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暗羽八手中拿著厚厚的一遝供詞,這些供詞的邊上還沾著斑斑血跡,一看就是剛從牢獄中拿出來的。


    “陸家人已經都審訊完了嗎?”暗羽八的語氣分外冷漠,隻因為審問出來的那些東西讓人心驚。


    看似薄薄的幾張紙,卻是記錄了無數百姓妻離子散的痛苦,就連這些見過世麵的暗羽衛在聽完有些事情都覺的大開眼界,這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陸家人已經審訊完了,該問的都問的差不多了。”旁邊的暗羽衛指了指一個單獨成冊的本子,“這一本就是陸家的。”


    暗羽八拿起那本冊子看了起來,看著看著暗羽八隻覺得寫成這本冊子的不是墨水,而是百姓的鮮血,不然為何會這樣淒慘。


    看完了後,暗羽八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他想起了多年前在金陵見過的那位賈家大少爺。


    這樣想著暗羽八問出了聲音:“你可還記得賈家的那位大少爺?”


    “賈家的大少爺?”旁邊的暗羽衛愣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大人說的可是賈瑚?”


    “嗯。”暗羽八點了點頭,“當年賈瑚下金陵將賈家老宅家中的劣仆全部送去了官府,當時各家權貴明麵上說賈瑚為人正派大義滅親,但是私下裏都說賈瑚太傻,居然主動掐斷了財路。”


    盡管不知道暗羽八突然說起這件事又是為了什麽,但是那個暗羽衛還是安靜的聽著賈瑚說話。


    “現在看來賈瑚此時最聰明的那一個。”暗羽八說著點了點麵前的供詞,“當年嘲笑賈瑚的人家這一次沒有一家逃過。”


    “不愧是探花郎。”這會在聽暗羽八說話的暗羽衛聽完了隻是如此說了一句。


    “是啊,不愧是他。”暗羽八肯定的點點頭,“行了,不說這些了,將所有供詞分類封存起來,送往統領那裏過目,等統領看完了後以最快速度發往京城。”


    “大人,那這些罪人呢?”那個暗羽衛聞言追問了一句。


    “現在咱們的地牢關著,等京城的處理結果。”暗羽八如此吩咐道,他清楚這一次抓到的有些人身份過於麻煩,基本上都是勳貴之後,甚至有幾家都可以說是皇親國戚,這樣的人涉及到的關係網太大,就算是皇上下令處理,也是緩緩圖之的。


    “是,屬下明白了。”知道暗羽八是什麽意思,那個暗羽衛領命離開。


    等到此處隻剩下暗羽八一個人後,屋中響起了一聲輕笑:“不愧是他。”


    按照暗羽八的命令,分類好的供詞很快就擺上了沈庭芝的桌子,在沈庭芝看完相應的卷宗後,此時案情的涉及之大,涉及之廣也是讓沈庭芝都是心驚不已。


    但是沈庭芝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陛下既然敢讓暗羽衛一下子就將這些人全部都給捉拿了,那就證明皇上對這件事一定是有後手的。


    沈庭芝知道自家陛下不是莽撞之人,所以皇上必有後手,就是不知道這個後手是什麽了。


    心中懷揣著對自家陛下的信任,沈庭芝按照案情的輕重緩急將所有的卷宗分開,一部分案情重大身份特殊的全部封起來送往京城,另一部分暗羽衛自己可以解決的便是由暗羽衛自己處理了。


    將所有的卷宗分的差不多後,沈庭芝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份卷宗上,這一份他倒是真的不好處理,隻因為這是陸家的卷宗。


    最後沈庭芝也是難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然後就將陸家的卷宗也是分到了送回京城的那一遝中,這種事情還是讓皇上頭疼去吧。


    將各家的卷宗處理完,有些犯了事情的貴夫人們也是紛紛被押進了牢獄中,這其中就包括了陸家夫人,而來提陸家夫人的正是被陸家夫人看著眼熟的何芸。


    當時在捉拿陸清源頭的時候,陸夫人看了一眼何芸便是覺得有些眼熟,隻是時間過於久遠的,這讓陸夫人還真的沒有認出何芸來,但是這一次陸夫人終於是將這張臉從記憶的長河中扒拉了出來。


    “你是何芸?!”陸夫人被沉重的枷鎖壓彎了腰,但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小妹,求求你了,求你救救你姐夫。”


    何芸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紅色:“這位夫人,您怕是認錯了人。”


    “不可能,你額頭上的那道疤足以證明你就是我小妹。”陸夫人努力挺直了身子,看著何芸額角的傷疤喊道。


    “是嗎?”何芸抬手摸了摸自己額角的傷疤,“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這傷疤是怎麽來的嗎?”


    “怎麽來的?”陸夫人一向想著救自己丈夫,此時聽到何芸的話她開始努力回想小妹額頭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是當年小妹不願意嫁給四十多的老男人,她們強壓這小妹上花轎時撞傷的,當時為什麽小妹為什麽要從花轎上掙脫下來,是因為當時她們拿小妹的母親做要挾。


    想明白一切的陸夫人一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瞬間就被沉重的枷鎖壓彎了身子,同時她想起了紅蓋頭下的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中滿是恨意。


    “現在可還要求我?”何芸靠近陸夫人,甚至可以說是與陸夫人麵對麵的問道。


    “不求了,不求了。”陸夫人瘋狂的搖頭,剛才一心想救自家丈夫的那個心冷靜了下來,是她忘了當年家中出事的時候,首告就是這個不情不願的妹妹。


    當年的事情雖然沒有波及已經出嫁的姑娘,但是給陸夫人留下的心理陰影同樣不小,也是在這個時候陸夫人終於想起當年這個妹妹出嫁時留下的話——


    隻要我不死,定然要讓何家血債血償。


    現在看見身著暗羽衛官袍的小妹,陸夫人在心中清晰的認識到,這個妹妹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實現了當年的誓言,讓整個何家全家族都沒了,現在自己這個外嫁女也是踏上了何家的老路。


    這樣想著陸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悔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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