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聞言遂接著道:“如此說來我憶起當日承祚兄亦曾求得一謙卦,象曰‘不爭不搶兩平分,彼此分得金在手,一切謀望皆遂心’,這顯示應順其自然之卦倒與今日這豫卦互為綜掛了。” 應麟對曰:“正是如此,可見今日之事乃是天意,賈兄前來乃前緣既定了……” 賈政聞罷這話頓時心下大喜,他遂忙依言而進曰:“如此說來,吾輩幸甚,幸甚矣!” 應麟聞言倒並未應答,此番隻轉而打量自行禮落座後便一言未發的賈珠,暗暗審視了一番,隻見這賈珠此番身著一襲月白羅衫,麵上瞧來是略顯單薄瘦弱,雖不似煦玉那般瀟灑風流、卓犖不群,有鳳毛之譽、俊骨之奇。然這相貌原也生得極好,神清骨秀,細看更覺其靈慧空明、胸有別才。雖不過總角之歲,然眸中清明、蘊藉深邃,亦非池中之物。應麟見狀心下一凜,暗自稱奇,隻道是平生數十載,自己早已曆盡千帆,閱人無數,觀人麵相便可定人清濁、分人心地。然現下觀此子之態,此子眸光亦能與己四目相對,不避不躲,眼神坦然如炬、韜光養晦,較與其父的迂腐泥古,更是不同。念及於此,心下對於收徒一事早已認可,然亦想趁此時機考量賈珠一番,遂開口詢問賈珠曰:“哥兒如今讀了何書了?” 一旁賈政聞見應麟發問,忙轉頭目視賈珠,示意他好生應答,賈珠對賈政點點頭,遂據實答曰:“先生既問,學生不敢欺瞞,剛讀到《四書》。” 應麟聞言遂問道:“既如此,哥兒便將《大學》一文講上一段罷。” 賈珠一聽大喜,心下不禁暗道真乃天助我也,話說《四書》其他篇章倒也罷了,然這‘大學’之章可是心學一派始祖用以闡釋自家一派理論主張的原典,應麟既從師於王心朝一派,用現代的話說便是從屬之學乃非主流的觀點,是自成一家。對於《大學》定有不同於正統道學的理解,此番他便將自己前世所知的心學一派的觀點背誦出來,看他如何應對。遂一麵背《大學》正文,一麵背誦闡釋的文字:“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其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焉……” 而此番除座上應麟,從旁席坐二人中林海撚須,笑而不語;賈政則睜大雙目,隻聽賈珠所誦內容並非朱子闡釋,心下隻怨賈珠放誕,胡言亂語。剛想對應麟致歉曰“犬子放誕了”,未想應麟麵上卻滿是讚賞欣忭之色,雖不曉賈珠年紀輕輕如何得知聖人之學以外的異端之說,然到底膽識過人,卓有見識,敢在正統長輩跟前直述異端學說。遂隻聽應麟對賈政說道:“哥兒甚得吾心,賈兄真乃教子有方,頗富見地,尋常人家如何能教導出如此別具一格、識高見遠之輩!……” 賈政聞言不過賠笑一陣,心下隻不確定應麟這般讚歎賈珠所說的異端之言是褒是貶,可知他一家父輩授書可惟講聖賢之道,何曾說過此種學說。而賈珠則暗暗在己心中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看來此番他是賭對了,應麟果然是心學一派傳人。 隨後這拜師一事便就此定下,賈政命賈珠向應麟行拜師之禮,拜了三拜,之後又奉上贄禮,應麟也欣然笑納了。眾人議定從明日開始賈珠上午前往林府隨煦玉一道聆聽教誨,下午回賈府自行溫習。隨後一行人又一道閑談了一番,賈珠先進內院問候了一番賈敏,之後又隨小廝前往書房看望了一番煦玉,向其解釋了番明日來此習學一事,煦玉聞言亦是歡悅,隻道是有人陪伴一道讀書,到底勝過孤獨一人,遂也欣然接納。而珠玉二人因了長此以往均一道求學讀書之故而感情愈加勝過以往,以至於最終身不由己、孽緣情生,此乃後話,此番按下不表。☆、第五回 賈珠進學諸事順遂 卻說上一回拜師之後賈珠隨賈政一道從林府返回,父子二人坐於車上相顧無言。賈珠麵上低眉順目,隻自顧自思索心事。且說一旁賈政一向最為重視兒子進學念書之事。此番雖說賈珠妙答竟意外獲得應麟賞識,然其所說之言到底並非賈政等人心目中的聖道,遂賈政肅然開口叱道: “孽子,方才你鬥膽在先生跟前胡言亂語,若非先生大人大量不與小輩計較,否則又如何肯輕饒你輕狂妄言之過!此番還不從實招來,是從何處識得此荒誕不經的異端之說?” 賈珠一聽,心下頓時一凜,暗歎一聲,心道遭了,他是忘記了他這世的父親乃最為迂腐古板之人,自詡最為正統正派,惟有的一點風流不羈、吟風詠月的雅興怕都耗在了年輕那會兒;待之後上了年紀,那點風流怕便被扭曲變形地發泄在了趙姨娘那處了吧,雖說到此時還未有趙姨娘這般人出現。不過這學說從何而來卻要他如何解釋呢?他總不能坦白說在他們那個時代,心學與理學都是學術的一種觀點吧,又分什麽正統與異端。後世王氏門生成千上萬,後人還著書立傳地傳頌紀念不是?遂他隻能托辭曰:“孩兒曾偶然聞說嚴先生講述過一點王心照先生的平生瑣事,念及邵先生乃王先生門人,遂隨意闡發兩句以投其所好……” 賈政聞言冷哼一聲,道句“嚴先生說的”,仍是一副憤懣不信的模樣。好在到底賈珠拜師成功他亦是心下歡喜,遂並未就此再追問下去,賈珠不禁暗地裏鬆了一口氣。隨後一路無話,待車駛進榮府,父子倆遂下了車,前往後院麵見一番賈母。 卻說此番見了賈母,賈政遂將林府之事告知與賈母,賈母亦是欣忭不已,道句“我家珠兒自是聰穎過人,先生又如何能不喜呢”。隨後賈母以令賈政下去休息為由將其打發了,之後便又轉向賈珠,麵上滿是堆笑,令他到自己身畔坐了。又將他摟進懷中摩挲一番,疼愛寵溺之情溢於言表。然賈珠到底是一二十來歲的現代人的靈魂,對於這般待小孩一般的施愛舉止很是不慣,然卻又隻能硬生生的受了,心下盼著自己的外表年齡也能快快地增大才是。 話說自從大房那處賈玫落水進而命喪之後,賈母便也對大房那邊心存了些許不滿,自謂是因了大房賈赦與李氏的疏忽致使好好的長房長孫命喪。而此番李夫人再度誕下次子賈璉,賈母便也格外地留著心,唯恐生出三長兩短。較之大房她本便對二房多幾分疼愛,由此此番對於這二房的長子賈珠,便更是疼寵。 雖說賈政與王夫人心下唯恐自家長子不成器,成日家的拘得甚緊,然賈母心下對二人此舉卻是憂懼難安,隻怕熬壞了這不過幾歲大小的稚子。此番聞說賈珠拜師進學雖亦是心下歡喜,然轉念想到賈珠從今往後便在家時日愈少,難以承歡膝下,心中便又是一陣不舍,遂口中又直念叨:“我的珠兒啊,小小年紀的,身子又弱,你爹娘也隻管著逼你……” 賈珠聽罷這話自是明了其意,遂出言安慰道:“老祖宗放心,珠兒無礙,但凡有空得閑,珠兒便會前來給老祖宗說笑解悶,況且如今大妹妹也學會了說話,璉兒弟弟也正學走路,他們尚可代我在老祖宗膝下承歡盡孝呢……” 而聽了這話,賈母更是疼惜地摟著賈珠心肝兒啊肉啊地叫了數聲,又吩咐了幾句,方才放賈珠前往麵見王夫人。 此番前往王夫人處,王夫人與賈政尚未搬進榮禧堂正院,不過仍有自己的一間小院。待賈珠到來,周瑞家的正從屋內出來,見了賈珠便喚了聲“大爺來了”一麵為賈珠打起簾子。賈珠簡單招呼一聲“周姐姐”便進了屋。 王夫人見賈珠歸來,喜得從榻上立起身迎上來,問道:“我的兒,怎麽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剛見了你父親回來,麵上分外高興的模樣,拜先生的事想必也成了……” 賈珠便將林府之事簡單地對王夫人講述了一番,王夫人聽罷很是滿意,聞說賈珠明日便會前往林府進學,遂便令人喚了賈珠房裏的大丫鬟迎荷吩咐將賈珠明日進學所用衣物用品等一律先備齊再交與她查看。一旁迎荷答應著去了,這邊賈珠見了,便對王夫人說道:“太太無需為兒過多勞神,這些事吩咐丫頭們一聲就行了。況且太太目下還要勞神府中之事,協助大太太管事,兒的事兒兒子自己可以料理。” 而對麵王夫人聽罷賈珠之言,隻道是她的珠兒長大了,懂得體貼人了,心下喜不自勝,遂對曰:“我的兒啊你到底還小,生活中的這些事,為娘的能為你做了就做了,讓丫頭們將你伺候好了,隻盼著你能好好讀書,你爹你娘便也滿足了……” 而這話聽在賈珠耳裏卻別有一番深意,他自是知曉如今王夫人在榮府之中地位尚且低於長房大太太,大太太李夫人無論是家勢還是德才均較她優越,由此現下她惟有受人管轄、低眉順目地過日子,何況頭上還有老太君壓著。而未想此番真是天助於她,便是大太太的長子賈玫突然去了,而她卻有一子一女,且兒子日漸成器。由此她惟有更加努力地培養長子成才且小心防範稚子可能出現的一切意外,如此方能令自己在榮府謀求一個更高的地位。而對於王夫人的這等心思,賈珠亦是知曉,遂點頭應答一聲,好在進學科考對於自家人總是有益無害的,他便也樂得去完成。 之後賈母那邊傳飯,彼時榮府尚未有孫媳婦在,由此侍奉賈母吃飯之事便依舊是兒媳婦的職責所在,於是王夫人賈珠母子便一道前往賈母處,此番且按下不表。 次日,賈珠卯時便已起身洗漱,在賈母處用罷早飯,便攜了自己的小廝潤筆與奶兄鄭文一道往賈政處辭別。彼時賈政於賈珠進學一事很是重視,便斷無像後來寶玉為進學前來辭行那般冷嘲熱諷的待遇。反倒是打斷周遭一幹聞見賈珠進學便隨聲讚賞附和、脅肩訕笑的清客篾片之言,親自對賈珠細細吩咐了片晌,令他好生進學毋作他念,見了林海夫婦需問好、見了先生要請安,先生所教所講需牢記心間,待回府之後他會考查當日所學等等不一而足。隨後又將鄭文與潤筆喚進來吩咐警告了一番。然在那一刻,賈珠反倒覺察出他藏在往日迂腐刻板印象背後的作為父親的拳拳愛子之心。 待到馬車到達林府大門之時已是寅時一刻,此番林海早已上朝點卯去了。賈珠便先行前往內院賈敏處請安,例行地敘了兩句寒溫,待問候過一幹家人等,賈敏便放賈珠前往應麟小院進學。賈珠穿過林府後院一幹畫廊曲榭到達後園盡頭的應麟的小院,此番煦玉早已至此,朗朗讀書聲便從應麟書房的窗口中傳出。書房門口侍立的邵筠見賈珠到來,對屋內道句“珠大爺到了”一麵為賈珠打起湘簾。賈珠一入屋內便忙向座上應麟施禮道:“先生,蓋因今日第一天聆聽先生教誨,老爺太太多有吩咐,學生來遲,請先生責罰,學生保證斷無再犯。”話雖如此說,然賈珠心下亦拿不準座上之師會如何反應,惴惴難安地等待座上之人搬出戒尺。然未想此番應麟倒並未如賈珠所料那般拘泥古板,聽罷賈珠之話亦未多言便令賈珠入了座。賈珠見狀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隻道若是應麟太過一板一眼,拘泥於師徒之分,作為一個擁有現代觀念的自己而言,還真不好適應與相處。 而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之後,賈珠發覺應麟實屬那個時代的另類,為人是和平渾厚、藹然可親,亦不端老師架子,通常均是有問必答,對於賈珠與煦玉二人的不甚明了之處俱能耐心講解。學業之上更是開明人性,彼時人家念書舉士,為了應試便連《韓非子》、《史記》之類的名家名著亦被以不利於科舉而被禁止閱讀。然應麟卻並不讚同此種行徑,但凡諸子百家之學曆代文選辭賦便不拘其學生閱讀。便是連他自己也是所學甚雜,他隻道是進學不單是為舉士,否則他便也不耐教導於人,而惟有兼容並蓄方能成為一方大家。據聞應麟一生收徒不多,至今惟三人耳,除卻賈珠與煦玉,便還有一人蒙他傾囊相授。應麟常滿懷興致地談起此子,稱其才華不在煦玉之下,雖不欲透露其名姓,然能知曉應麟喚其為“華兒”。而直到數年後,賈珠方才知曉了此高人身份,與該人之因緣亦是匪淺。 當日中午,賈珠便在林府用了午膳,此番他與煦玉入了內院與賈敏一道用膳,而應麟則是在自家房中單獨用膳。賈珠詢問可否單獨邀先生一道用膳以盡些許弟子的孝心,煦玉則解釋曰因了應麟食齋,不進葷腥,又自有一套養生之道,故通常不與他人一道用膳。賈珠遂隻得作罷。| 飯畢,賈敏命丫鬟將書房的竹簾放下,令賈珠與煦玉一道午睡了小半個時辰。因彼時二人尚且年幼,身量亦小,遂便也一並躺於榻上同床共枕,煦玉靠裏臥了,賈珠則靠在榻邊睡了。雖說賈珠心智已遠非童齔之齡可以比擬,然那時煦玉在賈珠眼裏便惟是一幼童,遂心下亦是不甚在意。隻是多年之後回憶此事,隻道是他二人怕是從那時起便形成了習慣,同寢共眠反倒較一個人躺在榻上睡得更為安穩,遂兩府的大人們便也默許二人共處一室。而煦玉睡姿欠佳,半夜畏寒,便將體溫較高的賈珠當作人工暖爐,總喜將賈珠作為抱枕那般摟在懷中。對此行止賈珠本極其不慣,然說過之後煦玉也全做了耳旁風,威脅他再如此這般下去便與之分床睡,然亦是無法撼動煦玉分毫,久而久之賈珠亦無法,隻得隨他去了。而幼時煦玉尚能戲稱同床共枕乃“三顧之誼”,古時劉玄德與諸葛孔明不還同榻而臥嗎?然待年歲漸長,在二人關係發生了質變之後,這“三顧之誼”之言遂不再被提起。 待二人午睡起身,簡單洗漱後便又一道前往應麟小院聞聽應麟講兩個時辰的書,隨後賈珠便辭了林府眾人登車回榮府。☆、第六回 童年無忌共品豔曲 話說賈珠如此這般每日前來林府聆聽應麟授書,除卻進學的好處,其他的益處便是亦間接增進了賈林二府間的來往與交流。彼時林府老太太亦已過世,林海為子嗣著想,待煦玉出生之後又納了兩房姬妾,然至今尚無所出,由此偌大的林府到底人丁不旺。 而待珠玉感情日進之後,賈珠偶爾亦會留在林府過夜,而煦玉亦時常會隨賈珠前往榮府居住。賈母因了煦玉乃賈敏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所出,念及賈敏待字閨中之時自己對她的疼愛之情,此番一見煦玉這外孫子,雖大體上生得酷肖其父那般倜儻風流、溫潤如玉,然眉目間到底留有賈敏的影子,便也抑製不住寵溺之情,宛然書中日後對黛玉的疼惜之情那般。直摟著不放手,一個勁兒心肝肉地喚。而後來便是連內院的不過幾歲大小的元春與賈璉,也被賈敏邀請前往林府,在她跟前嬉笑打諢半日,再命人送回賈府。而若是平日裏賈珠得了甚罕見有趣之物,亦是分出兩份來送去林府,一份送給林海賈敏,一份則送給應麟。 另一邊,卻說應麟講書授課亦是秉承著因材施教的原則,他閱人無數,識人自是無有不準的。雖說賈珠麵上看來年幼,然為人行事卻是自有主張,應麟對待賈珠便也不依對待幼子的方式,反而遇事喜與他相商。他亦曾私下裏尋了賈珠探討其進學之事,詢問賈珠進學是欲求得何種結果。而賈珠亦知應麟並非古板拘泥的道學腐儒,遂也據實相告曰自己進學不過是為科考應試而已,不求能成一代名宿大儒抑或傳世才子文星,遂此番隻求誦熟《四書》專攻八股時文寫作便可。而應麟聞言自是無可無不可,隻道賈珠生有奇氣,惟歎曰卻是生錯了時代世道,否則定有更大的作為。 而一旁賈珠聞言則對應麟嬉笑著扮了個鬼臉,對曰:“多謝先生賞識,珠兒亦知先生最讚玉哥卻也是最疼珠兒,不過太白亦言‘天生我材必有用’,世間總會有能讓我施展的地方!” 應麟聞言則道:“但願如此。” 後來應麟亦發現賈珠喜讀講史征戰之類的書籍,便也準他讀些如《孫子》、《六韜》、《三略》之類的兵書,竟對賈珠之後的人生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影響。 而對於煦玉,應麟便也並未與之相商了。因了應麟深諳煦玉性情,便惟按照自家理想進行教育,《四書》、《五經》之外則兼了諸子百家、各朝辭賦乃至各家考據集錦等無所不包。 賈珠曾戲謔曰:“先生這是在為下一屆的宏詞試培養狀元~” 應麟則答:“玉兒乃文星照命,若當朝再開宏詞科,為師倒也願薦他一試。宏詞科較科考更為不易,區區科考,亦不在話下耳。” 而因了珠玉二人有著不同的風格,二人一道進學也對彼此大有裨益。對於應麟所授知識,平素通常是煦玉悉心記下而賈珠則詢問其間個中道理,並以自己所特有的現代思維進行妙趣橫生的闡釋,倒為進學的時光平添許多趣味。而對於某些學問,煦玉則是引經據典、追本溯源,賈珠則是一點則通、敷暢厥旨。 且說這林煦玉天生自有一股呆氣,靈魂中帶出一片癡處,由此平素與賈珠私下相處之時賈珠倒頗喜調侃他。某一日午後,珠玉二人在讀書之餘便一道待於書房之中散座閑談。彼時丫鬟蒙賈敏授意為二人端來一水晶碟子的玉皇李,澄亮如玉、薄帶粉霜。二人遂食指大動、大快朵頤,不多時便將一碟子的李子吃得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