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不需要我們伺候嗎,還是有人可以代勞?”我不懷好意地瞄向那團從倚紅院裏飆出來的身影,人還沒到就先聞見一陣無比濃鬱的香風,香到,呃,讓你隻想屏住呼吸。我*看書齋


    “白少爺!您終於來了,我們綠水姑娘等得您好辛苦啊!”絕對的矯揉造作的聲音,成功地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定睛一看來的是一位阿姨,這還是我考慮了自己的實際年齡後得出的保守叫法。我想就算讓白聆雨叫她奶奶也不會吃虧的。那“阿姨”眼睛隨便地掃過了我和小桔,輕快地挽起了白聆雨的胳膊望裏麵飄去,憑她那麽龐大的體型居然還能保持如此輕盈的步伐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我一邊拉著小桔往裏跑一邊說:“我們是跟著我們家少爺來見習的!”竟然也一起混進了倚紅院。估計白聆雨的臉一定綠了,我抬頭一看,果然。


    雖然是青樓但總的來說和現代社會的pub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也有不少客人隻是在大廳裏喝酒欣賞歌舞什麽的。我之所以會想到pub是因為我和小慧都是裏麵的常客,十八歲以前我和小慧想法設法的想混到裏麵去見見世麵,結果常常都是被門口正義的保安哥哥們識破,等到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進去的時候我和小慧卻又想方設法的想往外跑,結果照樣被裏麵的狐朋狗友們活活地拖回去加倍的灌酒,想想人生也就是這個樣子。而這倚紅樓也隻不過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全部業務昭告天下的大pub而已。


    白聆雨麵色嚴峻的坐在那裏,臉色,怎麽說呢,就像連續三天沒有好好上過廁所似的!是覺得在純潔可愛的妹妹麵前召妓不好意思嗎,他也會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心裏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麵又開始作祟,我騰地一下從椅子上挺拔起來(眾讀者道:敢情你這見習小廝從一進來就大大咧咧地和你們家少爺坐在一起啊!),大聲喊:“老板,把你們這最漂亮的姑娘給我們家少爺帶過來~~~”。


    話音未落我就被人大力拉回座位,白聆雨的頭上真的冒出了縷縷青煙,不玩了,不玩了,我趕緊低下頭,正好桌上有一盞熱茶,伸手去端。白聆雨一把攔住:“不許喝!”為什麽?我抬頭看看他瀕臨扭曲的臉:“怎麽了!”伸出另外一隻手再接再厲去夠那盞看起來很好喝的茶,在白聆雨的阻撓下我似乎更想喝那杯茶了(這是什麽心態啊)


    呼!一隻大手在我的手指幾乎觸到碗壁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它揮落在地,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漂亮的細瓷青花茶碗落到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太過分了,我回身怒目而視!那罪魁禍首卻無視我的氣憤非常淩厲的瞪了回來,擺明了就是有我在你休想在這裏喝道一滴水。“你~”我們兩個的眼神激烈交戰,空氣中仿佛有十萬伏特的高壓電流劈啪作響。終於我決定先發製人,指著地上的碎片:“打壞了東西老板一定會讓我們賠償的!”言下之意,你這個敗家小孩!


    冷不防旁邊一個弱弱地聲音響起:“不用賠的……”我咻的轉身一看,正是那個胖胖的老板阿姨!我企圖點燃老板心中憤怒的小火苗:“老板,容忍這樣的客人在店裏可是很危險的。”老板無所謂地指了指雕梁畫棟豪華氣派的大廳:“在這裏白公子想做什麽都可以啊。”我一時氣結,臉上表情迅速扭曲。


    “撲”白聆雨看著我那扭曲的臉笑出聲來,頓時樓上樓下的姑娘們連同身邊胖胖的老板娘阿姨,眼睛裏集體湧出了粉紅色的心心。不要這麽誇張好不好!雖然我是堅決不會承認我也看呆了那麽一小會吧,這小孩絕對是個禍害……


    白聆雨一把拉起還在呆呆中的我大步走出了倚紅院,小桔也趕緊地跟了出來,我們三個人站在外麵的藍天白雲下齊刷刷地靜默了一會,就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我非常直接地跟白聆雨說:“我的錢袋被人扒走了,可我們現在很餓。”


    於是下一秒我們就坐在安京最負盛名的望江樓裏麵了。


    白聆雨對我們丟了錢袋這件事表現得非常平靜,照他看來要是我們能一帆風順的來到他麵前才真的讓他驚奇呢,也許我們沒有把自己弄丟已經是萬幸了。


    坐在望江樓靠窗的隔間裏,我可以清楚地俯視遠處滾滾而過的江水,我才不會自不量力地用我幾乎風化殆盡的地理知識去判斷那可能是什麽江,而且知道它是什麽江,對我這個時空過客來說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回頭看著桌上不知什麽時候上的魚,心裏想:“至少我隻要知道它裏麵有魚就可以了。”


    飯菜很豐盛,餐具也非常精美,夥計的服務更是超熱情的。白聆雨在我的怒視之下沒有點酒,我可是十八歲之下不能飲酒的忠實擁護者(但我似乎忘了就在剛才我們一行三人剛剛大搖大擺地從倚紅院出來),好在這個時代煙草沒有在年輕人中流行,不用看到白聆雨叼著紙煙的樣子真是謝天謝地。


    我捏著手裏那雙包銀的烏木筷再次感歎:白聆雨一定有很多很多的零用錢。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位養尊處優的少爺,他的筷子正伸向盤裏那隻魚的魚眼睛。


    魚眼睛?!


    在我認識的所有人中,愛吃魚眼睛的隻有一個,就是我的弟弟小助。我老媽現在還在調查究竟是誰第一個慫恿他吃魚眼睛的,因為除了他全家上下再沒有一個人會對那小小的魚眼睛感興趣,甚至在每次飯桌上出現魚時我都會捂住眼睛誇張地喊:“啊啊啊,好可怕~~~小助要吃就趕緊地!”等他吃完了我才會把手拿開,但這完全是為了讓他生氣,豐富我們的餐桌文化。我早就因為見了無數次而見怪不怪了,有時還會對他說:“喂,既然吃了那麽多魚眼睛可就不許得近視了啊!”


    現在想起來,喜歡吃魚眼睛是一個多麽可愛的嗜好啊,尤其是喜歡魚眼睛的小助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弟弟,如果電視上沒有正在直播英超、世界杯什麽的賽事的話他從來不會和我搶遙控器,冰箱裏如果僅剩最後一桶冰激淩的話也會先讓給我,嗚嗚嗚,小助,姐姐好想你~~~


    吃著魚眼睛的白聆雨也注意到了我在一旁的泫然欲泣,咬著筷子問我:“怎麽,你也要吃這個麽?”這表情簡直和我們家小助一模一樣,一瞬間我似乎把小助的臉和他的重合在一起了!


    “沒、沒,這還有一個你也趕快吃了吧。”我指著趴在盤子裏的那隻魚的另外一隻眼睛很慈祥的對白聆雨說,盡管他對我態度的突然轉變有些懷疑,可還是很高興地吃下了另外一隻。


    嗚嗚嗚,一瞬間我突然想哭,太像小助了!我竟然會因為兩隻魚眼睛就瞬間原諒了白聆雨對我做過的所有過分的事,這一切都是看在我可愛的弟弟小助的份上。偶爾來上菜的夥計不停的打量著我們這一桌,怎麽,沒見過誰家的小廝能和主子坐一起吃飯嗎?人生來就是平等的!


    經過了神奇的魚眼睛這件事我對白聆雨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管怎樣,和小助一樣喜歡吃魚眼睛的人應該不是壞人(這是什麽理論啊)。所以從望江樓出來,似乎覺得藍天白雲更加的美麗,心情改善了看什麽都爽!


    出來了大半天,安京的這條大街隻逛了小半,看來要把它逛完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完成的,我看了看拉著我的手往前走的白聆雨,心想看來以後要出來玩就得麻煩你了。當然走在大街上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和白聆雨的更是大有人在,不管是誰看見一個無比尊貴的少爺拉著他們家小廝逛街,思維都會往不好的方向奔湧而去吧。既然白聆雨毫不理會我更是懶得去提醒他,who怕who啊!


    真不愧是天意王朝的都城,不但街上很少見到乞丐,而且每個人都穿得整整齊齊,精神飽滿,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小桔經過糖人攤子時神情很是嚴肅,但還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著那架子上做的鮮豔逼真的小人,於是我停下腳步,用很明確的眼神向白聆雨傳達了我們想要糖人的想法。就在白聆雨一臉無奈地到和他華貴的袍子一點都不襯的糖人攤前付賬的時候,我眼睛無意中朝街上一掃,腿就馬上自己跑了出去!


    因為我看見一個搖搖晃晃走路的老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後急駛而來的馬車,額滴神啊!


    這完全是條件反射,我腦海裏完全沒有像小學時學過的課文中寫的那樣“腦海中閃過了很多英雄的形象,有黃繼光,羅盛教”,它根本是一片空白,身體完全是靠條件反射衝上去用非常粗魯地方式把愣愣的老人一把拽倒到街邊安全的地代,那輛馬車幾乎擦著我們的衣服呼嘯而過,路旁的行人一起發出了抑揚頓挫的“啊”聲,好險好險。


    我對著疾馳而去的馬車破口大罵:“有沒有公德心啊,差點出人命!”


    而更大聲地吼回我來的不是已經消失不見的那輛馬車上的人,而是火冒三丈,冷靜優雅的貴公子形象全部毀滅的白聆雨:“不要命的是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我發現我和小桔的感受一樣,原來白聆雨生氣起來是這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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