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神情依舊沒變,惠妃不甘心,但也不敢多追問了,畢竟太皇太後都下了逐客令,她再待下去,就是自討沒趣,惹怒了她就更不好了。


    惠妃離開後,蘇麻喇姑上前替太皇太後按捏肩部:“主子,這惠妃也太心急了。”


    太皇太後搖頭:“她哪裏是心急,分明是心大了,這大阿哥才多大,就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想到什麽,她終究歎了口氣:“太子就是缺了沒額娘的虧,也沒人替他謀劃……”


    她這會兒忍不住擔心自己百年過後,太子沒有生母在康熙麵前周旋,而其他皇子有生母吹枕頭風緩和父子關係,太子什麽也沒有,這得吃多少虧啊。


    想到宮裏的赫舍裏庶妃,也不知她將來是否爭氣,可她就算爭氣,若有了自己孩子,還能真心對待太子?


    她捏了捏眉心,感覺頭有些痛,她吩咐道:“萬歲爺下了朝有空時,你便請他過來。”


    ——


    早朝


    帥顏保有些心神不寧,目光無意識的在幾個同僚的衣衫上逡巡,隻不過都是朝服,倒是看不出什麽來。


    下了朝,他渾噩的離開,走在路上時,一個少年走了上來。


    “帥顏保大人。”


    帥顏保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人,看著他身上的靛藍色錦袍,越看越像自己留在身上的那截布料,他得心瞬間沉甸甸的,躬身:“大阿哥吉祥。”


    “大人不必多禮。”


    ——


    乾清宮


    康熙下了朝,靠坐在椅子上休息,在這空閑的時間裏,腦海不知為何又閃過了某個女子的一顰一笑,她的樣子甚至漸漸與旖旎夢境重合,讓他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手中無意識盤起東西,怎麽又想到她了?


    “萬歲爺,慈寧宮太皇太後派人請您過去一趟。”這時,梁九功從外麵進來,恭恭敬敬道。


    康熙不讓自己多想,索性扔了折子,起身:“走。”


    ——


    慈寧宮。


    “孫子見過皇瑪嬤。”


    “起來吧,快過來坐。”太皇太後關心一番:“可用過膳了?”


    “用過了。”


    “那就好。”


    太皇太後繼續道:“今日惠妃又提起了帥顏保家的格格,看她那架勢是很喜歡的,皇帝是什麽想法?”


    聽到她的消息,康熙一頓,卻沒有猶豫,直接拒絕:“赫舍裏氏家世不錯,但到底是太子的後家人,孫子以為,不妥。”


    太皇太後點頭:“既如此,哀家看這關氏、錢氏不錯,就賜給胤褆當做格格吧,待會兒哀家就派人把名單送過去給佟佳氏。”


    佟佳氏是皇貴妃,宮裏一些事是她處理的。


    “都聽皇瑪嬤的。”


    康熙沒反對。


    太皇太後沉思片刻,問道:“這赫舍裏氏,皇帝說指給誰好?她這身份,是做正室福晉的料。”


    若是指的人好,以後約莫也是太子的助力。


    宮裏已經有了赫舍裏庶妃,太皇太後倒是沒多想宮裏又多一個。


    康熙聞言,轉動著扳指的手不自覺用力,想到赫舍裏氏可能會被指給旁人,心裏竟升起了抹不悅還有掩不住的戾氣。


    他按著手指,垂眸,淡聲道:“皇瑪嬤放心,朕自有安排。”


    太皇太後聞言,看了他一眼,見他麵色平靜,倒是也沒說什麽。


    或許,皇帝自有思量。


    ——


    承乾宮


    佟皇貴妃看著從慈寧宮送來的名單,給大阿哥的人裏果然沒有赫舍裏·盼姝的名字。


    她有些不耐煩,眉眼都是暴躁,但絲毫沒發現自己的情緒起伏太過巨大。


    “月心,把荷包拿上,隨本宮去一趟乾清宮。”


    她眼神晦澀,有後手,她怕什麽。


    就算賜不成婚,她也要毀了她。


    毀了她和萬歲爺的可能。


    ——


    康熙回了乾清宮不久,就有宮人來報佟皇貴妃來了。


    “萬歲爺,佟皇貴妃求見,說是有關秀女的事。”


    康熙按著太陽穴,抬手。


    “讓她進來。”


    過了會兒,佟皇貴妃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臣妾參見萬歲爺。”


    康熙頷首:“說吧,什麽事?”


    佟皇貴妃看向四周,好似有些為難。


    康熙揮手間,宮人有序退下,隻除了一個梁九功。


    佟皇貴妃這才向康熙呈上了一個荷包:“萬歲爺,臣妾知道是臣妾強人所難,但是,表妹她對大阿哥是情根深種,這是表…表妹她使了銀子,私下讓太監偷偷塞進大阿哥那裏的荷包,但臣妾對那太監有恩,他悄悄按下報到了臣妾這裏來……”


    康熙拿過荷包,心口一揪,好似被什麽給捶打了一樣,他看著手裏精致的荷包,莫名覺得礙眼,手指不自覺用力,荷包就被捏變了形。


    佟皇貴妃沒發現,她低著頭:“月心她昨日送表妹出宮時,也發現了她腰間掛著的荷包,和這個也很像,當時月心想要碰,都被盼姝給嚴厲拒絕了。”


    “噢?”康熙手背不自覺暴露青筋,聽到這話,語氣平淡,但一直壓抑的戾氣直接飆升。


    “砰!”的一聲,月心適時跪下:“萬歲爺,奴婢,奴婢還看到那荷包裏好似藏了,藏了大阿哥的東西……”


    佟皇貴妃唇角微微翹起,卻苦了臉色,恭謹福身:“萬歲爺,臣妾這個表妹是個倔的,若許了別人臣妾生怕她會……臣妾求萬歲爺,就看在臣妾的份上,不論身份,就成全她的一片苦心罷…”


    康熙沒答,麵無表情:“退下。”


    “萬歲爺……”


    “退下。”他聲音極冷,像簇了冰。


    皇貴妃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安,但想到這事關大阿哥,他生氣是應該的,還是福身退下。


    人走後,康熙背靠椅子,胸口悶得難受,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從袖口裏拿出了一方柔軟的手帕,使勁的捏著,憋屈煩悶心慌意亂中,甚至還有自己沒察覺到的……委屈。


    當真就那麽喜歡不成?!還敢私相授受!


    康熙心裏直接升起了一股衝動,他不信那麽玲瓏剔透的女子會做出這種事,他得去問問她,問問清楚!


    想到夢中女子一口一聲的三哥,明明都入了他的夢,他們那麽有緣分了,她還敢另有喜歡的人,怎麽可以呢!


    他瞬間起身。


    “萬歲爺,禮部尚書帥顏保大人求見。”


    卻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抖著腿躬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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