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匆匆的在安澤額上印上一吻,羅亞便出門了。羅亞的車開上高速,一路狂飆。來到刹澈母親去世的地方,遠遠的就看到兩束車燈光。停下車,羅亞打開車門進入暴雨中。果然看到刹澈跪在他母親的碑前一動不動,羅亞奔跑上前在他的身邊蹲下,迎麵撲來一股熏人的酒氣。羅亞的手搭在了刹澈的身上,卻被他的體溫嚇了一跳。不知道他到底跪在這裏多久了,身上的溫度冷得嚇人。“起來,澈。”羅亞拖拽著刹澈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攙扶著他走到車邊打開車門把他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上車離開了這裏。車上,羅亞把暖風打開,刹澈一路上一言不發,就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衣服上的雨水弄濕了羅亞的車座。羅亞很生氣,他氣刹澈這樣折磨他自己。但是他現在又什麽都不能說,他能期待喝醉的人能聽得進去他所說的話嗎?耿秋涵蜷縮在沙發裏,眼睛緊盯著牆上的時鍾,看著它一圈一圈的轉著。淩晨兩點,外麵的雨還在下,刹澈沒有回家,羅亞沒有消息。耿秋涵覺得自己擔心的快要瘋掉了,但是卻什麽又都做不了,隻能傻傻的等待著。忽然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耿秋涵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跳下沙發跌跌撞撞的跑到玄關處打開門。門外站著一身濕透的羅亞攙扶著淋得跟落湯雞一樣醉醺醺的刹澈。“這……這是怎麽回事?”耿秋涵吃驚的問道,這麽狼狽不堪的刹澈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羅亞累得氣虛喘喘“先把他扶進房間再說吧。”耿秋涵連忙上去幫忙羅亞攙扶過刹澈,小心把他扶到房間。兩個人手忙腳亂的把刹澈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然後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做完這一切之後羅亞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行了,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費心幫忙照顧下他吧。”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刹澈,耿秋涵一臉的感激“謝謝你了。”“客氣什麽,誰叫我跟這家夥是朋友。好了,我走了。”“好,你路上小心。”耿秋涵要去送羅亞出門,羅亞卻擺擺手“別送我了,你照顧澈吧。”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耿秋涵無奈的歎了口氣,總之刹澈沒事他就放心了。有什麽事還是等他明天酒醒之後再問吧,想到這裏耿秋涵便脫-下衣服在刹澈的身邊躺下。一不小心耿秋涵的手臂碰到了躺在一邊的刹澈,被他冰的渾身一哆嗦。“怎麽這麽冰。”耿秋涵皺著眉頭嘀咕了一句。耿秋涵貼近刹澈,手環在他的腰間把刹澈摟住。讓自己的體溫一點點的傳遞給刹澈,讓他的身體不再冰冷。好溫暖……。這是刹澈的潛意識。第118章十二年前一個麵容有些憔悴的女人背靠在床頭坐在床上,一臉的病容,手裏拿著一張全家福。蒼白的指尖輕輕的拂過玻璃相框表麵,很小心,很珍惜。幾滴水珠落在玻璃框上,然後接著一滴又一滴,玻璃上出現了兩灘水跡。令人奇怪的是,從她身邊走過的傭人殊若無睹這一切,甚至在走過去的時候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站住。”突然出現了憤怒的男孩子的聲音,女人抬起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大概是發-育過剩的原因,十三歲的年紀已經有著高於正常孩子的身高。他過高的個子擋在剛才那名傭人的麵前,俯視傭人的眼神殺氣逼人。“少……少爺。”傭人在少年寒氣逼人的瞪視下瑟瑟發抖。“你什麽東西?竟敢從主人的麵前盛氣淩人的走過去?”少年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真想揍她一頓,看看她的白癡腦殼子裏裝的什麽東西。在少年進門的時候剛巧看到這一幕,自己的母親在黯然垂淚,傭人看見就當做沒看見,還一臉欠扁的表情。“對……對不起少爺,我再也不敢了。”傭人乞求的望著他,完全沒有了剛才醜惡的麵容。少年不為所動,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你被開除了,滾。”那名傭人早就聽說過少年冷血無情,惹到他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他是不會心軟的。沒有辦法,傭人隻好離開。等到傭人離開,他還是沒有辦法消除心中的憤怒。直到床上的女人用無力卻溫柔的聲音呼喚他“小澈。”少年回過頭,麵容清秀冷峻。女人很欣慰,越來越像他父親年輕的時候了。他,就是十三歲時期的刹澈。她,是他的母親——舒婉婷。看到自己的母親,刹澈的表情才柔和下來。快速的走到舒婉婷的麵前,輕輕把握住她蒼白消瘦的手腕。微涼的體溫讓刹澈的眉頭糾結起來“媽,你又瘦了。那些該死的傭人,是怎麽照顧你的。”刹澈憤怒的大吼,心中充滿了仇恨。都是他,全部都是那個男人害的,他的父親。“不是的,是我沒有胃口。”舒婉婷望著兒子溫和的說。刹澈知道母親是在寬慰他,怕他擔心,更怕他因此更加恨自己的父親。刹澈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善良的母親越是謙讓隱忍,他就痛苦萬分。都說豪門深似海,大家族裏是非多,這話一點都不假。母親是父親的正室,但是家裏還有一個狐狸精。不但搶走了父親,還把他一直體弱多病的母親趕到了荒廢的別墅。刹澈多次向父親提起母親身體不好,在那裏身體根本就沒辦法好好調養。但是父親那時已經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對他的母親不聞不問。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沒有給父親生下半個兒子,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繼承人,估計自己早就被他趕走了。那個女人還經常在他父親耳邊吹枕邊風,讓父親對他越來越冷淡,現在他隻是一個能繼承家族的道具。無所謂,他早就對父親失望了,在他把那個女人當著母親的麵帶到家裏,使母親暈倒的刹那,他已經對父親充滿了恨意。母親現在住的別墅是個很老很舊的房子了,地方大,但是環境卻不怎麽樣。因為一直沒有人居住,母親在住進去的時候很不習慣,使病情加重。刹澈就三天兩頭的跑到這裏照顧他的母親,就連這點兒子該盡的孝道那個女人也容不下去。不知道她對父親說了什麽,刹佑倫開始禁止他去別墅看望母親。刹澈偷偷去過幾次,開始被發現的時候隻是被關在房間裏讓人看著。後來在被抓到的時候,盛怒之下的父親拿著鞭子抽他。刹澈咬緊嘴唇強忍著疼痛仇恨的瞪著父親跟那個站在父親身後衝他得意笑的女人,硬是連一點痛苦的聲音都不肯發出。刹澈越是不求饒,父親就越生氣,抽他的力氣也越狠,直到刹澈再也扛不住的昏厥倒地。第二天醒來的刹澈顧不得身上的傷就去看望母親,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去看她的話,她一定會胡思亂想。路上刹澈每走一步身上被鞭-打的地方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背上的傷就像是要撕開一樣。鑽心的疼痛讓刹澈滿頭大汗,看見母親刹澈裝作沒事一樣,替她擦臉擦手。看著額頭一直冒汗的兒子,以為是他累了的舒婉婷心疼的替刹澈擦汗。一不小心碰到刹澈肩膀上的傷,疼痛讓刹澈身體自然的做出反應,後退了一步。母子連心,刹澈的反常舒婉婷起了疑心。母親讓他脫下上衣,刹澈不肯。第一次,刹澈看到一直溫柔的母親麵容扭曲的撐著病體下床撲到他的身上。他不知道一直病弱的母親當時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扒-下他的上衣,也看到了他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當舒婉婷看到刹澈身上的傷的時候,一瞬間僵硬在原地。然後淚水馬上脫框而出,顫抖著雙手抱著刹澈放聲大哭。那天,母親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抱著他哭。淚水打濕刹澈的肩膀滲進傷口裏,刹澈連心都開始抽疼。從那天後,刹澈再去看望舒婉婷都會被她吼叫大罵。她讓刹澈滾,說不想看到他,還把他帶去的東西通通砸到地上。刹澈隻是默默的蹲下收拾地上的殘局,然後轉身離開。他沒走多遠就會聽到母親的嚎聲痛哭,刹澈當時真的感覺生不如死。被性情大變的母親冷漠的對待,刹澈沒有半句怨言。他知道母親是迫不得已,她隻是不想讓自己心裏最重要的兒子再受傷。不管舒婉婷對刹澈怎樣不理不睬,刹澈依舊去看她。再到後來忍無可忍的舒婉婷拒絕他進門,任刹澈怎麽叫都不開門。倔強的刹澈就索性賭氣的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門一直沒打開過,母親也沒有出來看他一眼。望著天空漸漸黑了下來,起風了。遠處在打雷,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刹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很想哭。畢竟,他才十三歲。畢竟,他隻是個孩子。十三歲,原本是個該充滿快樂回憶的年紀。就因為自己生在豪門,就因為是唯一的男孩,從一出生身上就擔負著繼承家族的責任。他沒有童年,沒有快樂回憶,隻有盛怒冷酷的父親,與整日以淚洗麵生病的母親。從懂事之後,父親就開始強迫他學習沒有興趣的經濟學,丟給保鏢訓練他,帶他出入高檔的商務酒會,讓他看清楚了那個世界裏的弱肉強食。一滴雨水落在了刹澈的臉上,然後大雨傾盆而下,刹澈瞬間被雨水澆個濕透。刹澈還是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裏,沒有離開。他覺得自己除了這裏,無處可去。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門口站著淚流滿麵的母親。刹澈笑了,從地上站了起來上前擁抱住泣不成聲的母親輕聲說“媽,我保證,刹佑倫對你所做的一切,我會加倍的還他。”如今,看著倔強不聽勸的刹澈,舒婉婷擔心的埋怨“你又來了,被你父親知道了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