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裏看來,把珍饈美味錦衣華服在這短短幾天盡情享受了一遍的我應該從心底感到滿足了,這是別人一生也難得的美夢成真的機會。但是,僅憑我現有的身份資格真的可以白白享用這些東西而不必擔心要去任何代價嗎?


    開玩笑,禦花園中養的孔雀還得為她享受的宮廷供養努力奉獻出“孔雀開屏”的經典戲碼來取悅主子呢,更何況動輒收獲價逾千金的賞賜的我,可是預期中一定會到來的代價卻遲遲沒有被索取的跡象。


    難道是我太過小心翼翼了?我真的隻是他們閑來無事發掘出來的打發時間的小玩偶?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實驗室籠子裏飼養的小白鼠,每天眨巴著一雙小眼睛在吃下喂給它的每一粒美味飼料之後都要忍不住苦苦思考,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運究竟會如何。不過好在我現在隻是一名小小的時空過客,對於這個時空還沒有什麽太多牽掛,唯一可以拿來安慰自己的就是,對於一個就快忘記自己的真實姓名的小小女生來說,現在的待遇是我在這個時空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在我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在那裏的時候,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每一天好像比較實惠。


    畢竟,作一隻簡單快樂的豬比做一個成日深邃且痛苦思考著的人要來的容易的多,雖然我知道豬的簡單快樂其實並不能維持太久。


    算了,我都已經穿越了我還怕什麽啊我,難道還會有比穿越更離譜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嗎?難道還有比在一瞬間失去自己熟悉的整個世界還要恐怖的事情在身後等著我嗎?所以每次隻要想到這裏,崇尚簡單快樂是福的豬就會停止這種讓她痛苦的思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桌上擺放著一座純銀製成的熏爐,剩餘的桌麵全部被密密麻麻的磁罐占滿,裏麵無一例外的都是最純正的香料,因為飛蘭正在教我如何辨別薰香。


    我的手指猶猶豫豫的指向其中一罐,盡管在我眼中,它看上去和周圍的任何一罐都沒有分別:“這個?”


    飛蘭麵無表情,但我隱隱約約地看出了她眼底的殺氣……


    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指向桌角的一盒在我眼中同樣沒有任何特色的香料,努力奉上我認真負責的笑臉:“那麽,是這個?”


    緩緩開口的飛蘭殘忍地給出了我這幾天來最不想聽到卻聽的最多的回答:“琉璃小姐,看來您對香料的學習沒有絲毫的進步。我&看書齋”


    我的手指停在半空好久都收不回來。


    你要是以為這是她認為我朽木不可雕也而準備放棄對我的調教的前兆就大錯特錯了!飛蘭姑姑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這根本是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要接受超地獄的終級特訓。


    天知道這以後的幾天我完全接受的是類似警犬專業的訓練,聞過不下一千種高級香料,在最後幾乎看到了飛蘭姑姑頭上真的長出了黑色的角後,才在七暈八素中勉強分辨出各種香料的香型和品級。


    而這之後更加慘絕人寰的是:飛蘭竟然又要教我怎樣調配專屬薰香,那完全是另外一個龐大艱深的課程!


    梅精和琥珀膏混在一起會有怎樣的效果?


    是,腐爛的梅花?


    木樨和豆蔻呢?!


    宮保雞丁的調味醬?……


    柳蘭和薄荷草呢?!!


    這個我好想說是不是佳潔士草本精華啊~~~


    好了,我承認,這確實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所謂聞香識美人的風雅傳說自古有之,甚至男女皆宜,在貴族世界被貫徹的尤為徹底,但是,


    要一個從小到大接觸到的香水隻有隆力奇蛇膽驅蚊花露水的人在短時間內迅速成長為專業調香師是不是有點天外飛仙?!


    所以不難理解我看到來儲玉閣探班的龍元後的激動心情,那簡直可以用熱淚盈眶來形容,來得太及時了!遲來一會我都可能會有開口發出“汪汪”聲的可能……


    飛蘭自動地讓了開去,或者在她看來,和身份地位高於自己的皇子相處其實也是對言談舉止訓練的一次小考驗?那個,不管怎麽樣,偷的浮生半日閑總是好的。


    龍元身上傳來清新芬芳的薄荷和溫暖的琥珀的味道,我飽經摧殘的鼻子條件反射似的給出判斷。根據我的初步學習得出的結論就是,這絕對出自宮裏專業的調香師傅之手,高級純正。


    飛蘭你看,我是你勤奮的學生。


    “幾天不見,你好像更美了。”龍元端詳了我一陣之後由衷地說道。


    在聽到龍元的讚美之後我沒來得及臉紅就老老實實地說:“這些全是飛蘭姑姑的功勞。”在宮裏,人靠衣裝佛靠近裝的真理屢試不爽,飛蘭又是精通此道的高手級人物,所以得到的任何關於我外貌的讚美我全部獻給她。


    飛蘭你看,我是你知恩圖報的學生。


    “你不靠裝飾也美。”


    太難得了,龍元竟然會說出這麽熱情的話來!我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下下?


    “其實你更美。”


    在我還沒有感概“飛蘭你看,我是你頭腦靈活的學生”之前,飛蘭和其它宮女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儲玉閣就隻剩下我和有點臉紅的龍元兩個人。而我也是這時才發現,我剛才的話對龍元來說好像不是讚美哎……


    還是龍元厲害,雖然愣了一下但是馬上恢複如初,叫回了原本退出去的飛蘭姑姑。


    “飛蘭姑姑,”龍元對飛蘭還是很客氣的,盡管以他的身份無需如此,“本王想帶琉璃在宮中走走,希望你不要阻攔呀。”這番話說的軟硬兼施,既端出身份又不顯得盛氣淩人,龍元還真有當主子的風範。


    飛蘭恭恭敬敬地把我們送出儲玉閣。


    “為什麽從來不見你帶任何親隨在身邊呢?”


    因為龍持身邊總是有東宮總管延慶和近身侍衛白聆雨,更不用說一應侍從親隨,人數頗為不少,場麵十分排場。可每次見龍元都是孤身一人往來,好歹也是堂堂靜海王,太形單影隻了。


    “我不喜歡被人跟在身邊。”龍元解釋說他更喜歡一個人想去哪就去哪。


    就像這些日子我了解的一樣,這個人其實有點不善於和身邊的人來往,即使是侍候在身邊超過十年的仆人都不一定有機會和他說夠一百句話,所以我之前問他的關於親隨的問題對他來說根本沒往心裏去過。盡管靜海王府裏的親兵侍衛人數眾多且個個精挑細選保證了小皇子每次出行的安全,但是,小皇子的近身卻不允許有這類的人靠近。


    在心中暗自羨慕了一回小王子的奢侈生活,在宮裏,最難得的就是這種絕對的自由。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和龍元一起走在淡灰色磨磚拚縫的宮道上,經過一座座華麗的角門拱廊,很好奇這位“自由浪漫”的小皇子要帶我去哪裏。


    “這個,提前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他興致勃勃地側過臉來對我說,“帶你去我最喜歡的地方。”


    最喜歡的地方?


    承蒙他看得起我,帶我去看藝術少年成長的搖籃,出宮前他在那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降雪宮。


    剛來到降雪宮的門外就有當值的小太監飛跑過來行禮。盡管龍元已經搬出了皇宮擁有的屬於自己的王府,但是這降雪宮卻日日有人打掃照料,仿佛主子隻是出去片刻,隨時都會回來似的,宮內一應事務全都照主子在時的運行,所以我和龍元的到來沒有給這裏帶來一點的慌亂。


    我有一瞬間懷疑龍元是不是還在這裏居住。


    唉,這是一個一切以主子的舒適愉悅為前提運轉的地方。我的仇富心理又開始不由自主的膨脹,很惡毒地說了一句:“降雪宮聽起來真的像是公主住的地方呢。”


    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經曆的龍元被我成功的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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