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試筆。” 此番柳菥誦畢,讚曰:“竟是絕好的一篇七古,其間意象竟無一重複,卻又前後相和。大抵這世間除了他二人,便也無人能對出此等絕唱了吧。在下雖往日裏亦曾與二哥一道聯詩,然在下之才到底無法與玉比肩,遂亦未曾聯得十分完美。”說到這裏又笑道,“此番出了此題本欲令他二人一較高下,玉起句起得刁鑽,隻不料二哥亦接得順暢;玉一氣嗬成,二哥從容不迫;他二人這聯句看似彼此相對相分,實則相契相合,結果他二人仍是鬥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然若非他二人之才能並駕齊驅,怕也聯不出這等佳作了。” 一旁的林侯二人聞言,孝華則輕搖折扇淡笑不語,煦玉則拉著一張臉,兀自心下遺憾。 賈珠見狀亦是心下大喜,一麵命了一旁潤筆將此詩抄錄一份待隨後交與了應麟賞鑒一番自己這最為得意的二位門生之作,一麵又令人前往古雅齋將那老板喚來。待老板到此,賈珠將事情緣由說明,令其定製一大型玻璃屏風,將這詩作鑲嵌進屏風之中,今後便擺在這匯星樓的二樓大堂之中,這集煦玉孝華的聯詩並柳菥墨寶的大作,將作為這匯星樓的鎮樓之寶。由此他便也不懼自家這匯星樓今後無生意可言。 而一旁的向老板聞罷事情經過,這捧著粉蠟箋的雙手都在發抖。賈珠見罷笑著打趣道:“向老板可要當心了,這箋上侯林二少爺的詩作並柳少爺的墨寶,可是一字千金,莫要壞了~” 那老板聞言忙不迭一陣點頭哈腰地說道:“是是,小的、小的自是明白……小的、小的隻不敢相信這輩子還能親眼見到才子的真跡……” 賈珠隨後又低聲對老板說道:“此番我特許你仿製一個這樣的屏風擺自己家裏瞻仰,隻要標明是仿製的便可,需知此物的真跡,便惟我一家獨有~” 向老板聞言不住地點頭以示知曉:“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之後賈珠便打發老板前往定製圍屏,心下喜滋滋地盤算著自己這酒樓的價格定位在一個怎樣的檔次方才合適,定不可定得低了,顯得自家酒樓隻是麵對普通市民階層。然事實上他所做的這一切的目標消費群體皆指向京城裏的高檔消費民眾,而往往越是自詡高端之人便也越喜附庸風雅,如此一來,自家酒樓有了這些噱頭,便也不怕城中的王公貴族等不花上一番大價錢前來消費一番以充臉麵。不過此乃後話,此番且按下不表。☆、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四) 卻說此番四人吃罷飯聯完詩,侯柳二人便也提出告辭欲打道回府。珠玉二人並了千霜在匯星樓前送了二人上車,隨後賈珠自去與千霜結賬。因了匯星樓名義上乃是千霜做老板,遂賈珠此番亦需付錢。隻見這一頓飯加上雅間並了茶水等等足足花去了賈珠五十兩銀子,且隻是他四人吃了一頓飯而已。想書中榮府一頓螃蟹宴,上下擺了幾桌共了數十人吃也不過二十兩銀子,而這一頓飯他四人就吃了那次的兩倍多。賈珠見狀心下倒也甚為滿意,隻道是自己這酒樓雖初期投資高,然收入亦是不錯。 此間事畢,珠玉二人便也登車回了榮府。此番剛至榮府二門口,便見此處停著一輛車,隻見寶玉並了迎探惜三姐妹正在該處,原是史家來人接湘雲回府。此番眾人見罷珠玉二人,便也忙向他二人行禮。卻說這史湘雲在榮府之中亦是住了這許多日子,和寶玉亦是兩小無猜,而賈母暗地裏怕也沒少打撮合這寶玉與湘雲的小算盤。不料此番還未成氣候,便聞說史家湘雲的叔叔嬸嬸為湘雲定了一門親事,正是衛家的公子,遂此番便也亟亟地招了湘雲回家,以便雙方女眷媒人相看。乍聞此一消息,王夫人倒是暗中鬆了口氣,而賈母則很是被打擊了一番,隻道是自己娘家這一侄孫女便也如此給許了人,那自己之前的心機不都盡相白費了,心下很是泄氣。 而珠玉二人歸來,剛至賈母房中請安,正聞聽賈母對湘雲離去一事惋歎不止,便忽聞家人來報曰應麟遣了林府的家人來,請煦玉並了賈珠立即前往林府,有要事相商。此番珠玉聞言俱是一驚,賈珠聽罷還特意喚了林府的家人來問此番是單喚煦玉還是喚他二人。家人則清楚答曰此番是先生特別吩咐,令他二人一道前往。 珠玉二人見狀雖心下疑惑然亦不敢耽擱,忙忙地對賈母招呼後便喚了小廝跟隨登車去了。此番到達林府,便也徑直前往應麟小院,隻見應麟正於書房的琴案前正襟危坐,案前放著一封信,則謹亦席坐於一旁。 珠玉二人進屋後對座上二人行了禮,隨後亦落了座,詢問此番是出了何要事,竟如此情急地將他二人喚來。 應麟拾起案上之信,神色凝重地道曰:“今日收到如海來信,道是他已與孫家談妥,欲與孫家聯姻,與玉兒定了與孫家小姐的親事……” 這邊珠玉二人乍聞這話,毫無心理準備,便隻如遭遇晴天霹靂一般,當即呆立當場、啞口無言。| 半晌煦玉方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句:“這、這……先生,這當如何是好?老爺怎忽地提起我的親事?……” 應麟則答:“此亦並非一時興起之念,你可還記得老爺之前便已與你道欲為你謀一門親事,奈何彼時你心不在這上麵,遂亦是將此事給忘卻了……” 煦玉聞罷又道:“如此我該如何是好?先生亦知我與珠兒已是海誓山盟、互許終生,又如何能令了那外人橫生枝節?” 賈珠搖頭,毅然決然地說道:“此番我斷然不允,玉哥乃是我一人的,我不許任何人與我分享他!守得今生這一世便也如此曲折坎坷,真可謂天地不仁!” 應麟於座上有些好笑地目視著座下的珠玉二人因了此事怨天尤人、手足無措的模樣,心下打定主意先莫急著開口,直到身旁則謹忍不住開口道了句:“你二人莫要如此,世間之事往往事在人為,輕易言棄又如何能夠人定勝天?你先生既能將你二人喚來此處相商,便是此事尚有轉圜的餘地方是。” 應麟聞言笑道:“不錯,此番如海因身在揚州,加之太太現下身子欠佳,他雖有心好生料理玉兒的親事,奈何有心乏力,遂此番便全權委托了我代為料理玉兒的親事,與了那孫家商議……” 聽罷這話,珠玉二人方才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隨後暗地裏便止不住埋怨這般大事應麟也不先將話說清楚,害他二人驚得幾近六神無主。 賈珠率先開口說道,麵帶一臉狡黠的笑容:“先生此意是此番便也許了我們暗自做些手腳,將此事給推脫了去?” 應麟則搖首歎道:“如海重托,為師身為玉兒先生,卻未能如他所願助他料理好玉兒親事,卻允了你二人胡來,為師心下自是愧怍難安……” 賈珠聽罷則擺擺手道:“此番珠兒先行謝過先生對我二人的大恩,先生無需自責,此番允我二人能從心所欲自是好過見我二人兩廂糾結……” 應麟對曰:“你既已如此說,為師亦是無言以對。” 則謹則從旁插言道:“這孫家鼐如今官至從一品禮部尚書,可謂位高權重,當初又是玉兒取試的座師,他提出欲與林家聯姻,便是如海不願,亦不好直接駁回。何況如今據如海信中所言,兩家家世上是門當戶對,那孫家對玉兒亦是甚為滿意,遂欲將獨女嫁與林家,兩家共結秦晉之好。當初老爺太太下揚州以前,這孫大人親自攜了夫人小姐前來林府送行,彼時玉兒前往翰院當值未歸。這屋裏太太是見過孫小姐的,據聞那孫小姐亦是生得妍媚婉妙,太太見了是分外滿意,若論家世品貌,雙方倒也分外匹配。雖不知那孫小姐胸中文才幾何,然到底世間女子怕也撿不出幾人文才能與玉兒相比肩的,然以他家家教,怕也不比其他世家女子遜色了去。而若是玉兒與了孫家結親,今後宦途之上亦有了倚靠。如此想來這孫小姐與了玉兒可謂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了,遂此番這屋裏老爺太太對這樁婚事俱是甚為滿意,來信與你先生商議,欲做成這樁親事……” 而一旁賈珠聞罷這話,雖知曉這座上之人此番心裏打定主意欲輪番將他二人打趣個夠本,然心下亦是頓感不自在,遂嘟囔著反問道:“照公子如此說,那孫小姐與玉哥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珠兒比不過那小姐,與玉哥是不當對……” 應麟聞言則笑著對曰:“你乃是為師教授出的不肖之徒叛逆之子,向來便是特立獨行、犖犖不群,這世間誰和你當對?” 煦玉聽罷忙勸解道:“公子過獎了,學生亦不過一介凡人,累及家嚴家慈並了座上先生公子為學生親事費力勞神,亦有負諸位期許厚望,學生心下萬分惶恐愧怍。隻此番學生與珠兒因感前情,既定私盟,由此便也斷不敢背信棄義、違背此情。此番莫道是尚書之女、世家千金,便是那皇室美姝、蓬萊仙姑,於我而言亦不及珠兒一個,正所謂‘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由此學生懇請先生公子成全!……” 賈珠聞罷煦玉之言已是眼眶微熏,側身擁入煦玉懷裏喃喃說道:“還是玉哥最好……”心下隻道是自己果真未選錯人。隨後又念起一事,遂打趣著對身前的煦玉說道,“我隻道是玉哥與我乃是有了婚約的,那龍鳳貼與那證書俱是憑據,若玉哥再行婚娶,可是‘停妻再娶’之罪哦~” 煦玉則斬釘截鐵地對曰:“斷不會如此!” 應麟見狀扶額惋歎:“謹兒,我真覺此番這戲言當真失敗……” 珠玉二人聽罷方知應麟則謹之前所言俱是為了試探他們,心下卻是早已偏向了他二人。 則謹聞言轉向一旁的應麟微微笑道:“無妨,此番到底又助你我確知了一番他二人之情。”隨後又對座下膩歪在一處的珠玉二人說道,“然此間事實確如方才我二人所說那般,你二人當需知曉。除此之外,便在今日上午,孫家已遣了媒人前來林府提親。可知這媒人亦是來頭不小,正是禮部侍郎李文俊。” 應麟則接著道:“因之前這親事孫家鼐已與如海談妥,遂此番這李文俊前來不過是將此物送來罷了,並隨行附上了聘禮……”說著應麟從案上拾起一張紅貼來遞與座下珠玉二人。 他二人接過一看,正是那孫小姐的庚帖,其上附有孫小姐名姓生辰屬性以及他家三代之人名姓。 應麟又道:“那李文俊來此便是為與我交換雙方庚帖,令我將玉兒庚帖一並交與他帶回亦供他家卜問。彼時我隻得以今日非良辰、議親不佳為由推脫,待到來日再行親自奉上。想來我邵應麟這數年俱是足不出戶,然如今為了玉兒親事,卻仍免不了要踏足一番那貴戶豪門之地……” 賈珠聞言便也明了應麟之意,遂對曰:“我們自是明了先生之意,此番先生體恤我二人,方才未曾徑直交出玉哥庚帖,欲待我二人前來一並商議此事。”言畢雙眸微眯,斜睨著手中孫小姐的庚帖說道,“想要結親,亦需看天意若何!想來當初我與玉哥議親之時,我二人的八字先生亦是相看過的,乃是極為相合。而如今這孫小姐的八字……” 說到這裏賈珠便也將手中庚帖細細審視了一番,隻見這帖上所道:“孫玉淑,表字臨仙。生於丙戌年臘月廿四午時,屬狗,大驛土。星宿壁星。如此看來這孫小姐的八字相當不錯,傳說中壁星可招財進寶、財源廣進,令其事業有成。亦可有利於仕途,令家庭生活美滿。”說著又嬉笑著打趣,“倘若玉哥當真娶了她,說不定公子方才之言還真能實現,既能事業高升,亦可早生貴子~不過這屬性與玉哥的分明便是相克的,先生此番將玉哥的生辰與我看視一番。” 應麟聞言便將煦玉的庚帖交與賈珠,賈珠接過細察一番,隻見煦玉的生辰乃是癸未年三月初七辰時,屬羊,桑鬆木。遂說道:“玉哥的八字亦是不錯,隻命中主木,與那孫小姐命中主土根本便是相克的,可見老天亦不允這樁婚事。” 應麟則道:“幸而此番如海尚未將玉兒八字擅自與了孫家,我此番欲將玉兒的八字修改些許,以確保萬無一失,令這孫家忌憚玉兒生辰而自願棄了這門親事。” 一旁珠玉聞言一並點頭首肯:“如此甚好,此番還是先生思慮周到。” 賈珠隨即拾起煦玉的八字庚帖,另一手執筆以備修改:“這生辰年間此番是不可修改了,大抵全京城之人均知當年林家玉郎年僅十五便探花及第,亦知玉哥長我一歲,否則我便將玉哥改為龍年出生,與她那狗來番相克……此番能改之物便剩下月份日子並了時辰了,這般好了,改動太大亦恐引人懷疑,便將月份稍稍晚上兩月,改為五月罷,日子改為初八,其餘皆可不變。” 改畢將庚帖交與應麟審視,應麟點頭認同:“如此亦夠得他家消受的了。”遂眾人便如此商議停妥,待改日應麟便親自將煦玉庚帖送往禮部尚書府上。☆、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五) 卻說三日後,正是孫家與應麟議定交付煦玉庚帖的日子。該日既到,應麟乃是正裝冠帶乘車前往的尚書府。彼時禮部侍郎李文俊已是親自候於尚書府門口,見應麟在府門外下了車,忙上前見禮道:“邵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先生海涵。在下身為尚書大人所聘請的媒人,此番本應由了在下親自登門拜訪,將林少爺的庚帖帶了來,卻累及邵先生親自奔波一遭……” 應麟則對曰:“李大人客氣了,此乃兒女親事,玉哥兒乃是在下學生,為其奔波來往一番,乃是在下分內之責;何況為其親事,家長自當親自登門拜訪,方才合乎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