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後院,一處開滿紅梅的院子。


    一個手捧梅花的姑娘從中走了出來,少女穿著一身湖藍色的對襟長衫,衣擺下緣露出繡著水仙花的百褶裙,就連發飾也隻是簡單的幾件。


    “妙兒。”顧南濱剛走到妹妹門前便是看見了從自己院子中走出來的顧妙。


    “兄長。”本來神情淡淡的顧妙在看見顧南濱後,臉上淡淡的神情像是遇到太陽的積雪一般散去,“今日出去可還順利?”


    顧家兄妹自幼便是關係極好,此時顧南濱要外放自然是要告訴妹妹,隻是想到之前答應下妹妹,待到年節閑下便與妹妹采雪煮茶,現在看來自己是要失約了。


    “兄長這是怎麽了?”顧妙一眼便是看出了兄長臉上的欲言又止,便是主動開口詢問道,“可是今日宮裏來的聖旨說了什麽?”


    見妹妹已經猜到了什麽,顧南濱便是直接將今天的聖旨告訴了顧妙,他知道自家妹妹一向聰明,況且這件事遲早是要告訴家中人的。


    “兄長要去肅州?!”顧妙聽完顧南濱的話後語氣中滿是意外。


    “嗯。”顧南濱肯定的點頭,“明早去一趟東宮後便是要啟程了。”


    “兄長告訴母親了嗎?”顧妙沉默了一下後問道。


    “這會便是要去母親那裏告訴母親。”顧南濱看著妹妹心頭一片柔軟,“我這一去,最快都得三年後才能回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家裏便是請妹妹多費心了。”


    “兄長放心,我會照顧好家中的。”顧妙看著兄長的雙眼認真道。


    兄妹倆一邊說話一邊往母親的院子中走去,在快走到母親院子中的時候顧妙停下了腳步:“兄長此去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顧南濱看著妹妹眼神柔和,“你也不要老窩在家中,時常也要出去走走。”


    “這京城中的閨秀除了林家妹妹,其他的都是俗人,有何值得一交?”卻不想顧妙語氣淡漠的說了這樣一句。


    這一下便是顧南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妹妹了,自家妹妹幼年時還好,如今倒是越發的冷淡了起來,除了能被她看到眼中的人,其他的人那都是俗人。


    俗不可耐。


    罷了,能和林家交好也行,真不知道林家小姐是怎麽受得了自家妹妹的這個性格的。


    “那你就和林家多走動吧。”顧南濱最終歎了一口氣道。


    顧妙聞言卻是看了一眼自家兄長,這京城中除了林家妹妹,還有幾個值得她深交的?


    剛剛說完,兄妹兩人便是到了母親的院子前,顧夫人身邊的丫鬟見是少爺小姐來了連忙進去告訴了夫人。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顧夫人尚且不知道顧南濱要去肅州的事情,此時見兄妹兩一同前來還有些意外,看見顧妙懷中的梅花後還誇了一句,“這花開的真好看。”


    顧夫人說完見兄妹兩沒有接話,而且臉色都有些複雜,顧夫人敏銳的意識到了些什麽,“怎麽了這是?”


    顧南濱聞言跪倒在地上:“母親,兒明日便要啟程前往肅州赴任,母親在家要多保重。”


    哐當——


    顧夫人手中的茶盞一下子跌落在桌麵,撒出來的茶水有些落在了顧夫人的衣擺上,但是顧夫人卻像是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般,隻是定定的看著顧南濱。


    旁邊的丫鬟們卻是趕緊上來將灑落的茶水收拾幹淨,就這一會的功夫顧夫人也是反應了過來:“你先起來吧,跪久了膝蓋疼。”


    “是,母親。”顧南濱站起身看向母親。


    “怎麽突然就要外調了?這馬上就過年了?”待到顧南濱站直了身子後顧夫人後才問道。


    “今日陛下突然下的旨意,明日便要出發前往肅州。”顧南濱向顧夫人說道。


    “肅州啊。”顧夫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肅州天氣寒冷,出發的時候把今年新做的長毛大氅帶上,再多帶上一點厚衣服。”


    “我知道了,母親。”顧南濱看出了母親心中的焦慮,便是開口安慰,“這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驛,母親放心便是。”


    “兒行千裏母擔憂。”顧母看向自己的一雙兒女,“你幼時獨自一人離家遠赴京城,那時我與你妹妹便是整天心神不寧,現在你又要遠赴肅州——”


    “母親。”顧妙繞是在冷淡,此時也是走到母親的身邊坐下,安慰母親道,“兄長此去乃是為了建功立業,而且肅州有著重兵護衛,不會有什麽事的。”


    “哎,去吧。”顧夫人再一次歎氣,“到底是兒大不由娘啊。”


    “母親。”顧南濱見顧夫人再次歎氣,便也是再次開口安慰,“您放心,我會按時寫信回來報平安的。”


    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但是這聖旨乃是皇上下的,顧夫人在和子女說完話後還是趕緊就為顧南濱收拾起了行李。


    “長毛的大氅要帶上。”


    “這手爐要帶上。”


    “新作的夾棉長衫也要帶上。”


    顧夫人也不管其他的事情,一想到肅州那冰天雪地的,此時便是給顧南濱帶了許多用來禦寒的東西。


    看著母親收拾出來的行李,顧南濱隻覺得哭笑不得,在母親再一次讓人收拾了一件長毛大氅放進行李中後,顧南濱終於是出手阻止了明顯有些焦慮的母親。


    “母親,這個真不用了。”將剛放進行李中的那件大氅拿出來,顧南濱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是去赴任,不是去遊玩的,真的不用帶這麽多的東西。”


    “可是,肅州苦寒——”顧夫人到底還是心疼兒子。


    “真的不用了。”顧南濱半蹲在母親麵前,“我知道母親這是放心不下我,但是已經收拾好的那些是真的夠了。”


    “可——”顧夫人最後哽咽了起來,“我就是放心不下。”


    顧南濱在心中歎了一口,當年在蘇州時,父親要查私鹽,因此每次外出都有可能會遇到危險,導致母親每次聽到家中的人要外出便會不由自主的焦慮。


    想到這裏顧南濱看著母親的眼睛:“母親,相信我,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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