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儀之夢


    這次的侯少似乎花費了比上次更長的時間,我在那棵樹下站了不下半個小時,夕陽冷冷的光線漸漸退去,冬日的黑夜即將降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我覺得非常冷非常冷,龍持他們腳下的火盆已經更換過一次,侯少還是沒有讓我停下來,確切的說是在藝術漩渦裏掙紮的侯少忘了身邊的一切,本應慈悲的高貴女子們也拒絕表現善意,而從居中而坐的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的龍持那裏尋求同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個時候我也許應該堅持到自己凍昏過去


    怎麽可能!我現在可是病人呢,不但臥床休息是天經地義的不說,且剛剛經曆過一次感情的挫折,這點對少女(……)來說是多麽殘酷的打擊!


    在佇立了足足二十分鍾且侯少的夕陽完全掉落到地球的那一麵後我像設定好時間的自動機器人一樣,僵硬地轉身,看見用和我剛才一樣的佇立方式站在石桌前的侯泉。


    那張簇新的白絹上連一滴墨都沒有留下,即使是侯泉這樣的天才畫師,靈感也卡了?


    “喂,”徑直走到侯泉麵前,隔著一張石桌我竭力湊到他麵前,“你對我還有什麽要求嗎?”


    穿成這樣在不超過五度的氣溫下站了一個小時,送走了夕陽已經仁至義盡了,要是他敢把“月亮”兩個字說出來的話我會立刻抄起桌上的墨硯!


    “我永遠也不可能畫出她來,那麽多人都失敗了,從凡,”侯少好像沒有聽見我說什麽,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以為我能……”


    他叫的應該是雙生姐妹來妹妹的名字,但是語氣怎麽怪怪的“你喜歡她?”


    “記不清多久了。雖然她們看上去一模一樣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迷上她。”侯少依舊朦朧地眼睛看向空無一物的畫卷,仿佛真的有身影隱藏在空白後麵,“我總覺得有一天自己一定會做到,但那一天什麽時候來臨卻不知道。”


    我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古老的天儀貴族除了沒有染成亞麻色的頭發和閃閃發光叮當作響的鎖鏈以及破到四處漏風的褲子(……),他幾乎具備時空距離至少五百年的藝術青年們應該具備地所有元素:天真、幻想、**、信仰甚至還有恰到好處的頹廢我有生以來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一個真正藝術家竟然是在數百年前另一個時空!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說到底藝術家和城外小帳篷裏暖融融的小火爐完全沒有可比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侯少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裏清醒,清秀的臉迅速泛紅,我想那些話換在平時即使是麵對老虎凳辣椒水侯少都不會輕易說出來。


    “現在好像還不可以。”


    侯少就算再藝術再狂人麵對因為他一張小臉才凍得煞白且“可憐巴巴”地提出合情合理的請求的弱女子也不能不心存愧疚吧?其實內心的潛台詞是:丫要是敢說不行地話我立馬撿起桌上的硯台掀他前臉!(這種狠話隻在內心設置成動畫效果反複播放,離實際操作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事實上我不混江湖很多年……)


    是龍持。


    不是這家夥輕手輕腳走到我身後故意嚇我就是我原本敏銳的聽力被凍得七葷八素,伴隨我終於發現福禍難測的事實:這個一度曾經缺失幾乎全部重要知覺地身體,正在緩慢複原中。


    包括背後隱隱作痛的傷口和龍持靠近時狂跳不已的心髒,它們全都提醒著我,現在地感受是最真實不過的存在。


    “我相信她有辦法讓你完成那副妖女的畫作。”


    很明顯,龍持略帶輕蔑的語氣嚴重傷害了侯少的心靈,因為那張清秀靈氣的臉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漲紅,不管是誰都能看出來侯少正因為心中的神女被龍持說成妖女而竭力控製自己地情緒。


    我憂心忡忡地瞅了桌上地墨硯一眼


    等一下!


    妖女?……龍持剛剛說侯少想畫的是妖女?


    我幾乎明白了。我所了解地神女的信息都是侯少告訴我或者從侯少收集的資料裏得知的,而難怪裏麵關於雙生姐妹的描述那麽少而隱晦那很有可能是侯少帶著強烈的個人喜好篩選過的結果搞不好她們兩個真的是天儀曆史上的著名妖女也不一定!


    話說我的眼睛為什麽忽然綻放出一千萬白熾燈的光芒?


    很明顯,因為這個女人對於妖女的熱情比所謂的神女強烈一百倍!這就是小說家的執念,簡單的解釋就是劇情混亂控以及職業敏感警報綜合作用!(雖然聽起來更是某種新形精神疾病的名字……)


    “看你似乎很想做妖女。”龍持總能把我看的一清二楚。我腦海中正混亂著的思維對他來說就像清澈見底的池塘裏一群紅色鯉魚,一點都不難看清,更別說魚餌就是他親手投下的。


    “您真是愛說笑。”既然他們誰都沒有對我這個誤闖豪門的民女表明各自的身份。那我樂得裝一次糊塗,老實說如此輕快地回天儀太子話真的很爽啊!


    “怎麽講?”更難得的是太子大人似乎比我更快地進入了這個假扮陌生人的遊戲。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瓊瑤劇裏微服出巡的大人物,而我則扮演著讓大人物眼前一亮的新奇玩物天真爛漫的某、民、女!


    我低頭淩空**著並不存在的發辮(我能想到的民女經典就隻有這個了……),盡情地扭捏了足足一分鍾後終於用隻有我們三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譏諷無比的聲音說:“如果真有那樣的女人出現在您麵前,那不正是您這種狂妄的家夥最喜歡的挑戰嗎?”


    有那麽一瞬間,說那些話時的我以為自己麵前站的是連音。


    遠處的貴族女子和仆役對我刻意表現的做作矜持地報以憐憫的微笑,對麵一字不漏地聽完我全部發言的侯少石化成整體雕像,而我身邊的龍持則是笑得風調雨順。宛如聽到來自知己的最貼心的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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