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盡折接過戒指,抬起舍赫的左手無名指。


    她的手上還有其他戒指,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佩戴那幾枚戒指時都有意避開了這裏。


    冰冰涼涼的s型戒圈套上去,兩片型似月桂葉,半月型切割的金綠寶石以交錯合抱的方式托舉出作為主石的紫心鑽石。


    一金一紫,金綠相契卻不喧賓奪主,紫鑽斑斕與其互耀,燦然生輝。


    舍赫手指彈鋼琴似的上下動動,棱角切麵折射出光,藏於地底億萬年的晶體見到第一縷曦光,閃爍的像隻噙著淚水的眼睛。


    時盡折把一顆價值連城的心送到了她手上。


    這隻婚戒很稱心,舍赫大方的送上一個吻。


    “你的戒指呢?”


    “在這裏。”時盡折從西褲口袋裏拿出戒指盒,比起舍赫的,他的戒指出場方式有些簡陋。


    戒圈寬一些,上麵鑲著一顆紫鑽,但小很多,隻被當作點睛之筆。


    舍赫拿走戒指給他戴上,推到底,把自己的和他的並排放在一起對比。


    “好簡單。”


    “相配就行。”


    時盡折望向海麵,太陽從海平線上升起,極遠處有艘船出現。


    “跟我來海邊。”


    舍赫不明所以,想到海邊沒有遮擋,把尾巴變回去,裙擺跟著立即變色,恢複為純白色。


    “不變也行,是熟人。”時盡折和她一起站在海邊,船還沒來,海麵上先出現了別的。


    是鯨噴帶來的彩虹。


    鯨躍擺尾,水麵被拍出浪花,水下的鯨魚數量不會少,那些彩虹沒停過。


    時盡折說:“離得有些遠,太近了它們會擱淺。”


    “看得清。”舍赫不止看清了魚,還看清了遊艇甲板上的江耹。


    “嗨,嗨。”江耹手臂揮得仿佛大擺錘,比兩個站在岸上的人激動多了。


    船停靠在城堡背麵的海邊,時盡折和舍赫從簡易碼頭上船,踏上甲板,看到那些布置,這場婚禮終於有了實感。


    爬行館裏的水墨網紋被舍赫一手拖著上船,自己找了處角落,盤成圈,腦袋一搭,當個看客。


    船上除了江耹,還有個許久不見的人。


    同是在炸彈副本裏認識的黎錦。


    “嗨~~~”


    黎錦略有局促,穿身正裝站的板板正正,隻是人瘦的不行,像偷跑出來的衣架精。


    這輩子也不敢想的事,他竟然會被邀請參加高級玩家的婚禮。


    黎錦心裏明白,時盡折看中的就是自己運氣好,從他昨天早上下飛機到現在,這天就沒下過雨。


    連江耹都說他有點離譜,明明天氣預報都說了有雨,結果他來了,天晴了。


    和姐姐會變尾巴一樣,現實生活也能被技能影響呢。


    黎錦拿出一個禮盒,“這是我老家的嵌字豆糖,祝你們百年好合。”


    時盡折:“有心了,謝謝。”


    黎錦心意到了,就是寫的百年有點短,回去他就把第一個字重做。


    江耹笑嘻嘻的,來之前她特地找了幾個婚禮錄像,結果看來看去,感覺那些司儀還不如她自由發揮的好。


    設定好航行路線,打開錄像機,在鯨魚和海豚的伴遊下,江耹有模有樣的當起了司儀。


    她說一句,黎錦就很給麵子的大力鼓掌,爭取一個人拍出一百個人的氣勢。


    江耹差點幻視下麵的是隻熱情海豹。


    等說到交換戒指,她瞟眼兩人的無名指,這環節…還,還用有嗎?


    思考中,一對信天翁落在船頭。


    爪子給時盡折拋去幾串紫葡萄。


    圓潤多汁的葡萄轉眼成酒,時盡折遞給舍赫一杯:“去不了南極,但可以先請個住在南極的原住民來。”


    江耹沒有葡萄酒,揪過一旁托盤上的青葡萄,結果整個人酸到麵目扭曲,話都說不利索了。


    “咳,連巹以鎖,天長地久……誒,交杯…交杯!舍赫你別直接幹啊。”


    “喝完了。”


    舍赫握住空杯子,手指蜷縮:“再喝一次?”


    “沒事。”時盡折一口喝下去,“這是葡萄酒,合巹用的不是這個酒,你怎麽舒服怎麽來,不用按形式。”


    江耹:“那你應該拿夜光杯給她用。”


    舍赫:“夜光杯?好看嗎?”


    時盡折跟她心有靈犀:“回去就買。”


    “好!”黎錦啪啪啪的鼓掌。


    江耹沒感情的哈哈兩聲,“第一次見到婚禮請捧哏的,真別致。”


    黎錦靦腆一笑,卻手勁兒不減。


    簡單的流程,是否願意的問題沒有任何意外。


    江耹暗歎,以這兩人的性格,不願意也不會站在這裏,真就是走個形式。


    漫天花瓣洋洋灑灑的飄下來,船外有成群的海鳥盤旋空中,雖然人很少,但全程的拍水聲沒停過,也算熱鬧。


    除了最後那個一觸即分的親吻讓她沒忍住問出一句,“就這?”


    最期待的事情沒發生,她有種白來了的感覺。


    時盡折聽她那遺憾的語氣,回道:“等你也有就這的時候在感歎吧。”


    太紮心了,江耹眉頭一挑:“…今天給你老婆一個麵子,我不說話了。”


    她很有眼色的自動退場,扯著黎錦的衣領去船尾大吃大喝,把場地留給這對新人。


    船開的很遠,孤零零的漂泊在海上。


    舍赫靠在船頭,裙尾被吹出漣漪。


    原來水麵下還有很多魚,隻是沒發出聲音,安靜的跟了一路。


    不一會兒,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船下遊過。


    跟隨的其他小魚小蝦紛紛散開,一條銀灰色魚尾破開水麵,揚起下落。


    舍赫站直身體,水花濺了她一身,一道更大的彩色弧光在她頭頂出現。


    是那條她曾經用一個星期去追尋的藍鯨!


    “它也是你請來的朋友?”


    “是。”時盡折彎腰,胳膊搭在護欄上,垂頭去欣賞這條藍鯨。


    舍赫本來認識的人就不多,除去幾個後就真的沒什麽人,既然請不了人,那就請她喜歡的自然朋友。


    他偏過頭,水母頭紗靈動,金花冠也很耀眼,但都不及舍赫拿走緞帶後的眼睛吸引人。


    “謝謝你。”


    時盡折眼神專注,很鄭重的感恩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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