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關攏,鑰匙掉落在地上,沒有出口,時盡折隻好先靠牆坐下,調整自己緊繃的情緒。


    遊戲給的提示錯誤,這個出口無法離開副本。


    他在腦中複盤起這個副本,試圖找出遺漏,重新尋找離開的方式。


    思緒在腦海裏起伏,每個細節都被仔細回憶一遍,結果卻沒發現任何新線索。


    時盡折低頭歎息,沒有出口,他還真是山窮水盡盡盡盡。


    想到自己進入這個遊戲的原因,他垂下眼,神色不明。


    誰能想到從熟人手裏隨意接下的普通賀卡會連接著一個神秘的遊戲呢。


    這個生存遊戲全名叫做金字塔生存戰,隨機挑選玩家,被選中的人會收到一張賀卡。


    待賀卡確認主人後,手機會自動安裝一個隻有玩家才能看到的生存遊戲app。


    所有玩家初次進入遊戲都有一次抽取技能的機會,好壞隨緣。


    道具則是每個副本內可獲得的通關助力,分為一次性和永久性,可以放入遊戲背包。


    他是在進入這個遊戲後,從一位老玩家那裏得知,每張賀卡在收到的一小時內,擁有一次轉交的機會。


    但轉交賀卡會被遊戲係統判定為作弊,永久取消玩家獲得道具和技能的機會。


    這是一個bug,卡是通行證,遊戲係統認卡不認人,被作弊賀卡綁定,進入遊戲的人會受到懲罰,成為作弊玩家。


    作弊玩家沒有能掠奪的本錢,被人發現就是一個試驗禁忌和試錯的下場。


    而綁定他的卡,本是程家親子程佑安的。


    時盡折閉上眼,靠牆仰起頭。


    程慍領養他的時候,幾次三番的來孤兒院,告訴自己會把他當做家人。


    因為這兩個字,他兢兢業業的做了二十年替代品。


    可當程家離家二十年的親兒子被找回來,那些移情在他身上的感情就成了愧疚和浪費。


    程佑安厭惡自己,所以他要走。


    一家三口他合不進去,走也沒什麽,反正他沒奢求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所有東西從姓氏到金錢,時盡折還的徹徹底底,沒帶走任何東西。


    離開程家,二十年的時間和感情,他把這當做維持表麵平靜的一層布,誰也不打擾。


    可惜,程佑安覺得這個讓步不夠。


    遊戲賀卡的到來讓他看到新的方法。


    有錢能使鬼推磨,程佑安在拿到卡時,程家恰好有位對程父有所求的老玩家在他身邊。


    這條規則並非所有老玩家都知道,但就是有人能鑽空子。


    遊戲的存在不能為外人所知,但愛子心切的父母會滿足程佑安提出的一切要求。


    知道他會有危險,毫不猶豫的用最後那點情誼把自己騙去,替程佑安轉移了危機。


    沒有道具和技能,就是進來送死,這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要還的代價可真不小。


    這麽想著,時盡折自顧自的笑一聲。


    遊戲根本不給他講理的機會。


    這樣神秘的力量,談什麽公平,它做什麽都是對的。


    這個替死鬼的身份就是按自己身上了。


    迷宮沒有出口,替的階段完成,他離死不遠了。


    ……


    “嘿,大佬。”


    一道男聲從轉角處出現,壓著嗓子,生怕驚動怪物。


    見時盡折沒回應,男人輕聲邁步,湊近了才發現他閉著眼,衣服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


    身材矮小,長的有些賊眉鼠眼的男人膽子大了點,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


    他在前兩層聽到有個男人喊這個人大佬,要是他死了,應該能掉落幾個道具,說不準還有技能。


    男人想著,嘴角也揚起來。


    這人這樣子,一看就沒有還手的餘力,就算沒死,他也可以助一臂之力,送他去死,這樣東西也還是他的!


    天不遂人願,在他手指馬上要碰到時盡折的時候,人醒了。


    時盡折抬起頭,臉上褪去血色,眼神也略微失去焦點。


    見他這副離死不遠的樣子,賊眉鼠眼的男人在心底笑出聲來,他故作好心的扶著時盡折。


    “你還好嗎,用不用幫忙,你在撐一撐,我們可以一起離開。”


    “…我太累了。”時盡折沉沉呼氣,似乎是在用力汲取空氣。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兩下,把剛才掉落的鑰匙遞給賊眉鼠眼的男人,轉交時手都在顫抖,“這是鑰匙…”


    男人把他扶起來,說的情真意切:“你放心,我這就開門,答案你知道嗎,你告訴我,咱們快點出去。”


    “…知道,你找鑰匙孔,先插鑰匙吧,我告訴你。”


    他的聲音充滿疲倦,男人不疑有他,專心在重新出現的白壁上找起鑰匙孔來。


    時盡折撐住牆站立,等男人徹底轉過身後,那副萎靡不振的神情消失。


    他在男人身後站直身體,拉下手臂上被用來包紮的黑色領帶。


    “沒有啊。”


    “離近點再找找…”


    賊眉鼠眼的男人聽話,又離白壁近了些,注意力全在找鑰匙孔上,沒有察覺到身後被拉直的領帶。


    黑色細影毫無預兆的兜頭劃下!領帶化作堅韌的繩索,男人脖頸被猛地勒住!


    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額頭青筋暴起,絞在一起的黑色領帶越勒越緊,男人臉色漲紅。


    因為被斬斷呼吸,掙紮中,他的指甲甚至把自己的脖子撓出了血痕。


    時盡折攥緊領帶,身上被雨水打濕的白襯衫因為手臂發力時的線條而繃緊,撕掉那層道德有禮的皮,他的動作強勢不留情,絲毫不見剛才的脆弱與無力。


    他低垂著眼,借由身高帶來的優勢,俯視男人絕望的樣子。


    同時,也讓這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用上翻的瞳孔看清了他眼裏的漠然和冷靜。


    男人後悔了,他不該貪心的,缺氧使他的意識逐漸消失,漸漸的,男人不再掙紮。


    他的手臂垂落,時盡折沒有第一時間放手,在心裏數著時間,數夠了,才鬆手。


    程家這一場替換就當作是被收養二十年的償還,他認了。


    但認了不代表就要如一些人所願,辜負自己的性命等死。


    隻要能活著從這場遊戲裏出去,他什麽都願意做。


    他想活下去,既然自己沒有道具,那就隻能搶別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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