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儀之夢


    之前死亡的恐懼和一動不動地等待連音即將對我做的事情比起來真的隻是小意思,現在才是真正的生死關頭,再遲一刻都有可能一命嗚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我*看書齋


    即使是蒙古大夫也會在手術前半哄半騙地讓病人簽下風險協議,現在看來那也可是說是職業道德的一種表現形式。可眼前這個家夥正毫無顧忌地讓明按住我,明晃晃的小(手術)刀子就要朝一個完全清醒的人身上肆無忌憚地劃下去了!且在一個很有可能連細菌感染的沒有定義的醫學洪荒時代背景之下!!


    好了,種種條件疊加起來隻能指向一個結果今天一定是凶多吉少。就算之前就猜到連音會救我,可絕對想到他會使用這麽荒誕的手法,真可謂猜中了開始卻料到這個結局!


    抗議,一定要抗議,再不抗議的話很有可能連音一刀下去就永遠消音啦!


    剛剛作勢欲呼被惡作劇似的塞進口中一塊不明圓形物體,並且很快就嚐到略微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這個又幹又硬的東西完全占據了我嘴裏的空間,加上現在四肢著地平平地趴在毯子上的姿勢,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隻在廟會拜神時才會和紅包一起隆重出場的小豬貢品


    同樣都是直挺挺地伏在別人眼前,且嘴裏含著莫名的彩頭。


    這實在太沒麵子了……


    “不許吐出來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連音看穿了我的企圖,“否則一會咬到舌頭會更疼的。”


    聽聽聽聽,這是醫生該有的言行麽,不管言語是多麽地輕柔平和。他可以用這麽輕描淡寫的態度對待病患麽!


    連音的刀尖在背上心髒的位置停了下來,非常想回過頭看看到底後麵在發生著什麽。可即使我身上穿的不是一件隻有袖子還算完整的露背裝,即使明的手沒有牢牢地按住我地肩膀,即使荒廢了將近一周的瑜伽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一天不練就會在身體中重新築起堅硬的屏障,我也沒辦法做到在不把脖子折斷的前提下讓自己的頭向後旋轉一百八十度去監視後麵發生的一切。


    那把刀完全刺進來的話可以把我刺穿,重點絕對不是自己地前麵真的很平(……),而是那把刀的凶光四射。


    神經已經繃到極限。在刀尖落下的一瞬就可能崩斷。


    連音的手指先於刀尖從背上觸及心髒的位置,感覺那顆正在跳動的東西和他的柔韌的指尖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皮膚,他似乎在感覺我地心跳。


    “就是現在。”連音的話既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宣告著什麽。


    明放在我肩上的手加大了力度,於是薄薄的刀鋒沒有遇到一點阻礙地進入我的身體,最初的感覺是身體裏某根神經砰然斷裂,隨後疼痛像是能夠燃燒似的一直衝進大腦。如果不是明的雙手牢牢按住我地肩膀,我一定會跳起來的。


    不管之前是多麽怕死的一族在此煎熬時刻也會驟然萌生“老天你就讓我快點解脫吧”的強烈願望。==


    牙齒強烈地咬合,嘴裏被塞進的那塊原本幹硬地東西慢慢軟化,暖暖的汁液流進胃裏,一麵是正向外迅速流失的力量,一麵是在胃裏持續釋放到全身的新力量。


    後來知道被我全程含在嘴裏的是連音提煉出的幾乎能達到起死回生能效的老參,至於價值據說我吃下地那塊是連音僅有地。


    難怪就連事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雖然背上清晰殘忍的疼痛一點不落地被感知著,當時卻沒有因為疼痛而崩潰。


    連音地刀一點遲疑猶豫在我背後遊走,我能感到他在我的背後開了一個洞,他打開了我的身體!


    光是想的就讓我幾欲昏厥。


    曾經在老媽刀下隻能可憐的搖搖尾巴的鯉魚們啊(此類廚房血案隨著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日發生率也在直線上升)。什麽時候見過它們有在砧板上昏過去的?


    所以說人類所謂的忍耐力和動物天生且強烈的求生欲比起來真是不堪一擊,且糖醋活魚是一樁多麽慘絕人寰天昏地暗地的悲劇!


    高級動物進化到能夠複雜思考的程度也是一種負擔啊。


    “從現在開始,身體的所有感覺都要告訴我。”


    連音的刀刃在我的身體裏繼續遊走,發出不容抗拒且冷靜簡潔的命令。傷口似乎連血都沒有流出,事先塗上的藥膏和近乎神跡的刀法把創口減到最小,不過光是疼痛也能死人滴呀。


    “疼”我立刻抓住機會,企圖呼喚連音的同情心。


    “這個是過程中必然的。”連音的語氣完全的無動於衷,而明也沒有絲毫放鬆地繼續壓住我的肩膀。


    這兩個人真的認為我可以全程忍受正在發生的一切嗎?事實上我現在痛得隻想大喊大叫:


    “你們就不能讓我暫時失去知覺再做這些嗎?!”


    “當然不能。”連音很明顯是在一邊動刀一邊回答,輕易聽懂我含糊不清的抱怨,“隻有這樣才知道你正在發生著什麽,不管怎麽說,心髒也是人們還算要緊的髒器……”


    “要是我痛得死掉怎麽辦?”


    “我已經避開了所有重要的經絡。你不太可能會痛死,而且,”連音說到這裏的時候好像輕聲笑了一下,“而且可以親手剖開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小人兒的心看一看,真的非常有趣呢。”


    為什麽我要忍受**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老娘不幹了這句話在心裏百轉千回卻不敢說出口,後背上被開了天窗的人哪敢叫停,靠我自己更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補全的。所以隻能繼續忍下去。


    直到現在還沒真正放棄“連音是那種能夠製造奇跡的神奇人物”的不切實際幻想……


    清醒到可以直接把頭蓋骨掀飛的疼痛。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明的手在肩上漸漸用力。因為即使是微小的震動都可能會影響正在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血管的刀鋒。


    “原來在這裏啊。”連音的語氣像是發現了什麽,然後聽見金屬和磁盤碰撞的聲音,眼角的餘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朝身後望去,這完全是自己折磨自己,典型的越是害怕越想看到的笨蛋心理。


    剛剛用過的那柄小刀隻有刀鋒的位置上有些許紅色的光,在雪白的磁盤上安靜地躺著,至於連音的手指,則是一點血痕都不見。要不是那柄刀上沾染的紅色痕跡證明有人確實用它切開了血肉之軀,以及之前的真實的痛苦,我真以為這些隻是連音在我身上演繹的一個魔術。


    連音從軟盒裏取出一把極像鑷子的東西,手柄和之前那柄刀一樣短,隻留下長長的觸須一樣纖細的尖端。


    “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候,”他用兩根白皙的手指輕巧地捏住那隻閃爍著不可思議的銀色光芒的鑷子,“我要把它取出來你才能活下去,否則就真的死掉了哦。”


    是指我身體裏有暗器一類的東西嗎,拉爾單打進去的?


    突然從心髒傳來的極度痛楚把我正在運轉中的大腦打成一片短暫的空白,不同於剛才皮肉之苦,這次才是真正的鑽心之痛。


    清醒萬分的我能夠確定,那絕對不是連音把鑷子探進去的效果,而是正有什麽活著的東西因為躲避連音而拚命向心髒深處鑽去。


    “跑不掉的。”


    連音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邊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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