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則道:“此事老爺倒是無需擔心,兒子並不親身前往料理此事,不過是希欲掌管此事處理之權,令其他族人莫要隨意胡亂處置罷了,至於到底如何料理,兒子自會派人前往專管此事。”  聞罷這話賈政方才應允,告賈珠曰自行前往尋了寧府賈敬商議便可。賈珠得此應允,隨後便辭了賈政出了書房。  此番賈珠出了賈政書房,從夾道中穿出,正待前往寧府尋賈敬商議,卻忽地目見在夾道的地上落有一隻同心結。賈珠彎腰將其拾起,隻見這同心結針法精細、線腳細密,取了素縷來將其間包著的那枚紫水晶密密地纏繞在中間。而賈珠仔細觀察了一番,隻見這針腳與織法倒很像是自己房裏迎荷的針法,因了賈珠自己的衣物俱是房中之人經手,由此對於這伺候了他多年的丫頭們的針線還是萬分熟稔的。而他房中丫頭繡的針線活,竟遺落在了這二門外夾道之中,可知丫鬟們自是不可出了這二門,由此此物惟可能是被這二門之外的哪個男人給遺落在此的。如此便也當真奇了,自家房裏的丫頭的針線活怎的竟會在其他男人手裏。念及於此賈珠遂將手中拾到的同心結揣入懷中,隨即改變了計劃,先行回到自家房中將洗硯喚來。將拾到的同心結交與洗硯查看一番,令其務必將有關此物的全部信息調查清楚,包括此物的來曆、所有者之類,道是若調查清楚事實便重重有賞。洗硯答聲知曉,隨後便自去不題。賈珠見狀麵上微露笑意,心下隻道是若是此番他猜得不錯,那不久之後他將聞聽一段“可歌可泣”的有關私定終身的愛情故事。  將此事吩咐畢,賈珠隨後便起身前往寧府尋賈敬商議接管金陵的宗廟祭祀一事。此番賈還未動身,尚且歇在寧府。此番賈敬於書房之中麵見賈珠,話說自從賈珠高中進士之後,賈敬對於賈珠倒是刮目相看了一番,隻因他亦是進士出身,此番賈珠亦中進士,倒覺是自己後繼有人了。由此待賈珠倒也格外藹然可親。  聞說賈珠此番是為詢問原籍祭田一事,賈敬便隻是一副漫不經心之狀,答曰尚且不知尋誰接手合適。賈珠見罷便知賈敬分明便是不欲料理此事,隻道是在京城之人絕無可能再行回歸了原籍去,由此原籍之事與己關係不大,遂即便賈現下居於寧府,對他亦不過是隨意敷衍了事。然如此一來卻是正合賈珠之意,無人願意接管,他將此事要來便可少費些工夫。  隨後賈珠便開口說道:“若是此番敬大伯尚無合適之人選,不才小侄此番便也自請接管此原籍宗廟祭祀一事,想來族中叔伯之輩俱是事忙任重,惟有小侄人輕事閑。如今接手此事,既可一解長輩之憂,幫忙分擔族中務事,又可作為一番曆練以增長小侄見識錘煉小侄本事……”  一旁賈敬聞言,心下倒是樂得有人願意接手這等無人願管之事,且聽賈珠言下之意倒是頗有主張,似是此事之中有甚便宜可賺那般,然而他卻也想不出此事有甚好處。隨後不過隨意詢問一句曰:“你父親亦同意你接手此事?你父親可是向來不大理會族中諸事。”  賈珠則答:“小侄來此以前便已前往求得老爺依允。”  賈敬聽罷便也同意,令賈珠自去與賈商議,賈珠見狀心下大喜,隨後便告辭而去。  此番尋了賈,與賈珠倒是同輩子侄,遂便與之稱兄道弟,直言此番敬老爺已將原籍宗廟祭祀一事全權交與了自己負責,所以此番便前來接管地契賬本。而賈聞說此事已有人接管,此番便也算他上京之事事了,亦是放下心來,打算即日便啟程返回金陵。  待談妥此事,賈珠便回了自己院中,命潤筆鄭文置辦些許土儀送與賈,並為其備好行程所需物品,贈予些許盤纏。賈珠留話曰此番待他擇好適宜的管理人遣往金陵,還望他能幫襯照顧些許。賈接了賈珠所贈之物,心下亦是感激不盡,道是大爺擇好適宜之人後盡管派遣前來,他於金陵定會盡了地主之誼,全力相助。此番按下不題。☆、第二十八回 無心插柳柳自成蔭(二)  數日之後賈珠從翰林院當值歸來,剛回了吟風賞月齋落了座,便見洗硯正於書房門外探頭探腦。見賈珠向他望來,卻又忙地縮了回去,一副欲見又不敢來見的模樣。賈珠見狀,將手中茶盞放下,命身側伺候的小廝都下去,將洗硯喚進屋內說話。此番隻見洗硯徑直閉了書房之門,隨後便跪在賈珠跟前說道:“小的知道大爺向來規矩嚴,最不願見到下人有甚勾三搭四的關係,小的此番隻問大爺一聲,如果大爺發現自己手下之人與外人做了甚不齒之事,大爺將如何處置該人?可是會將那人亂棍打死?!”  賈珠聞言則答:“此番卻要見是何事了,若是做下那等裏通外人以出賣背叛我之事,爺我自是不會輕饒。不過爺我收人向來考察其人品,像我方才所道那等人品可斷然入不了我的領地。所以此番你莫要推三阻四地,快將之前那事所查結果告知於我。”  洗硯又道:“小的亦知大爺向來寬厚仁慈,在這府裏對待小廝丫鬟無不是平和可親、慷慨大方的,否則小的此番亦不敢前來向大爺稟告此事。然此事卻屬特例,若是落在府中其他主子手裏,怕是均不會輕饒。而小的自小便在這府中長大,與府中諸多小廝丫鬟往來密切,感情很深,此番亦不忍見這與己相好多年的人被逐出了府去。由此小的在此先替那人求情,懇請大爺此番定要寬恕了此人!”  賈珠聞言心下便已猜了個大概,遂先行承諾道:“此事我已猜了個七八分,我想此番大抵也不會處置該人,你莫要推托,將事實從實招來。”  洗硯聞賈珠如此說,遂道:“聽大爺如此說小的便也放心了。實不相瞞,大爺之前與小的看過的那同心結正是迎荷的針線,那物乃是迎荷送給林大少爺的貼身小廝吟詩作為定情之物的。”  賈珠聽罷一驚,他雖之前便已猜到此乃迎荷之物,不料此番與迎荷有私之人竟是煦玉的小廝,且還是其中最為得力之人。吟詩自小便跟隨侍奉煦玉,煦玉的衣食住行均離不開吟詩,此番出了這事,卻要如何是好?若是自家房裏的某個小廝,倒也很好打發。然煦玉乃性情中人,事情一旦涉及到他,便陡然生出許多麻煩,這大少爺不知會如何鬧別扭呢。  念及於此,賈珠勉力定下心神,命洗硯將此事詳細說來。原來吟詩自幼隨煦玉一道長大,作為煦玉貼身小廝及書童,侍奉煦玉飲食起居並潤筆研墨諸事,煦玉閑來無事之時便考教這吟詩背書,吟詩便也由此或多或少地學得了幾分才子學人之風,和那鬥大字不識一升的粗漢大為不同。加之生得又是清秀斯文,便也很得人心。而又因煦玉出門總是帶著吟詩,吟詩便時常隨煦玉一道前來榮府居住,久而久之地便與賈珠房中的大丫鬟迎荷認識了,二人見得多了便也日漸生情。  卻說賈珠房中的丫鬟小廝之類的,經由賈珠熏陶,各個自是眼界頗高,絕不滿足於僅隨府中隨意打發了去配小子丫鬟。而丫鬟們自從知曉了賈珠不可娶妻之後,便將從前妄想成為賈珠通房丫頭的心思給按捺了下去。那自願終身留在府中之人自是不作他想,而那等知曉此路不是長久之計的丫鬟便開始另謀出路。其中迎荷便是這後一種人。平日裏見慣了自家大爺那般神清骨秀、光彩照人以及隔壁林大少爺冠裳楚楚、儒雅風流,心下隻道是自個兒尋個婆家亦需尋個沾染了幾許奇氣的,不可尋個粗漢糙漢之類。而賈珠這處又與別處不同在於,賈珠常歇在外書房,由此丫鬟們便常需出了二門前往賈珠小院伺候賈珠,便也因此得以見到煦玉小廝。這迎荷與吟詩方才得以對上了眼。  而賈珠聞罷此事之後隻覺心緒頗為複雜,此番是萬般念想俱湧上了心頭。卻說此事是可大可小,若是單純將他二人抓來跟前審問打罵一番亦無甚意義,還不若假裝不知,反倒能就此賣給吟詩一個人情;然而此事卻到底是個把柄,就此放任不管,若待他二人鬧得大了,倘或落在了那有心之人的眼中,卻又如何交待呢?屆時大家麵上俱是不好看。由此最為恰當的處置方法便是放了他二人出府,令二人得以結成佳偶,方才能令這偷情之事大事化小。然而出府之後二人生計又當如何維持?一念及此事,賈珠忽地便計上心頭。隻道是前番他尚還為了派遣何人前往金陵而絞盡腦汁,此番這吟詩不正是適宜之人!話說煦玉本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之人,對於俗務應酬之類往往交與了這吟詩,由此吟詩反倒是學會了些許處事應對的本事,加之頭腦機靈,便正合了賈珠之需。祭田之事本欲交與千霜前往置辦,此番大可令了吟詩迎荷二人隨千霜同去,待千霜統籌妥當之後,再交由吟詩監管,千霜便得以返回京城,由此便也無需擔心金陵無人看管了。  主意既定,賈珠很是快意,之後的問題首先便是如何令吟詩願意離開煦玉,而全心效忠於自己,他此番到底是煦玉之人。而祭田一事乃自己最初的產業,可謂是賈珠的原始資本,是定然不可大意處置的。除此之外,他又要如何向煦玉索要吟詩?可知吟詩可謂是煦玉之左膀右臂,大少爺還未曾過過沒有吟詩的日子。對於前麵那個問題,賈珠倒也自有考量,而較於前一問題,賈珠隻覺後一個問題更為棘手。  之後又聽洗硯說道:“……此番不瞞大爺,這吟詩便是時常地趁著跟隨林少爺前來榮府之時與迎荷這丫頭私會的。”  賈珠聞言心生一計,點頭道曰:“原來如此,如此甚好。洗硯你此番查清此事,可謂居功甚偉,實在是幫了你爺我一個大忙,重賞!”說著取了十兩銀子與了洗硯,隨後又自顧自地道句,“想來我亦多日未見玉哥了,此番想念得緊,明日正巧我休沐,正好可前往林府拜見一番先生公子並姑父姑母,隨後便令玉哥前來榮府與我住上一日方是。”  一旁洗硯聞言尚且不解此言何意,便聞見賈珠道曰“無事了,你退下吧”,遂也不再深究,自行去了。☆、第二十九回 賈珠巧計請君入甕(一)  次日,賈珠起了個大早,待冷荷迎荷二人前來為自己梳洗畢,隨後便前往賈母房中與賈母並一幹弟妹們一道用了早膳,隨後又到賈政王夫人處請安,順道說明自己將前往林府拜訪,中午攜了煦玉過來住幾日。之後便喚了鄭文駕車,領了潤筆隨同前往林府。  到了林府,賈珠先入書房拜見林海,隨後再入內院麵見賈敏。此番隻見黛玉已長成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見人已會行禮招呼|。之後賈珠又逗弄一番尚未學會走路的熙玉,又與賈敏敘些家常。  賈敏自誕下熙玉之後,身子便也大不如前。賈珠見賈敏精神不及從前,便也多番勸告賈敏注意休息將養,莫為內院之事耗費太多心思。隨後賈敏又提起林海最近有被委派外任的可能,亦不知會被派往何處,便也直歎這山高路遠的,真乃疲於奔命。屆時煦玉在京當值,她便落得個骨肉分離的地步,真真令人傷懷。賈珠自是知曉林海今後會點了揚州的巡鹽禦史,由此聽罷這話倒也毫不意外。然目下自是佯裝了個泰然自若、毫不知情,隻勸賈敏安心勿作他想。賈敏欲留賈珠在林府吃午飯,然賈珠卻道此番正是代家人前來邀請煦玉去往榮府住上幾日。賈敏聞言依許。  隨後賈珠便告別賈敏,出了內院前往應麟小院請安。此番煦玉亦在此處,賈珠便順帶告知煦玉曰幾日不見,他是分外想念,令煦玉隨後便與自己一道前往榮府住上幾日。煦玉聞罷自是首肯,隨即便命吟詩收拾預備所需之物。而賈珠不過略略打量一番吟詩,便見其亦是情不自禁地麵露喜色,賈珠見狀心下便更是篤定。與應麟則謹閑談了一番,期間聊起煦玉雖與同期三甲的其餘二人同點了翰林編修及編撰,然另二人相較與他則是年高拘謹、循規蹈矩與拘泥迂腐,遂那二人便常被授予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等工作,而反倒是煦玉因了文才出眾,為人亦是倜儻風流,則常被授予經筵侍講之類的工作。他因幼時讀書涉獵甚雜,由此講解經史之時往往能引經據典、旁征博引,卻更能引起聽者興味。之後煦玉賈珠又陪侍應麟則謹用罷午膳,方才告辭而去,一道前往榮府。  回到榮府,因了之前賈珠早已知會了家人會與煦玉一道回來吃午飯,遂此番待他二人回府,賈母處方才擺飯。多日不見自己這一外孫子,此番見罷,賈母亦是喜不自勝,隨後一桌人開始用膳,因此時尚未有孫媳婦進門,遂照例是邢王二夫人並鴛鴦等丫鬟侍奉眾人用膳。此番是賈母於正麵榻上獨坐,隨後則是煦玉與賈珠一左一右地坐了。元春坐左二,寶玉右二,迎春右三,探春左三。賈母見自己膝下眾多孫子孫女齊聚一堂,很是歡喜。隨後又念起此番黛玉出生多年,卻從未踏進榮府,遂又向身側煦玉詢問這何時能攜了妹妹一道走親訪友一番,畢竟乃自家親戚,哪有常年無往來之理?煦玉則答曰並非是自家不欲往來,隻因了妹妹年幼體虛,先生囑咐曰不宜出門,遂亦不敢輕易違逆。待妹妹年長些許,屆時再領了前來拜見祖母。之後眾人飯畢,又閑聊了幾句,珠玉二人便一道辭了賈母,擇了賈母院中賈珠的那屋午睡,卻並未出了二門前往賈珠外書房歇下。  賈珠照例先與煦玉一並躺在榻上,|二人並肩躺著聊了幾句,待煦玉睡意襲來,賈珠便也就勢哄著煦玉先行入了睡。此番待煦玉睡著,賈珠便悄然起身,將潤筆與洗硯二人喚來,一道消無聲息地出了二門,前往自己小院。此番賈珠早已吩咐他二人跟隨著自己,放輕腳步,莫要發出聲音。雖說賈珠小院在二門外,然平素因有丫鬟在此出入,家人自是不許除卻賈珠的親隨小廝之外的人進入。又因此番正值闔府午睡時間,加之賈珠今日又與煦玉歇在內院之中,丫頭都進了內院伺候,遂賈珠小院這處便罕有人跡,一點細小的聲響便也逃不出賈珠耳際。此番待三人靠近了其中的一間並不起眼的偏房之時,隻聽從中傳出細碎的呻|吟聲。賈珠聞之心下了然,轉身對身後跟隨的二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便輕輕戳破紙窗,往裏探視了一眼,隻見正是那吟詩與迎荷二人在行著雲雨之事。  賈珠隨即上前猛地將門掀開,隻見房中二人聞罷這一響動俱是大驚失色地抬頭往門口的方向望來,便見賈珠正負手立於門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人,緩緩開口道句:“好大的膽子,膽敢在大爺我的房中行此苟且之事!”  他二人見狀,俱是駭得麵無人色、黃膽俱裂,慌忙穿好衣物之後便連滾帶爬地跪到賈珠腳邊磕頭求饒。賈珠先並未理論,隻轉身吩咐潤筆說道:“潤筆,你先行到二門告訴冷荷,說是我吩咐的,將房中午睡的大少爺看好了,往榻邊香爐中燃上些許安神香,令他莫要早起。若他起身了尋我,你便領他到吟風賞月齋,喚潑墨執扇一道伺候,令他將前日裏留下的《倚劍眠琴圖》作完。總之便是將他伺候好了,令他莫要尋來便是。”一旁潤筆聽罷領命去了,隨後又轉而吩咐洗硯,令其將這間房門關上,在門外守著,有事通報。洗硯隨即便將門掩上了。☆、第二十九回 賈珠巧計請君入甕(二)  隨後賈珠徑直步至屋內的炕上坐了,方才轉向地上跪著的二人,隻見他二人還未從方才的驚遽之中回過神來,遂隻管開口拿話先嚇住他二人:“可知我這院裏向來也隻有自己人方才準許入內,從無那等醃之事,便連那貓兒狗兒也未曾放進過一條,未想你二人卻在我這處幹出這事,此番被我抓了個現行,你二人還有甚可說的?”  那二人聞言回過神來,隻見迎荷率先跪在賈珠腳邊,抱住賈珠雙腿淚流滿麵地懇求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迎荷自七歲那年起便被太太派來伺候大爺,自問這許多年來無有不盡心盡力之處,但凡大爺的吩咐,迎荷絲毫也不敢懈怠了。此番迎荷被大爺抓住,亦不敢辯白,隻求大爺念著這些年來迎荷都是忠心耿耿伺候大爺的份上,莫要將迎荷就此打發了出府,迎荷無父無母,若是如此這般落在人牙子手中,迎荷哪裏還有命在!……”  另一邊吟詩亦不住的磕頭說道:“請大爺千萬饒了我們這次,吟詩保證再也不敢了,請大爺饒了這次。”  賈珠見狀先不理論迎荷,而是轉向一邊的吟詩說道:“你不是我府中之人,是你少爺帶來的,此番我隻管將你交與你家少爺便是,告訴他你在我這處行的好事,還將爺的丫鬟給強迫玷辱了,你道是你家少爺此番將如何發落了你?”  吟詩一聽這話便如遭了五雷轟頂一般全然懵了,賈珠隨即又道:“你伺候了你家少爺十來年,他無事不仰賴了你,你又如何不知曉他的脾性?他最是眼中揉不得渣滓之人,若是知曉你此番做出這等下作之事,怕最是怒上心頭,隻會命人將你亂棍打了逐出府去。你在做這事之前便也未曾考慮過你家少爺知曉之後會作何之想?”隨後又轉向迎荷道:“我房中丫鬟的身契都在我那處收著,你所言無錯,我現下便命人將你的身契取來尋了人牙子將你領了去……”  他二人聞罷早已是觳觫難安,渾身抖若篩糠,迎荷忙說道:“大爺饒命啊大爺饒命,迎荷做了這事,大爺要打要罵的隻管吩咐,隻莫要讓我去了!”說到這裏已是聲淚俱下,“我亦是沒有辦法,大爺平素對我們恩重如山,向來不將我們當成了下人看待,我們姐妹們跟了大爺又如何肯出了這府?若是跟了他人便也罷了,隻是大爺這處太太最是盯得緊的,我與冷荷姐姐被派來之時不過幾歲。不久前聽說太太念在我們大了,怕我們心大了挑唆壞了大爺,說是大爺房裏也不打算進人,除卻素雲、碧月兩個小的之外,便要將我們大的拉了去配小子!此番冷荷姐姐是鐵了心不出大爺的門,說是若要拉了她去,她就一頭碰死了一了百了!又聽說是要拉了我去配那後院裏喂馬的老沈的兒子,都知道那姓沈的是個跛子,平日裏又吃又賭的……大爺平日裏的教誨我都不敢忘記,說是我們需為自己打算著,在這府裏不是長久之事,於是我才會和吟詩……若說是其他人,我們也沒法見到,隻是吟詩總隨了林少爺來咱府裏,我們常常地見到,我見他知書識禮,到底是林少爺跟前調|教出來的人,才會……求大爺千萬開恩啊!”  賈珠聞罷這話便也了悟,隨後又轉向吟詩戲謔道:“那你又如何說?都犯到大爺我頭上了,敢情我院裏的丫頭還不被你調戲了個遍!”  吟詩聽罷忙地磕頭辯解道:“求大爺明察!小的何曾敢逗引調戲大爺房裏的丫頭!若是小的真這般做了,不說被大爺抓住會被亂棍打死,怕是小的少爺也不會放過小的!小的、小的此番隻是和迎荷有私而已,其他人等小的何嚐敢稍加多看一眼!……”  賈珠聞言不答,從身上取出上回在夾道中拾到的那隻同心結對他二人說道:“你二人瞧這是何物?”  他二人見狀俱是大驚。  賈珠遂接著道:“你二人此番合該慶幸此物是為我拾到,在我房裏跟了我多年的丫頭的針線我又如何認不出?你二人有私之事我是早已知曉,此番不過是想看看你二人之情是兩心相許抑或不過是男盜女娼……”  此番吟詩聞言便也忙地剖白:“大爺明鑒,小的何嚐膽敢隻為了一時享樂便逗引了大爺房裏的丫鬟,隻不過小的見迎荷模樣是個周正清秀的,何況平素得大爺教誨,是個有主見的丫頭,又忠厚又勤快,針線也好,不像我家少爺房裏的那般嬌氣,方才用了心……小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大爺,小的素知大爺是個仁慈寬厚的,還請大爺開恩放過我等!”  賈珠則對曰:“你可知我方才為何專門令人絆住你家少爺?我早知你二人之事,若是我有心處置你二人,早便將你交與你家少爺處置了,何必關了房門與你說這些?”  吟詩聽罷這話疑惑地問道:“小的愚鈍,不明大爺的意思,還請大爺明示!”  賈珠則道:“我之意便是你二人雖是彼此有情,然可有思慮過自己今後的出路?迎荷此番是欲自己尋個婆家,大爺我自是不同於旁人,此番她不欲嫁與那姓沈的小子,我自不會逼迫她,何況我早已言明是我房中之人,大爺我便自會為其做主,若是要自奔前程的,大爺我自不會攔著。此番迎荷的身契早便收在了我手中,我自可放了她出府,免為府中發去配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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