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棋心神一動,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內室。


    她緩緩靠近床榻,看著依舊在熟睡的女子,女子容貌清麗絕俗,就算睡著了依舊美得如同一幅畫一樣。


    風棋知道,按平時的時辰來說,少夫人還要一會兒才會醒,她定了定心神,走上前,然後,慢慢的兩指按在了女子垂在床側的手腕上。


    “砰,砰砰。”


    脈搏跳動得和平時不太一樣,但又有點一樣,風棋眼神嚴肅,在這一刻,指尖竟有些發顫。


    指定是有可能了,隻不過月份太淺,她到底不是太醫院專修婦科的太醫,直覺告訴她,指定是有了……


    但,還是得老資曆的太醫來看過才行……


    風棋收回手,靜悄悄的出了房門,出來後,手指在嘴裏吹了吹,一個隱衛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


    盛歡發現,風棋今日有了細微的變化,她平日裏也很謹慎,今日卻比往日更謹慎,而且,還有種說不出的體貼感和緊張感來。


    比如這會兒,盛歡正帶著嶽興阿在院子裏玩,風棋就端著一個盤子匆忙走了過來。


    “少夫人,小廚房剛做了芙蓉糕,這會兒還熱乎呢,少夫人和小公子不如先坐下嚐嚐。”


    盛歡眸光微轉,落到了風棋身上,也聽完了蒲花說她會這樣的原因後,眼眸裏卻帶上了些微的疑惑:“風棋,你今日看起來怎麽和往日不太一樣……”


    風棋渾身一僵,大腦一個激靈,分析著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對,正在找借口,就聽到女子繼續道:


    “是不是有什麽高興的事?”


    風棋立馬抓到了破口,鬆了口氣,躬身,竭力恢複以往的樣子:“多謝少夫人關心,是奴婢想到快發例銀了,想到很快就能買到一些喜歡的布料,忍不住心生歡喜。”


    她確實高興,懷孕可是喜事,更何況還是萬歲爺的孩子,但少夫人就不知道高不高興了。


    這個念頭剛起,她瞬間就想起少夫人對避子湯的執著,生怕她看出自己會這樣的原因,然後藏藥喝了,到時候出了事,萬歲爺那裏可沒法交代。


    盛歡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頭:“這樣啊,我記得你是喜歡做一些針線,一會兒你就去珠玉那裏領這個月的月錢吧。”


    盛歡眉眼淡淡:“雖不是我的人,但到底現在是在我這裏。”


    說著,她已經牽著嶽興阿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石椅被鋪了軟墊,坐起來軟軟的,也不怕涼。


    風棋聽到盛歡這話,難得的喜形於色,見盛歡神情平淡也沒覺得不好接近,甚至覺得有些感動和成就。


    “多謝少夫人!”


    她連忙把糕點放在桌上,竟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少夫人雖沒對如嶽興阿小公子一般,但她感覺少夫人有點承認她存在的意思了。


    不僅如此,她現在還有兩份月錢了,嘿嘿。


    盛歡頷首,沒多理她,見嶽興阿吃糕點吃得正香,她也撚起一塊吃起來,看向一旁隨侍的珠玉:“新來的幾個,月錢都記得發了。”


    “是,少夫人。”珠玉躬身。


    “額娘,寶寶一會兒還要練劍!”嶽興阿聽著額娘和下人說話,見她說完了,正低頭看他,他連忙說出自己的打算,這會兒還寶貝的把自己的木劍塞在懷裏:


    “額娘,還想習武!看!”


    說著說著,小家夥急不可的三兩口把點心塞嘴裏,小手就立刻拿起木劍“嘩嘩”揮舞起來。


    還無師自通轉起了圈圈,顯然,確實極想的。


    “行,隨你。”他既然想,盛歡也不掃興,難得孩子那麽有積極性,於是道:“過段時間,額娘去問問哪裏有武學師父,聘回來教你。”


    習武到底不比尋常,還是得找專業的師父。


    “嘿嘿!額娘,以後寶寶要當大將軍!”


    “謔,看劍!”


    說著說著,揮起木劍劈在了地上,上躥下跳的,精力旺盛,活像個猴子。


    在場眾人忍不住露出了抹笑意。


    風雪這時默默地端了茶盞過來,唇角也忍不住翹起。


    “少夫人,您喝茶。”


    “放著吧。”


    在屋外又待了一會兒,盛歡就回了屋裏午睡。


    風棋風畫伺候好了,默默的退了出去。


    風畫見四周沒人,猶豫了一下,湊近了風棋,咬著耳朵:“你今天怎麽回事,看著有些不太對勁?”


    兩人一起共事那麽久了,誰不知道誰,因此,風棋今天搪塞少夫人的話風畫壓根不信,發月錢會高興,但不至於高興成這樣,還帶著些微緊繃。


    “我這確實有件事得和你說。”


    風棋沒打算瞞著風畫,早就想和她說了,隻不過今日一直沒機會待在一起,如今兩人閑下來,她又問了,立刻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風雪瞳孔瞪大,直接捂住了嘴:“當真?”


    風棋點頭:“珠玉是這麽說的,我也悄悄的給少夫人把了脈,應當是了。所以接下來幾天,我們得仔細注意少夫人的小日子來沒來…”


    她一頓,又道:“這件事先不能讓少夫人發現,否則,誰也不知道少夫人會如何,到時若觸怒萬歲爺,就更不好了。”


    風畫也知道事情輕重,重重點頭,眼裏卻有些遲疑:“你說,少夫人若真懷孕了,萬歲爺該如何,少夫人這身份……”


    這身份到底不太妙啊,和少夫人相處了這些時日,少夫人雖對人冷淡,但性子確實很好,難道要無名無分的跟著萬歲爺不成。


    風棋一愣,半晌,才道:“這不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該關心的事。”


    她覺得,萬歲爺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隱姓埋名,不認祖歸宗。


    ——


    皇宮,乾清宮。


    康熙這幾天一直在忙著前朝的突發事件,因為太忙了,一直都歇在乾清宮裏,這會兒終於不忙了,難得的想睡個午覺。


    本以為會很快睡著,誰想竟半天都沒睡意,還又想到了宮外的那人。


    那日晚上離開後,他已經幾日不曾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痕跡消了沒有。


    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咬痕,唇角微勾,真狠的勁啊,自己沒消,她身上的指定也沒消。


    “萬歲爺,您是不是渴了,奴才去給您倒杯茶。”梁九功發現了動靜,連忙上前。


    “不必。”


    康熙坐起身,他承認,他確實有些想她了,自己離開這五日,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想不想他,那個小沒良心的,恐怕又把他給忘了吧。


    他決定,今晚過去一趟。


    見康熙說了兩個字後就不說話了,梁九功微抬頭,就覷見了他唇角的一絲笑意,想到什麽,躬身道:


    “萬歲爺,按日子來算,宮外明日就會送消息進來了。”


    留守在佟佳府的隱衛,每三日送一次消息,除特殊事件以外。


    康熙聞言,心裏也算起了日子,確實是明日沒錯,可突然的,想到梁九功會特意提這事,康熙心裏一凝,表情一收,抬眸,冷冷的向他看了過去。


    “萬,萬歲爺。”梁九功不解怎麽突然這樣了,卻已經被他看得頭皮一涼。


    康熙幽幽看他,語氣不明:“你知道得很多嘛。”


    “奴才不敢。”梁九功快速的跪地。


    康熙沒說話,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好似對宮外那位太關注了,關注到連梁九功都清楚了。


    他忍不住轉動著手中玉扳指,想到女子倔強清冷的麵容,還敢對他動手動腳的狠勁,就算這會兒,他也沒什麽惡感,甚至,還覺得享受,歡喜。


    他一頓,這征兆有些不好,而且自己想她的時間也太多了,康熙驚覺這個問題,也是第一次認知到這個問題,轉動著扳指的手指不自覺加快,心緒卻已然亂了。


    閉上眼睛,平複心緒,他會護好她,不讓她受到傷害,一輩子平安無憂,其他的,他在心裏對自己這麽說,就算了。


    不過是一個倔強、清冷、如仙又可愛的女人罷了,他什麽女人得不到,不必糾結。


    而且,不見得她也稀罕他。


    就普通對待就是了,如對待宮裏其他妃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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