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將真相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麵前,元春聽了這話後整個人愣在原地,下一秒賈母嗬斥李夫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老大家的!”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李夫人直視著賈母,“王氏當初沒有幹這些事嗎?”


    “你——”賈母的指尖顫抖的指著李夫人,“你給我出去!”


    “老祖宗,伯母說的沒有任何問題。”賈珠護在李夫人身前說道,“這件事是我母親對不住別人。”


    元春用一種被人背叛的眼神看著賈珠,仿佛在說你明明是我兄長,是母親的兒子,為何要幫別人說話。


    賈珠直視這元春道:“元春,你不是說我不配做你和寶玉的兄長嗎?現在大伯來了,就讓大伯做這個見證,你我今日三擊掌,當著諸位長輩的麵斷了吧!”


    什麽?


    屋中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傻眼了,眾人都沒有想到賈珠會這樣說,居然直接要和元春斷絕血脈關係!


    “珠兒,你在說什麽啊?”賈母連忙拉住賈珠的衣袍道。


    “我說,我要與元春三擊掌,斷了這份關係。”賈珠一字一頓的重複道。


    這一下就連早就知道些什麽的賈赦一家都傻了,賈赦悄悄看向自家夫人,現在怎麽辦啊?


    李夫人看著眼前的鬧劇眉心緊緊皺起,斟酌了一下開口道:“珠兒,斷親可不是小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賈珠看了元春一眼:“大伯母,我想清楚了。”


    “那寶玉怎麽辦?”賈母滿臉疲憊的坐了下來後開口道。


    “好,斷就斷吧!”元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她站起身看向賈珠,“就是寶玉得跟我。”


    “你在胡說什麽?”賈珠下巴微微揚起,“寶玉是父親的孩子,自然是要和我去瓊州與父親一起生活的?”


    此時的元春也是冷靜了下來:“你我之間斷親,斷的隻是你我之間的關係,與父親寶玉他們無關,還是我之前的話,寶玉留在京城,我給他找名師教導,怎麽都比瓊州那窮鄉僻壤好。”


    “不行,你連自己都管不好,我怎麽能放心的把寶玉留給你。”賈珠這話說的毫不留情。


    “你——”元春被這話噎了一下,但是依舊不願意寶玉去瓊州,“不若這樣,讓寶玉自己來選,看看他願意是否願意去瓊州。”


    一邊聽著賈珠與元春拉扯的賈瑚微微挑眉,這個元春倒是對自己弟弟很了解啊,就寶玉那個連族學都不愛去的性格又怎麽會願意去千裏之外的瓊州呢。


    “元春,你當時天天在家中擔心寶玉與父親離得遠了感情淡了怎麽辦,現在我要接寶玉去父親那裏你又不願意,你可真有意思。”賈珠聽了元春的提議後萬分無語。


    “老祖宗,瓊州那等地方艱辛無比,寶玉去了定會受苦啊。”見賈珠這邊是說不通了,元春又開始勸說賈母。


    賈珠看著元春直接笑了起來,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了。


    賈母此時也是滿心為難,就像元春說的那樣,她是真的舍不得讓她的寶玉去瓊州啊。


    “老祖宗,您意下如何?”賈珠看向賈母道。


    “就讓寶玉留在京城吧。”賈母回答道,“這次我一定好好監督寶玉讀書。”


    賈珠眼中閃過一抹失望,隨即卻又是釋然,罷了罷了!


    賈母作為長輩,她要是堅持不願意讓寶玉去瓊州,借口說是寶玉替父親賈政在她膝下盡孝,那麽賈珠沒辦法帶人去瓊州。


    如今看來,那就這樣吧。


    “既然老祖宗不願意,那麽就將寶玉叫過來,將這裏麵的事情給寶玉講清楚,免得以後出了什麽事,寶玉怨恨我將他留在京城的不是。”賈珠此時也懶得在與腦子不清楚祖孫兩人糾纏下去了,直接開口說道。


    見賈珠鬆口,賈母與元春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還沒待賈母說什麽,元春便是一疊聲的對伺候在一邊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把寶玉叫過來。”


    沒過一會,滿臉迷茫的賈寶玉就被叫到了賈母房中,看著眼前的眾人滿臉不解,這是怎麽了?


    “寶玉,你過來。”賈母向賈寶玉招招手。


    “老祖宗。”匆匆趕來的賈寶玉身上還有明顯的芍藥花香。


    “你大哥有話要和你說,你要認真聽著,知道嗎?”賈母認真叮囑賈寶玉道。


    大哥有話要對自己說,想到不久前大哥看著自己的神情,賈寶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有些躊躇的走到賈珠麵前,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喊了一聲賈珠。


    “大哥。”


    看著眼前在自己麵前畏畏縮縮的賈寶玉,賈珠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大哥請講。”見大哥不是要因為自己逃學的事情批評自己,賈寶玉稍稍放下了一顆心來。


    “父親年紀漸漸大了點,瓊州生活艱辛,我不放心父親,因此打算下個月帶著你嫂子去瓊州照顧父親,你是否要與我同去?”賈珠看著寶玉正色道。


    去瓊州?


    這一下賈寶玉是更懵逼了,怎麽就突然要去瓊州了呢?


    賈寶玉看著眼前兄長那張嚴肅的臉,緊接著就想到了早就被他拋在腦後的父親,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他哥在學業上對他這麽嚴格,那他親爹呢?


    想到這裏賈寶玉心中已經是升起了幾分不願意,元春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是多麽了解,見賈寶玉目光躲閃不敢直視賈珠,就知道寶玉心中是不願意了。


    “寶玉,瓊州生活艱辛,你自幼身體不好,去了那邊也隻能給父親他們添亂,不若你隨姐姐一同留在京城侍奉祖母,可好?”元春見寶玉不知道怎麽拒絕賈珠,便立馬給寶玉遞了一個梯子過去。


    得到這個理由的賈寶玉看向賈珠:“大哥,你看——”


    賈寶玉在賈珠的目光中半晌什麽都沒有說出來,最終有些畏縮的低下了頭,看著掛在胸前的瓔珞不再說話。


    “行吧,我大概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了。”賈珠看著賈寶玉搖了搖頭,“不過有一件事剛才沒有告訴你。”


    “嗯?”還有什麽事沒有告訴自己,賈寶玉的視線從瓔珞上移開看向賈珠。


    “我剛才當著伯父的麵。”說著賈珠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賈赦,“決定與你姐姐賈元春斷絕兄妹關係,三擊掌後,我們恩斷義絕。”


    賈寶玉整個人都傻在原地,他下意識的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告訴自己是自己聽錯了。


    在沒有人理會他後,賈寶玉又看向了元春,在賈寶玉清澈的目光中,元春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最終賈寶玉看向了賈母:“老祖宗,這是真的嗎?”


    “是。”盡管不忍心,但是賈母還是點頭了。


    “所以現在你是怎麽想的,寶玉?”賈珠又一次開口道,“是隨我一起去瓊州,還是留在京城?”


    “我——”賈寶玉心中的天平不斷變化著,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京城,“我選留在京城侍奉老祖宗。”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賈珠眼中滿是失望,他看了一眼眼中暗含得意的元春,“拿紙筆過來。”


    元春臉上的得意之色還沒下去就僵硬在了臉上,賈母再次悲呼一聲:“珠兒,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想的非常清楚。”賈珠接過丫鬟拿來的筆墨,幹脆利索的寫好的斷親書,然後摘下腰間的錦囊,從中取出一枚印章。


    賈珠看了手中的印章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元春,最終將印章蓋了下去。


    抬起印章,看著桌子上的斷親書,賈珠深吸了一口氣:“元春,過來簽字吧。”


    元春掃視了一圈眾人,上前在斷親書上簽上了自己大名,寫完後她冷笑中帶著挑釁的看向賈珠:“你滿意了吧?賈珠。”


    然而麵對元春的挑釁,賈珠卻是看都沒看她,徑直看向賈赦:“大伯父,現在去祠堂,請家中諸位先祖見證吧。”


    “珠兒!”賈母本以為賈珠寫一封斷親書就夠了,卻不想他竟然打算將這件事鬧到列祖列宗麵前去。


    賈珠聽到賈母對自己的嗬斥,臉上堅定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珠兒,你確定?”賈瑚也沒有想到賈珠居然會走到這一步,真的要是開了祠堂,將這件事告知了列祖列宗,那麽以後賈珠和賈元春就沒有絲毫關係了,就算是扯到皇上哪裏去,也是沒有關係的。


    更何況,賈瑚看了一眼賈珠手中的斷親書,他可以肯定元春絕對沒有仔細看手中的斷親書上的內容,要是看了絕對不會就這麽簡單的簽字的。


    “我確定。”賈珠小心的將手中的斷親書折了起來,目光堅定的看向賈瑚,“開祠堂將這件事告訴列祖列宗,最好將族長他們都請來,讓所有族人都見證了。”


    “珠兒,家醜不可外揚啊!”賈母聽到賈珠居然打算將這件事張揚出去,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沒關係的,祖母。”賈珠這會已經是無所謂了,反正都和元春撕破了臉,他也不在意還要在丟多少臉了,“早在母親被斬首的時候,咱們家的醜事已經被京城人笑話完了。”


    說著,賈珠直接笑了起來:“老祖宗,反正我要去瓊州了,誰知道我什麽時候才會回來,這丟不丟人的又能把我怎麽樣?”


    “你不打算參加會試了嗎?”賈母此時又是著急又是生氣。


    “會試?”賈珠嗤笑一聲,“本朝取士,不光會看才華,還會看舉人的出身,老祖宗,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賈珠這話就是直接將真相擺在了賈母麵前,有一個因為犯事被斬首的母親,在大梁的科舉取士中,賈珠已經沒有優勢了,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去瓊州謀一份前途的原因。


    賈母張張嘴沒有說話,隻是心中滿是悲涼,她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反思這些年她偏心幼子是不是錯了。


    “大伯父,走吧。”賈珠看向賈赦,“趕早不趕遲,這會去祠堂把事情解決了,紈兒還在等我回家呢。”


    “好。”賈赦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夫人快點給點啟示,接下來怎麽辦啊?


    李夫人不動聲色的向賈赦搖了搖頭,事到如今賈珠是鐵了心要與元春斷絕關係,索性就隨了賈珠的願吧。


    畢竟元春有多坑大家都是知道的。


    更何況元春算計來的婚姻終究是個定時炸彈,等二皇子知道了婚事的真相後,未必不會將心中的火氣撒到賈家。


    這樣想來,斷了也好。


    元春注意到了李夫人與賈赦間的眉眼官司後冷哼一聲,然後拉著賈寶玉與眾人一起向祠堂的方向走去。


    賈珍等人收到開祠堂的消息後都麵麵相覷,這不年不節的開祠堂幹什麽?


    等到了祠堂,聽到榮國府那邊要看祠堂的原因後,賈珍的頭是一個比兩個大,他以前怎麽沒看出來賈珠這麽倔,說斷就斷的,直接就要讓祖宗見證一切。


    “賈珠,你可要想清楚了。”賈珍見賈珠尚且年輕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


    “我想清楚了,斷親書都已經寫好了。”賈珠掏出懷中寫好的斷親書說道。


    “行吧。”賈珍摸摸自己的鼻尖,看向一邊的元春,因為元春馬上就是皇子側妃的原因,所以的聲音中還帶著些客氣,“元春,你呢?也是自願的?”


    “是。”元春也是點點頭,“斷了吧。”


    行吧。


    既然兩個當事人都願意了,他這個被請來的見證人還能說什麽。


    “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吧。”賈珍聳聳肩道,“不過你們兩個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進了祠堂,這件事可就成了定局,再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有什麽後悔的。”元春輕蔑一笑,率先走了進去。


    賈珠默不作身也走進了祠堂中,看著整整齊齊的祖宗牌位,一群人先是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磕頭。


    起來上了香後,眾人看向賈珠與賈元春,這對賈家有史以來第一對直接斷親的兄妹。


    “來吧。”


    兩人當著眾人的麵三擊掌,斷親禮成。


    從此兩人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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