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語初卻毫不見外,她把手裏拎的購物袋塞到時橋南懷裏,不顧時橋南的冷漠,繞過時橋南走進門裏,邊走邊說:「沒看到我拎著一堆東西嗎?阿橋,你在國外待了幾年,還是沒學會紳士呢。」她明明是第一次來他家,卻像個主人,輕車熟路地在玄關鞋架裏找到拖鞋換上。


    她叫他阿橋,像當年一樣。時橋南的頭更痛了,他跟在任語初身後,看著她自顧自地脫了外套掛在牆體衣架上,然後去冰箱裏找到礦泉水,輕鬆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水,好像中間失去聯繫的十年並不存在。


    她餘光瞥見時橋南正將東西放在廚房案台上,笑道:「聽說你病了,我買了一些水果,給你補充vc,還有一些你愛吃的東西,也不知道這些年你口味變了沒有。以前你生病,就愛吃山治家的榴槤酥,我特意跑去買的,還熱乎著呢,你趕緊吃。」


    看他不動,任語初搖搖頭,拎過袋子往外拿東西:「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生了病就懶得理人。」


    不,不是懶得理人,是完全不想配合你,時橋南在心裏回應。


    任語初將東西一一分類放進冰箱:「我打電話給小關,他說你生病了,我就來看看,我猜你肯定不吃不喝悶頭躺屍。一會兒我幫你煮點粥,你吃點東西,然後吃藥……」


    「語初,」時橋南一忍再忍,終於忍無可忍,「我已經過了會因為女生主動示好就心生好感的年紀,你也不是善於用這種方式打動別人的人,更何況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靠關懷就能消除芥蒂的。你到底為什麽回來找我?」


    任語初的動作慢下來,像慣性引起的振盪一點點停止運動回歸靜止。她穿著卡其色休閑毛衣和深色休閑闊腿褲,微卷的長髮自然散落,將她特有的那種平和安靜的成熟知性美展現得淋漓盡致。大概不會有人相信這樣一個充滿感性的軀體裏會存在著那樣冷漠決絕的靈魂。


    她像是在沉思,時橋南並不著急。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癒合傷口,就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她第二次舉起屠刀。


    她似是也懂他的心情,笑了笑,帶著幾分索然無味、幾分自嘲。當一切情緒再度被掩藏在風平浪靜之下,她終於開口了:「阿橋,這些年你為什麽始終一個人?」


    「我並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主動追過別人,無功而返;我也知道你試著跟幾個女孩交往,最長的也沒超過三個月……為什麽?你想過嗎,為什麽?」


    她的話戳中了他的心事。多年來,他從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去想,不去深究,不代表他不明白,但他仍然堅持這與她無關:「那跟你……」


    她打斷了他:「這些年,我也沒有敢再愛過。」


    「……」


    「我忘不掉,也走不出。」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送走任語初,時橋南剛在沙發上躺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又是言聆風。


    時橋南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喂,師姐,這麽不放心,不如把林寂帶去法國啊。」


    言聆風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聽說你把人給惹毛了?」


    時橋南頓時清醒了:「林寂找你告狀了?」


    「告狀的不是她,是我同學文棋,你應該見過的。」言聆風說,「她是林寂的編輯,正手足無措地應對林寂呢,她拿林寂沒有辦法,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啥用,托我問問你,你到底是怎麽惹毛林寂的。」


    時橋南對文棋有印象,她是言聆風的高中同學,貌似現在在某家漫畫雜誌社當編輯,她與言聆風關係匪淺,就是她將林寂介紹給言聆風的。


    「林寂怎麽了?」時橋南閉上眼,權當自己死了,無法阻擋生者的念叨。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她一怒之下要休刊,放了文棋和她們雜誌社的鴿子。」言聆風並不懂雜誌社的事情,文棋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她概括了一下大意,好像是這樣,「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沒跟林寂聯繫,關於她的情況我都是聽你說的,她的情況很糟糕嗎?」


    「就是我跟你說的,她有幻覺,現在又發生了移情……」時橋南嘆了口氣,站起身去找衣服,「你等會兒,我去醫院把她最新的診療記錄發給你。我現在也是一團亂麻,你先看看會診記錄,我也會發給麥肯恩先生一份,我們一起討論一下。他對這個案子也很感興趣。」


    「你沒在醫院……」言聆風後知後覺,「你聲音不太對,你生病了嗎?」


    時橋南已經無法表達內心的淒涼了:「師姐,你真關心我……」


    「那不著急,你先養病,反正人家也把你炒了,我們慢慢研究……」言聆風笑道。


    時橋南已經穿好外套了,說:「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是我搞砸的,我也很心急,我們好好研究下,即便她換醫生了,也可以把病歷和我們的治療方案給新醫生,當作參考……」


    「是是是,你心急,我看出來了,不然怎麽會急火攻心病倒了呢?」


    時橋南失笑,她這麽解釋貌似也沒毛病。


    時橋南去醫院將林寂的會診記錄整理出來,文字版的發傳真,視頻、音頻版的都打包發到了言聆風的郵箱。


    不知道因為什麽,隻是忽然覺得世界都空了。


    任語初的歸來、林寂的惱怒,都帶著陰謀的意味。一旦被他識破,荒原上就隻餘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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