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家沒有了,從前的記憶也可以永遠留在腦中,沒必要把生活的艱辛全部攤開在麵前,讓從前的過往破碎不堪。 午後的日光太盛,炫目的日光有些刺眼,梁樂站在別墅區外麵的電話亭,抬頭仰望著天空。 二號機順勢推進,梁樂走進電話亭,摸出兜裏僅剩的幾個硬幣,給梁鑫打了個電話。 梁鑫已經哭的睡著了,電話是老爺爺接的。梁樂把變形金剛的事情告訴老爺爺,然後很拘謹的拜托老爺爺照顧梁鑫。 老爺爺在電話裏答應的很好。 然而梁樂並不知道,老爺爺並沒有把那個全球限量版的變形記剛模型交給梁鑫,他把那個模型扔掉了。 “到了m國我們給鑫鑫買新的玩具,不要讓鑫鑫總是想著從前的家人。” “這樣才是最好的。” 鏡頭從中景到遠景,梁樂的背影一點點消融在明媚的日光中。 坐在監視器前的李婉瑜沉默著,曆來沒有台詞的獨角戲都是最考驗演技的。李婉瑜在拍這場戲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磨洋工的準備,她準備用三天的時間磨完這一個鏡頭。但是她沒有想到陸衡的情緒這麽飽滿,竟然一遍就過了。 李婉瑜早就知道陸衡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但她還是低估了陸衡的潛力。若說在電影拍攝之初,陸衡還會因為演戲爆發力太強的緣故流露出幾分刻意,被李婉瑜不斷ng,等到中間細碎的生活情節都拍的差不多了,陸衡竟然也慢慢適應了這種“白開水”一樣的拍攝方式,在鏡頭前的表現堪稱是舉重若輕,渾然天成,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表演”的痕跡。 舉個例子,如果說陸衡之前的表演方式接近於大火爆炒,現在的表演方式就更類似於文火慢燉,大火爆炒炒出來的菜肴自然美味,可是文火慢燉燉出來的老湯更加回味悠長滋補人心。 這樣的陸衡就好像是一塊璞玉,在雕工精湛的玉師的雕琢下,終於褪掉外麵的那一層璞,綻放出溫潤的光芒。 這一幕戲拍完,陸衡的戲份就殺青了。劇組還要補拍一下梁鑫和新的父母在別墅裏的戲。 下工後的陸衡優哉遊哉的去卸妝。知道陸衡今天殺青,特意趕過來蹭殺青宴的衛麟煊走上前,一把摟住陸衡的肩膀,笑嘻嘻的插科打諢:“……要我說梁樂的交友圈還是太窄,你說他要是像你一樣,也認識我這麽一個家裏開影視公司的,就憑他那張臉,我怎麽也能把他捧成當紅炸子雞,一年賺上千八百萬絕對不成問題。也不至於淪落到變賣手辦買變形金剛的地步。” 陸衡了然一笑,知道衛麟煊是怕自己入戲太深。反手拍了拍衛麟煊的後背,開口說道:“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也就沒有這個電影了。” 很多時候電影劇情都經不住推敲,就好比人生如棋,身在局中的棋子總是無法擺脫棋盤的桎梏,如果劇中的角色能夠擺脫固有的矛盾找到另一條路,那故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衛麟煊嘿嘿一笑,陪著陸衡去卸妝。 兩個人再次回到劇組後,恰好這邊的戲份也補完了。李婉瑜站在監視器前麵用大喇叭喊著“殺青了”,憋屈了將近四個月的劇組瞬間沸騰起來。 大家一臉希翼的看著衛麟煊,想知道這位一向出手大方的投資人兼製片方會請他們去哪裏喝殺青酒。 好在衛麟煊不負眾望,大手一揮,直接說道:“華夏大酒店。” 雖然是衛氏集團旗下的酒店,可擋不住人家星級在那兒,大家特別的心滿意足,大大的宰了衛麟煊一頓。 因為是自家的酒店,不但衛麟煊,就連陸衡都很放得開。殺青宴上不論是誰來敬酒他都來者不拒,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態度立刻帶動了氣氛。最關鍵是陸衡酒量還好,不論喝了多少瓶臉色都不紅不白的,頂多是出去上了幾趟廁所。 又一次出去解手回來時,坐在陸衡旁邊的舒曼就小聲笑道:“我特別喜歡小衡你這性格,真男人就得酒桌上見真章,推推拉拉別別扭扭的那都不是男人。來,咱們兩個再吹一個。” 舒曼的外形是那種看起來嬌嬌小小清清純純的鄰家小姑娘,笑起來臉圓圓地,一雙臥蠶眼亮晶晶,特別的治愈暖心。可是舒曼的性格與外表截然相反,之前混的不熟時她還裝裝淑女的樣子,四個月的拍攝期混熟了,舒曼立刻暴露出她女漢子的本性。 陸衡也蠻喜歡舒曼這種性格的,見她執意要拚酒,自己無所謂的吹了一瓶,反倒勸舒曼少喝點。“我吹了,你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了。” “憑什麽呀!”舒曼皺著鼻子哼一聲,也慢慢的吹幹了一瓶啤酒,然後一臉羨慕地看著陸衡,隨口說道:“其實我特別羨慕你們這些男藝人,平時吃飯喝東西都不用太在意。不像我們女藝人,交際應酬的時候都不敢隨便喝東西,生怕一個眼錯看不見,酒杯裏多了點東西。” 陸衡聞言一愣,還沒琢磨明白舒曼說這句話的深意,就見舒曼擺擺手,又轉過身跟別人拚酒去了。 陸衡見狀,隻得把疑問藏在心裏。 這一天晚上,不少人都喝醉了。好在華夏大酒店是自家的產業,衛麟煊索性把某些醉的不省人事的演員送到樓上客房住一晚,確保大家的人身安全。 至於他和陸衡兩人,就叫司機給送到燕大附中的公寓了。 四個多月沒回來,家裏卻不像以往那般落盡灰塵,到處都是幹幹淨淨地,窗台上竟然還晾著洗幹淨的床單被罩。衛麟煊躺在沙發上,兩隻腳交疊著放在茶幾上,笑嘻嘻地用手指搖晃著手上的鑰匙,邀功道:“怎麽樣,我這個管家公當的不錯吧?” “不錯不錯,值得獎勵。”陸衡說著,順手從果盤裏摸了個桃子扔給衛麟煊。衛麟煊雙手接過桃子,慢慢悠悠地說道:“昔有潘安擲果盈車,今有陸衡拿桃砸我,這都是赤果果的愛慕啊!~” 說完這句話,衛麟煊啊嗚一口咬掉桃子,清甜的汁水瞬間彌漫口腔,舌尖甜到爆炸,軟軟的桃肉入口即化,咀嚼時溢出更多的汁水。衛麟煊非常滿足的彎了彎眉眼,一臉蕩漾的喟歎道:“唔,好甜,好吃~” “你也吃一個。”衛麟煊說著,彎腰抓了個桃子扔給陸衡。 陸衡接過桃子放在茶幾上,擺手說道:“我不吃,今天晚上喝酒喝撐了,我就想洗個澡,然後睡覺了。” “咱倆一起洗。”衛麟煊一邊吸溜溜的吃桃子,一邊說道:“今天太晚了,我要住在這兒。” 一句話沒說完,視線掃過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衛麟煊靈光一閃,突然拿起水果刀把桃子切成兩半,挑了沒吃過的小半個直接送到陸衡的嘴邊:“一個吃不了,咱倆分著吃。” 陸衡就著衛麟煊的手啊嗚一口,忍不住點頭說道:“確實挺甜的。” “我都給你吃桃兒了,你去放洗澡水,咱倆洗澡,分工合作嘛!” 所謂分工合作,就是一個人做了一件事情另外一個人再做一件,到底喝的有點多,陸衡一時沒轉過概念,就覺得這事兒沒毛病。全然忘了放洗澡水跟分桃子吃的工作量壓根兒就不一樣。 陸衡醉眼朦朧呆嗬嗬的去放洗澡水,衛麟煊旋即顛顛兒的尾隨在後。兩人迷迷瞪瞪地洗了一個溫水澡,直接奔著床鋪睡死。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陸衡是被陽光給曬醒的。 醒來後就覺得腦袋特別疼,倒不是喝酒喝多了,而是昨兒晚上睡覺時頭發沒幹。 陸衡用手敲了敲好像憑空多了一層蓋兒的腦袋,起身去煮梨湯,甜甜糯糯地,還潤肺醒酒。 這邊兒剛煮好梨湯,臥室裏就傳開一聲慘嚎,肯定是衛麟煊也醒了,頭正疼呢! 陸衡在廚房裏喊了一聲“去洗臉刷牙”,衛麟煊躺在臥室裏悶悶地應了一聲。 等到陸衡把早飯做好的時候,衛麟煊已經穿著睡衣坐在飯桌上了。自己捧著一碗梨湯小口小口的喝。 陸衡看著衛麟煊喝湯的樣子就想起了昨晚慶功宴上舒曼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跟衛麟煊叨咕了一下,疑惑問道:“你說她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一番話?” 舒曼可不是什麽新人,身為娛樂圈內混的風生水起的小花旦,舒曼當然明白什麽場合該說什麽話。可是她昨天那一番話,分明是不合時宜的。除非……舒曼有不得不說那一番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