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靜靜歎息:“是,老趙那時候在離婚,因為涉及財產,小趙在幫她母親清算的時候意外發現老趙給過我兩套房子,然後就得知了我們的關係。”


    聽到是跟財產有關的話題,時盡折可就有經驗了:“我猜她因此對你說了一些不好的話。”


    “是很難聽的話。”鄭靜靜那張血絲亂飛的臉上,線條又扭曲了一個度,“她口不擇言,罵我是慣犯。”


    鄭靜靜頓了頓:“然後我就沒再理過這她,一段時間以後,老趙知道了這事,來給我道歉,他拿了一雙白色高跟鞋送給我,那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牌子,有些貴,一直沒舍得買,他送給我,希望我能原諒小趙,還告訴我,小趙說那些話是有人在挑撥。”


    至於挑撥的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能用春秋筆法把不知真情的人哄的團團轉,也就隻有文藝青年了,在兩個女人之間,他本色扮演了一個挑撥是非的小人。


    他喜歡鄭靜靜,又舍不得小趙,坐享齊人之福的同時還不想承擔任何責任。


    麵對鄭靜靜,他的嘴裏是尋求真愛,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麵對小趙,他又是被其他壞女人主動勾引的好男人。


    舍赫:“你答應了?”


    “答應了,老趙雖然沒陪伴過我的成長,卻也沒缺過我短過我,作為媽媽的前任,都不是前夫,他該做的都做了,小趙曾經對我也很好,我就她一個朋友,不太想失去她,所以答應了。”


    “你…”舍赫想著形容詞,可詞匯量太少,她找不出合適的詞語。


    鄭靜靜似乎是一點點好就能記住很久的人,哪怕這個人後來對她不好,她也會因為那一點點好,願意一再退讓,放棄底線。


    時盡折小聲的在她耳邊說:“潛在的討好。”


    是了,鄭靜靜有些討好型人格。


    因為小趙願意陪伴孤單的她,因為老趙承擔了物質上的撫養,因為男友省吃儉用買的那一條項鏈,所以她願意遷就所有人。


    這種人,除了潛在的討好,還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征,那就是很容易因為愧疚攬責。


    時盡折抬起頭接著問:“你們和好了?”


    “嗯,那雙高跟鞋被我送給了小趙,她更喜歡那個款式,隻是我去找她時,那個軟飯男又起了心思。


    他想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他不是個好人,想說服小趙,也怕他做的那些事會牽累小趙,所以我腦子一昏,就讓小趙藏起來去聽聽他說的話,讓她看清那個男人的真麵目。”


    鄭靜靜語氣低下來,充滿懊悔:“誰知道她就出事了…那天是個星期日,我們在爭吵中,沒注意到躲起來的小趙差點出事,後來是605的小黃把她送了回來。”


    “等一下…小趙難道不是打了六個電話求救嗎?”


    “周日的那一次,沒有。”鄭靜靜說道:“那是世界徹底異變前的最後一天,小趙被黃琢秋送了回來,但他因為和吳禮的哥哥吳昱關係好,於是幫忙隱下了這件事,除了他和小趙,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琳琅看久了她這個樣子也漸漸習慣,言語間頗為感慨:“難怪你要殺了吳禮…”


    “他是活該。”鄭靜靜說:“小趙被送回來之後臉色不太好,我以為她是被我們的爭吵嚇到了,沒想太多便離開,而小趙的丈夫……他在見到小黃時,想到了一個能和我在一起的方法。”


    這句話一說,時盡折終於串聯起了全部的線索。


    “你們爭吵時,你的項鏈掉了,那項鏈在文藝青年手裏對不對?他見到小黃,知道小黃的母親,也就是老師是學化學的,所以他用你的項鏈做交易,讓貪財的老師製作了大量的神仙水。”


    文藝青年弄來的神仙水又摻入白酒中,他是想弄死小趙,想殺妻。


    反正鄭靜靜也是老趙的女兒,小趙沒了,隻要他追求到鄭靜靜,老趙的房子依然有他的份。


    “是,小趙被他哄騙著喝了酒。”鄭靜靜肯定了她的回答。


    時盡折繼續尋求答案:“文藝青年殺了她,為了不讓小趙死在家中,把她送到了603?”


    “對,他放了把火。”鄭靜靜周身氣息冷下來:“然後世界開始了七日輪回,小趙死亡的那一刻隻是重複的開始。”


    她被燒死在周日的最後一分鍾,也是每個七天的最後一刻。


    而自己,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去做那個拙劣的,自以為能讓小趙看清的圈套,去避無可避的引發連鎖反應,去看小趙喝下摻了藥的酒,看她死在火海裏。


    在這個沒有盡頭的輪回裏,她找不到出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她阻止不了,做不了任何事,隻有不斷的懊悔,不停的質問自己,為什麽要去做這件事!


    都怪她要自作主張,怪她最初心軟答應試探的事。


    小趙明明不用死的,她有那麽多次機會避免這件事發生,可她都錯過了。


    自責和愧疚把鄭靜靜的心勒出傷痕,她痛苦萬分,日日都在後悔,就在這無數次的輪回之中,她忽然有了編織幻覺的能力,她又見到了小趙。


    她依然和自己是朋友,沒有發現她們是姐妹。


    後來,她製作出幻覺空間,有能力在虛假的空間裏改變事情的部分走向。


    她讓小趙繼續生活在602,這一次,鄭靜靜沒再管多餘的事,隻安心當小趙隨叫隨到的朋友。


    直到在新的一周裏,她的房門被出差許久的男友打開,生活不再按部就班。


    鄭靜靜不懂這是什麽原因,但時間重啟,一切都有了轉機。


    “你們讓事情的走向產生了變化,我一直在觀察著你們。”


    時盡折注視著手上的空間戒指:“你想改變過去,但你能做的有限,所以隻好調換事情發生的順序或者改變當事人,是嗎?”


    鄭靜靜的幻覺脫離不開真實,她不能憑空捏造出沒有的東西。


    第二次的小趙能打出六個求救電話,是因為鄭靜靜調整了事情的發生順序,周日的事情被她改到周二。


    然而周二那天晚上,因為他和舍赫的到來,小黃一直守在402門口,他沒有上六樓,沒有去及時打斷吳禮的跟蹤,所以小趙被嚇得更厲害。


    她的受驚讓老趙和鄭靜靜對文藝青年又一次不滿,特別是他對小趙毫無作為的態度激怒了兩人。


    時盡折詢問:“這個世界會把恐懼具象化,你的話讓文藝青年害怕那些人來報複自己,所以他的門外才會有人骨走廊,而這些人一直沒傷害到他,是因為老趙,我說的對嗎?”


    “啥意思啊?”周逍擰著眉毛,他就因為疼痛換了下手,這怎麽就感覺錯過了好多。


    舍赫瞥過他血次呼啦的臉:“老趙在每個夜晚會化成牆保護小趙,因為他,人骨進不去602,文藝青年才沒被殺死,可昨天晚上,老趙把小趙帶到七樓去了,所以沒了牆的保護,文藝青年被恐懼幻象殺死了。”


    之後的事情便是他們今天所做的一切。


    琳琅去602查探信息,匆忙之中撞到吳禮,被他拿走神仙水。


    然後夜間的時候趁人之危,意外引起火災,吳禮逃跑,602爆炸,以及小趙逃不過的死亡。


    這就是這個副本的全部真相。


    有意與無意的言語挑撥,間接毀了兩個人。


    一個死了,一個瘋魔了。


    舍赫猜測,琳琅在602看到的人體組織書簽,就是鄭靜靜在輪回中用自己的身體做成的。


    為了報複文藝青年,讓他更恐懼人骨走廊,自己把自己逼瘋的鄭靜靜什麽都做的出來。


    又或許,她就是在把這個當做是對自己的懲罰。


    ……


    叮——


    【玩家時盡折已經成功解密副本《讒言》,請確認是否離開?】


    “先等等。”


    時盡折看著身體快被災厄完全侵襲成黑色的鄭靜靜:“我還有一個疑問,小趙第二次的死亡幻象是今天才發生的,你是怎麽提前三個晚上讓我看到的?”


    “提前?哈。”


    鄭靜靜那張線條構成的臉上裂開一個諷刺的黑色笑口。


    有數不清的灰燼從她嘴中掉落,她的心髒因為這個問題極速枯萎幹癟,莫名的讓時盡折想到萬念俱灰這個詞。


    “誰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是第一次發生的事了?”


    時盡折瞳孔微微睜大。


    莫非他們也在輪回之中?


    【沒有,你們不在,你們兩個是來救場的,第一輪他們沒破開最後的幻象,全體覆滅。】


    係統冷冰冰的告訴時盡折:【我複活了上一輪走到最後的幾個人,為了不讓他們發現,特地清除掉他們上一輪遊戲的記憶,又挑選了其他人一起投放進了這場遊戲。】


    ……


    時盡折:【係統,你知道什麽叫做恩將仇報嗎?】


    這個副本是有什麽非過不可的必要嗎,偷偷複活也要讓人通關,這不誰進誰倒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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