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從賈璉的這句話就能看出賈璉是有多不喜歡元春了。


    “收下吧。”賈瑚示意林瑾玉收下白玉簪子,“璉兒給家中的幾個妹妹都買了首飾,自然不會忘了黛玉的。”


    “那我可就收下了。”林瑾玉見賈瑚都這樣說了便收下了。


    賈璉見林瑾玉收下後整個人湊到林瑾玉旁邊壞笑道:“我的這一根白玉簪子你都不好意思收,等一下你看見父親準備的那些東西又該怎麽辦呢?”


    “嗯?”林瑾玉看向賈璉,“大舅準備了什麽?”


    “你去了就知道了。”賈璉拉起林瑾玉的一隻手加快了腳步,賈瑚也笑著跟在兩個弟弟身後一同向李夫人的住處走去。


    幾人一進李夫人的院子就被院子中珠光寶氣炫了一臉,滿滿一木盒的珍珠寶石,整塊紅寶石鑲嵌成的盆景,旁邊的還有著一架十二扇檀木百子送福屏風。


    兄弟三人有些傻眼的站在門口,林瑾玉突然就覺得賈璉剛才給他的那支白玉簪子真的不算什麽了。


    “你們三個站在這裏幹什麽呢?”賈赦的聲音從幾人背後傳來。


    “父親。”


    “大舅。”


    三兄弟轉身向賈赦問好,下一頁就被賈赦手中的東西吸引了眼神,一個足有人頭大的水晶球,裏麵還有著絲絲縷縷金色絲線在其中盤旋。


    此時在院子門口的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神秘的光澤,一看就不是俗物。


    “父親,這是什麽東西啊?”賈璉忍不住問道。


    “火珠,沒見過吧?”賈赦顯擺了一下手中的珠子回答道。


    火珠?


    書中記載是佛教重寶之一,據說乃是太陽中的精華凝結而成,隻要對著太陽就可以點燃柴火。


    “父親,你和母親找這些東西出來是?”賈瑚看著父親顯擺的樣子有些無奈道。


    賈赦小心的抱著手中的火珠進了院子,一邊走一邊說道:“下個月南安老太妃的生辰,兩家到底是祖上傳下來的關係,壽禮自然要重一點。”


    賈瑚看了一圈院子中已經拿出來的東西們,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雖說祖上傳下來的關係,可是這到底也太重了吧。”


    “重了嗎?不就一扇檀木屏風和一盆寶石盆景嗎?”賈赦撓撓頭說道。


    等等,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父親,那這些呢?”賈瑚抬手指向旁邊那些各種樣式成套的頭麵問道。


    “這些是給你們的妹妹準備的。”李夫人從屋中走了出來,“你們的幾個妹妹如今年紀也大了,可以隨著我一起外出走動,自然需要一些能鎮得住場麵的首飾,這幾套都是以前宮中賞下的,給你幾個妹妹用剛好。”


    “原來如此。”賈璉點點頭,緊接著就發現了不對,“母親這個數量不對啊。”


    “哪裏不對?”李夫人微笑的問道。


    “咱們家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妹妹,加上姑媽家的林妹妹,這也是四個妹妹,可這裏咋是五套頭麵?”


    “這不還有元春的嗎?”李夫人看著一套素淨的銀底珍珠頭麵道。


    “嗯?還有元春的?”賈璉難以置信道。


    “不然呢?”李夫人點點頭。


    “母親,我不同意!”賈璉卻是不願意了。


    “你有什麽不願意的?”李夫人示意雲錦帶著人將東西收拾起來。


    “母親,當時元春對探春妹妹幹下的那些事你忘了嗎?把這麽好的東西給她幹什麽!”賈璉生氣道。


    “就是因為她當時幹了那些事,母親才要把這些東西給她。”賈瑚倒是一下子明白了李夫人的意思,此時耐心的給賈璉解釋道。


    “啊?”賈璉到底也不笨,隻是剛才對元春的厭惡蒙住了他的雙眼,這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此時聽了賈瑚的解釋他也是明白了過來。


    見賈璉明白了,李夫人再沒有多言,隻是使喚身邊的蜀錦將元春的頭麵給賈母送去。


    “母親是打算下個月的南安老太妃的生辰帶幾位妹妹去嗎?”賈瑚開口問道。


    “嗯。”李夫人點了點頭,“南安老太妃到底也是現在京城中品級最高的存在,到時候京城中絕大多數的貴婦都回去,這次帶你幾個妹妹去露個臉也好。”


    “會不會人太多了?”賈瑚有些遲疑道。


    “就是人多才好。”李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道。


    “母親,可是出了什麽事?”賈瑚是何等心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李夫人的不悅。


    “今天老祖宗說母親偏心。”探春從門後探出頭來說道,跟在她身後的惜春和迎春也是點了點頭。


    “怎麽回事?”賈赦聽了這話後神情也是不悅了起來,看向李夫人問道。


    “不許胡說。”李夫人先是輕聲訓斥了一下探春,然後才低聲回答道,“還不是因為元春的親事嗎?”


    見賈赦的眉頭皺起,李夫人歎了一口氣讓雲錦將東西都先收起來,然後帶著人進了屋。


    “元春的婚事你不是給拒絕了嗎?怎麽還說你偏心?”賈赦坐下將手中的火珠放到錦盒中。


    “是拒絕了,但是老太太就是因為拒絕了才說偏心的。”李夫人神情有些淡漠道。


    這一下房中的眾人都皺起了眉,林瑾玉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難怪李夫人這次會這麽興師動眾把宮裏賞賜的東西都拿出來了,看來是要好好打一把賈母的臉了。


    隻是,對此林瑾玉表示這一次確實是賈母過了,李夫人隻是元春隔著一房的伯母,在元春父親祖母都還在的情況下卻是不用李夫人來說親。


    更何況說李夫人偏心?


    這一點說出去這個府上的人誰信?畢竟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李夫人此人為人厚道,能將繼子繼女當成親生兒女來教養。


    這一點得歸功於賈璉,每次出門去都要帶點東西回來,問就是給母親妹妹們買的。


    “不說這個了,老爺將這顆火珠拿出來是?”李夫人此時因為孩子們在場也不想多說,看見賈赦放下的那顆火珠後便問道。


    “這個?”賈赦摸了摸放著火珠的錦盒,“是讓瑾玉帶給妹妹的。”


    “啊?”林瑾玉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這個居然是給自家母親的。


    賈赦眼中閃過了一絲懷念:“父親生前南征北戰得來的珍寶不計其數,這顆火珠就是其中一件,因為火珠乃是佛教的寶貝,當年父親將它獻給了祖母,祖母去世後便給了我。”


    在場眾人這才知道眼前這顆火珠的來曆,隻是好端端的賈赦提這個幹什麽?


    賈赦看向站在一邊的林瑾玉:“當年你母親很喜歡這個,隻是你母親孝順不願意討要祖母的心愛之物,這個珠子便一直留在了這邊府中,你這次回去將這顆珠子也帶回去吧。”


    “舅舅,這是曾外祖母留給你的東西,給母親怕是不太好吧?”林瑾玉替母親拒絕道。


    賈赦抹了一把眼睛:“祖母去世的時候說了這個是給你母親的,隻是因為我這些年一直渾渾噩噩,將這件事置於腦後,這才耽誤了這麽多年。”


    “去給你的母親,告訴她祖母去世時很想她。”


    “是,舅舅。”林瑾玉神情嚴肅的答應了這件事。


    等到孩子們都走了後,賈赦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看向李夫人:“老太太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夫人此時正坐在妝台旁邊將頭上的簪子一根一根的摘下來,聽到賈赦的問話後,她生氣的將手中的簪子拍到桌麵上。


    賈赦見狀眉頭皺起,李夫人一向情緒穩定,能讓李夫人做出這種類似於泄憤的動作到底是怎麽了?


    “璉兒前幾天出去給幾個妹妹一人買了一件首飾,其中有一件是給黛玉的,不知道怎麽回事被老太太知道了。”李夫人臉色陰沉。


    “嗯。”賈赦繼續聽李夫人說話。


    “老太太今天叫我過去,問璉兒有沒有給元春買首飾,我替璉兒掩飾了幾句,不成想老太太就開始陰陽怪氣說璉兒沒把元春寶玉他們放在眼中。”李夫人拍在桌麵上的手握成了拳。


    “老太太說了一會璉兒,又開始說元春的婚事,依舊是那副老生常談要我替元春說親,我不同意後老太太便說那些首飾都是我準備的,是我偏心看不上元春。”李夫人說到這裏隻感到一陣頭疼,別人家都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怎麽他們家的老人就天天讓人生氣呢。


    賈赦此時也是一陣頭疼:“那夫人你準備那些首飾的意思是?”


    “不是說我偏心嗎?”李夫人冷笑了一聲,“那我就不偏心給她看看,就看她能不能受得起了。”


    知道自家夫人這是要出手了,賈赦在心中給賈母與元春點了一支蠟燭,隻是夫妻兩人不知道賈母給他們兩個找的新麻煩馬上就要到了。


    “老祖宗,怎麽樣好看嗎?”元春手中拿著為賈母繡的的抹額給賈母展示道。


    賈母見抹額上的花紋新穎,針腳細密,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祖孫兩個親親密密的坐在一起說了一會話,說著說著元春低下了頭:“老祖宗,聽說南安太妃生辰就在下個月,您是否要去?”


    “我們兩家從祖上起就關係親厚,自然是要去的。”賈母肯定道。


    “老祖宗,我聽說南安郡王家中有一位小郡主年紀與寶玉差不多。”元春意有所指道。


    “是嗎?”賈母低下頭想了一會,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了,那小郡主就與寶玉差了一個月。”


    “老祖宗,咱們的寶玉天生祥瑞,您說這位小郡主——”元春點到為止,剩下的要賈母自己去發散思維。


    賈母看了一眼元春,然後搖了搖頭:“這怕是不行。”


    元春聞言卻是乖順的低下了頭:“是元春想多了。”


    “元春,寶玉的事你不用操心,還是先想一想你自己的。”賈母拉起元春的手說道。


    “老祖宗,孫女如今在這京城中的名聲並不好,怕是說不到什麽好親事了。”元春低下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聲音哽咽道。


    “莫哭莫哭。”賈母將元春攬到懷中,“老祖宗的元春是個好姑娘,祖母一定會為元春尋一門好親事的。”


    “老祖宗。”元春趴在賈母懷中哭的格外傷心。


    賈母一邊緩緩拍著元春的後背,一邊想著要怎麽才能扭轉現在的局麵,想著想著她的目光落在了不久前李夫人讓人送來的珍珠頭麵上。


    第二天一早,林瑾玉早早就出發前去了五城兵馬司,路過玉珍樓的時候還停下給兩位師兄買了早飯。


    五城兵馬司門口的守衛看見林瑾玉手中的牌子後,都沒有檢查林瑾玉手中提的東西,直接就放開讓林瑾玉進去了。


    在看到韓琢後,林瑾玉的嘴角抽了抽:“師兄,你昨晚沒睡覺嗎?”


    韓琢眼底一片烏青,不過他的精神倒是看起來不錯。


    “還不是為了審許肖那個家夥嗎?”韓琢抱怨了一聲,剛抱怨完就看見了林瑾玉手中的食盒,“給我們帶的早飯嗎?”


    “嗯,你們兩個快吃吧。”林瑾玉動手將餐盒中的早飯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韓琢拍醒在另一張椅子上打盹的五師兄:“醒醒,小師弟給咱們送早飯來了。”


    五師兄迷迷糊糊的起身,在看到桌子上的早飯後伸了一個懶腰:“還是小師弟好啊。”


    兩人說著去收拾了一下,然後就坐在桌子前開始吃起了林瑾玉帶來的早飯,吃著吃著就說起了狀元樓的案子。


    “師兄,你們昨晚是沒有回家休息嗎?”林瑾玉看著看著兩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後問道。


    “回什麽家?”韓琢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你蔡師兄就是個烏鴉嘴。”


    “怎麽了?”這又和蔡方有什麽關係?林瑾玉有些摸不著頭腦。


    “昨晚我們剛回來,宮中就來了聖旨說是要限期破案。”韓琢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晶餃子。


    “限期破案?”林瑾玉心中一沉,“限期到什麽時候?”


    “殿試開始前必須抓到真凶。”五師兄回答道。


    殿試?


    林瑾玉在心中算了算時間,不到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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