連連搖頭,道:“不是,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太自以為是了,總是傷人而不自知。” “這段時間我很累,總想快點把這一切結束,所以總是說一些很過分的話,做一些很過分的事,你們都太縱容我了,所以我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做錯了什麽,說錯了什麽,等到發現的時候雖然後悔,卻不知道怎麽彌補……” 利用景丞對他的寵愛逼他做心理治療,因為景丞不肯睡覺和他賭氣,讓那個男人很不好受,後來為了采用殷衡的治療方法,他偷偷換了席亦的藥,雖然沒有得逞,但他確實做錯了。 還有眼前的男人也是,他自以為是地把真相強加給對方,卻沒有顧略這個男人的感受,忘記這個“真相”是完全顛覆他世界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