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你的傷好些了嗎?”


    齊觀茗突然想起江圖南前幾天受了戒律堂的責罰,他聽那些同窗說戒律堂的板子大得嚇人,不過今日看江圖南這樣子,應該是沒有受太重的責罰。


    “我已經好了,我這人恢複能力一級棒。”


    齊觀茗臉上流露出一絲愧疚之色,


    “當時我沒有在場,要不然我一定想辦法勸我母親免了這刑罰。”


    “你可別。”


    江圖南急忙打住,


    “你要是這麽做了,大家就都會覺得王妃是在偏袒我,到時候我就算是有理的一方,大家也覺得沒理了。”


    不知道齊觀茗這孩子腦子在想啥,居然在自家門口把這種話直接就講出來了。


    “好了齊世子,我得回去了,我們明天太學見。”


    齊觀茗疑惑道,


    “就回去了嗎?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江圖南奇怪道,


    “我今日是來找王妃的,你聽誰說我是找你的?”


    齊觀茗心中有些落寞,


    “那好吧,江小姐你回去好好休息,雖然傷的不重。”


    江圖南揮了揮手便和春花上馬車離開了。


    齊觀茗看著江圖南馬車離開的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子,


    “我還以為是來找我的呢。”


    .......


    蕭府,服了等在門口,看到江圖南回來,立即上前攙扶,


    “小姐,你回來辣~”


    服了拖著長長的尾音,成功讓江圖南和春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莫發寶氣,正常點。”


    江圖南避開服了的手,直接跳了下來,待她一轉頭便看見服了一臉感動的表情。


    “我靠,你這什麽表情?”


    “我隻是有點感慨,居然能聽到老鄉的口音,好感動。”


    江圖南嘴角抽搐了幾下,這什麽抖m,被罵了還很開心。


    “蕭明瑞那小子叫我告訴你去竹室。”


    江圖南在大腦裏搜索了一下信息,她依稀記得那是蕭府的自習室,她上一次去竹室還是在上一次了。


    “走吧。”


    江圖南直接就跟著服了往竹室趕,等她到了之後,發現竹室還不是一般的熱鬧。


    除了蕭明瑞和蕭明緒,紀家三兄妹和暫住在紀府的葉如蓁都在。


    “謔,這麽熱鬧?”


    江圖南被一屋子的人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紀靈越見到江圖南,立刻上去親昵地挽著她的手,


    “小南姐姐,你終於來了,你幹什麽去了,怎麽都不在府裏。”


    紀靈越頭一回表現得如此熱情,倒是叫江圖南有些意外,


    “我出去散了會步,畢竟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假期,明天開始又要每天去女學坐牢了。”


    眾人一聽到這話,皆笑出了聲。


    “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


    江圖南見每個人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不禁發問。


    “小南,我們大家是在商量靈兒的及笄禮啦。”


    葉如蓁等江圖南走到自己麵前,挽上了江圖南的另一隻手。


    “及笄禮?對哦!靈兒你今年十五了呀。”


    江圖南還是高中上語文課的時候學過及笄這詞,好像古代貴族女子十五歲及笄時是要辦宴會的。


    “是呀,母親說及笄禮許多地方都可由著我自己的心意來,所以我就想著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嘛。”


    紀靈越的語氣都是歡快的,葉如蓁在一旁微笑著聆聽,隻是眼中偶爾流露出一絲羨慕。


    “那確實得好好想想,人生就這麽一次呢。”


    江圖南拉著兩人到一旁坐下,


    “那我來之前你們都商量什麽了?”


    “別說了,一個能用的都沒有。”


    葉如蓁小聲地在江圖南耳邊告狀,卻還是被其他人聽見了,其中第一個反對的就是蕭明緒,


    “誰說的,我的主意不好嗎?”


    “你出了啥主意?”


    江圖南看蕭明緒那認真的樣子,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既然是及笄禮,那當然是得隆重出席,所以我建議那日要好好打扮一下,必不可少的頭麵,其中由金剛石點綴的金冠是我最喜歡的,對了我還叫人打了一個很大的金項圈,上麵也鑲嵌了金剛石。”


    江圖南:“挺不錯的,這樣靈兒直了十五年的腰,終於還是被壓彎了。”


    眾人:......


    紀奕宸扯著嗓子喊道,


    “要我說,不如多搞一些娛樂項目,這樣大家夥也不無聊。”


    江圖南耐著性子問道,


    “比如?”


    “比如搞些牌九馬吊的項目。”


    江圖南:“這回是紀伯伯和紀伯母的腰該彎了。”


    紀奕珩立刻一巴掌拍在自家弟弟的腦門上,


    “小妹的及笄禮豈是你能拿來胡鬧的。”


    紀奕宸不服氣地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


    紀奕珩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道,


    “我認為,小妹的及笄禮應當以雅字為先,我們可以邀請來參加的客人一同吟詩作樂,以上好的佳肴為獎,作好詞好曲者得之。”


    江圖南心中無語,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道,


    “那文盲去你家是不是得餓死,你直接把西北風寫那菜單上得了。”


    於是大家將目光投向了最後一位沒有發言的男子——蕭明瑞。


    “我覺得,既然眾口難調,不如邀請大家一起看書,每個人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看的書籍,這樣就不會有分歧了。”


    江圖南沉默了許久,蕭明瑞便以為江圖南也是讚成,然而江圖南臉上的表情卻不太對勁,


    “怎麽了?”


    江圖南露出一個活人微死的笑臉,


    “還不如奕珩哥那個呢,至少人家那個聽起來熱鬧。”


    江圖南:家人們誰懂啊,參加個及笄禮被硬控在座位上讀了一天的書。


    “人家宴會桌上端的碗,你倒好,直接端的書架。”


    被江圖南蛐蛐了一遍,在場的四個男子都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唉。”


    紀靈越無助地靠在江圖南的肩膀上,就在此時,一個丫鬟小跑著進了竹室,


    “各位少爺小姐都在呢,夫人叫你們現在去花廳。”


    “何事?”


    蕭明瑞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疏離。


    那丫鬟不敢怠慢,誠實回道,


    “回四少爺,好..好像是釧兒小姐和寶兒小姐到了。”


    聽到這話,蕭明瑞和蕭明緒臉色皆是一沉,尤其是蕭明緒,臉色變得十分陰沉。而紀家三兄妹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裏去。


    “走吧。”


    蕭明瑞走在了最前麵,轉身出門的時候,若有似無地掃了江圖南一眼。


    江圖南一頭霧水地跟著眾人來到了花廳,隻見蕭夫人坐在上首位,下方坐著兩位十六七歲的少女。


    坐在靠前位置的女孩年齡看起來比旁邊她那位要小,堆砌了一身江圖南說不出名字的飾品,看起來讓人覺得像是個爆發戶一樣。


    而後麵那位女孩臉色慘白,看起來像是生病,坐在位置上無精打采的。


    “你們都在啊,正好過來見見你們的堂妹。”


    蕭夫人的笑容勉強,江圖南看得出來蕭夫人其實並不開心。


    “兩位堂哥好,兩位表哥好。”


    前頭的那位轉頭看見了江圖南眾人,立刻起身語氣欣喜地打招呼。


    蕭明緒仿佛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嗯”,蕭明瑞也隻是站在原地淡淡地點了點頭。


    紀奕珩倒是好些,至少開了口,


    “兩位妹妹好。”


    紀奕宸冷哼道,


    “誰是你們表哥啊,我們可沒什麽血緣關係。”


    江圖南:這句話好像他也對我說過...


    “我...”


    那個女孩臉色難堪,蕭夫人見氣氛有些不對,便出來打圓場,


    “人家剛來你就欺負,要是被你爹娘知道,我可不求情。”


    紀奕宸笑嘻嘻道,


    “不會的,小姑最疼我了。”


    “你們幾個還站在門口幹什麽,進來坐下。”


    蕭夫人發了話,眾人相互推搡著坐下。


    江圖南左手邊坐著紀靈越,右手邊坐著葉如蓁。


    “你覺得她怎麽樣?”


    紀靈越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誰啊?”


    “就是那個穿得花裏胡哨的女子。”


    江圖南將視線移向了那個正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子,誠懇說道,


    “還行吧,一般的長相,端端正正的。”


    紀靈越輕聲開口,


    “她和我是同年出生,我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


    江圖南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我看她長得屬於耐看型,越看越好看的那種,就是不相幹的裝飾品過多了。”


    “不過我們後來鬧掰了。”


    “但是細看一下,眼神中透露著算計,我看不像個好人呐。”


    紀靈越:“有眼力!不愧是小南姐姐!”


    葉如蓁:......


    江圖南:好險。


    “大伯母,這幾位是?”


    江圖南她們議論的主角也發現了江圖南和葉如蓁的存在,雖然話是說給蕭夫人聽的,但是視線一直停留在江圖南身上。


    “她們一個是靈兒的表姐,一個是靈兒的好友。”


    蕭夫人又對著江圖南等人介紹道,


    “圖南,這兩位是明禮他們的堂妹,前麵這個是蕭釧兒,後麵那個是蕭寶兒。”


    “圖男?”


    蕭釧兒肩膀微微抖動一下,臉上是誇張的笑容,


    “一個女孩子怎麽起個這樣的名字?”


    此話一出,其餘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除了上首的蕭夫人和江圖南本人。


    “唉。”


    江圖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蕭明緒以為江圖南真的因為蕭釧兒的話而不開心,蕭明瑞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望向蕭釧兒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圖男姐姐,你也不用歎氣,叫什麽名字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蕭釧兒揚著聲勸慰,想要借此表現自己的良善。


    “釧兒妹妹果然善解人意,不過我一般都不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我跟一個文盲計較那麽多幹嘛。”


    蕭釧兒腦袋一空,有些愣住,


    “什麽?”


    “總有文盲將我的‘南’字誤認為男子的‘男’,但其實是‘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南’,一開始確實生氣,但轉頭想想,也許是人家隻認得那一個‘男’字呢?”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沒文化真可怕,所以我還是理這些可怕之人遠點好。”


    “哦對了,釧兒妹妹,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嗎?是取自一篇很有名的文章,其中有一句叫做‘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我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我看妹妹也是飽讀詩書,道理說起來是一套一套,所以應該也讀過這個句子吧?”


    江圖南炮彈似的發言讓蕭釧兒懵了許久,剛剛江圖南說得那個句子她根本聽都聽不懂,之前在老家雖然也上過私塾,但也隻是為了識幾個字。


    “我..我當然聽過,我在家裏每日都跟著夫子讀書習字,這個句子我好像聽教我的夫子說過,隻是我有些記不清了。”


    蕭釧兒自然不肯讓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臉,於是咬咬牙便認下了,旁邊的蕭寶兒複雜地看了蕭釧兒一眼,她從小就跟在蕭釧兒後麵,蕭釧兒讀沒讀書她還不知道嗎。


    隻能說她還真敢認啊。


    蕭明緒輕輕地笑出了聲,他旁邊的蕭明瑞此時眼裏也滿是笑意,隻聽蕭明緒嬉笑開口道,


    “表妹說的這篇文章,連蕭明禮都不曾讀過,沒想到釧兒妹妹的夫子竟知道,看來叔父家真是臥虎藏龍。”


    蕭明瑞點著頭讚同道,


    “一直聽父親說叔父其實是大器晚成的類型,之前是一直在老家養精蓄銳,現在看來倒真是不假,怪不得一下就從老家升官到京都了。”


    蕭釧兒的麵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她還能說什麽,她總不能說自己父親這些年唯一的努力就是為了搬家來京都,狠下心送走了好幾個侍妾。


    蕭寶兒見氣氛一下尷尬起來,隻好開口道,


    “大伯母,祖母和父親母親還在路上,隻是因為出發前我就生了病,所以父親才雇了人送我和妹妹先來京都找郎中,剛剛坐了一會我又有些開始不舒服,不知可否請大伯母給我找個郎中來看看。”


    蕭寶兒確實臉色慘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那好,我讓人帶你們先去休息的房間。”


    蕭夫人聲音頓了頓,


    “你們的房間在西北角,到時候小叔他們來了之後,也都住在那邊。”


    江圖南眉毛一跳,那豈不是就在自己院子隔壁?


    “圖南,等她們兩個住過去之後,你也有個伴了。”


    紀心慧難得心虛一回,二房那些人是什麽樣的貨色她清楚不過,隻是整個蕭府也確實隻有那邊空著,總不能讓二房的人一直住在客房吧。


    到時候人家介意不說,離自己那邊還很近,與其自己看見她們心煩,不如將麻煩轉移給江圖南,反正她見識過江圖南的厲害,就算真打起來了,江圖南應該不會吃虧的。


    不過紀心慧倒是有些好奇,要是江圖南和二房吵起來,蕭懷民到底會幫哪邊。


    紀心慧:有些期待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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