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秋,依舊是落葉漂泊在水麵。這看上去跟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麽區別。我也在這裏心緒慢慢歸於平靜。


    這時我才發現,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害怕孤獨,江城的那些事,也漸漸被我拋到腦後


    十一國慶黃金周,大理迎來了遊客潮,就連我這家小客棧,都有人詢問房間。隻是在得知客棧隻有八個房間時,無一例外的轉身離開。


    “遲哥,咱要不花點錢營銷一下吧,你這每天沒客人,我是真怕你虧本跑路,我又無處可去。”


    我揮手讓他淡定,現在銀行卡的賬麵上還有六十萬。除了買下這間客棧花的三十五萬,客棧唯一的開銷,隻有每天我和張本堯的生活花費。


    張本堯已經不指望,我會攬客做生意。幹脆自己開口喊,“春暖花開客棧,三百一晚,沒錢唱歌也行。”


    我靠在門框上聽著他喊,就這間小客棧,傻子才願意花三百住。


    但凡事總有例外,在張本堯的攬客聲下,還真有人來。


    一個背著大琴包的男人,站在我們麵前。


    “請問這個沒錢,唱一首歌住店是真的嗎?”


    張本堯本來是隨口胡扯,給客棧增加噱頭,見到真有人來問,一時間他也啞了聲。


    “真的,你唱吧。”,我開口替張本堯解圍。


    男人向我鞠一躬,背著琴包往裏走。張本堯想拉住他,被我一個眼神攔住。


    “兩位,我叫劉一鳴歌不怎麽會,但我會拉大提琴,給你們拉一曲換間房住怎麽樣。”


    “行,要是每天都拉一曲,住多久都行。”,反正也沒什麽客人光顧,閑著沒事聽聽音樂很好。


    “真的?”


    劉一鳴很震驚,他也沒想到我會這麽慷慨,但他很快冷靜下來,認清自己處境後說道,“抱歉,老板我不會住太久,一晚上就行。”


    “唉,這世界的人都怎麽了,我說的話難道就這麽難以置信嗎?劉一鳴是吧,你每天拉一曲,我就讓你住一天,這是我的承諾信不信由你。”


    劉一鳴點點頭,打開琴包取出裏麵的大提琴,那東西看著就很重,劉一鳴費了半天勁,才把琴拿穩。


    悠揚的琴聲回蕩在院子裏,我轉頭看向門外喊道,“春暖花開客棧,麵朝洱海,一晚隻需三百塊,沒錢的唱首歌也行。”


    …………


    臨近中午,張本堯帶著劉一鳴上樓挑房間,安頓好人後,急匆匆下來準備午飯。


    午飯做好後,隻有我和張本堯坐在餐桌前。劉一鳴隻是靠在窗前看著我們。


    我仰頭看向他,“你不吃飯嗎?”


    “不吃,你們吃吧,我沒什麽胃口。”,他搖著頭,但眼神裏對食物的渴望,是藏不住的。


    “下來吧,吃飯不要錢!”,我招手示意他下來。


    劉一鳴走到樓梯口,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裏不動,繼續遠遠的望著我。


    張本堯起身走到他麵前,“來一塊吃,別擔心,遲哥不會收你錢的。”


    在張本堯的生拉硬拽下,劉一鳴來到餐桌前坐下,我從張本堯坐的地方,遞過去一罐酒。


    “不用擔心,我這客棧隨緣,能營業就營業,不能營業就玩,這貨在我這裏一個多月,也沒給錢。”


    我意有所指的看向張本堯。他立馬不樂意的指著桌上的菜,“我付出勞動了,客棧衛生打掃都是我在弄,我屬於打工的。”


    “那你酒錢怎麽算,這一個月每天在便利店一箱一箱的提酒,這是筆大花銷。”


    “嘿嘿,這個……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張本堯岔開話題,劉一鳴也被這樣的氛圍所感染,打開酒要跟我一起喝。


    我揮手說道,“一起喝就算了,我不會喝酒。”


    “那好吧,我跟本堯喝。”


    兩人喝酒吃菜玩的不亦樂乎,我吃完飯坐在門口繼續散心。


    隻是突然身後,傳來張本堯的驚呼聲,“劉一鳴,你怎麽了?”


    我扭頭回望,劉一鳴已經麵色慘白的躺在地上。


    我著急忙慌掏出手機撥打120,但劉一鳴迅速醒了過來,他揉著頭眼神迷茫的看著我。


    “抱歉啊,我有點病隨時會暈倒。”


    “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真的不用,我就是才從醫院出來的。”,劉一鳴態度十分堅決,我也就沒再強迫,一切隨他自己。


    吃完飯,劉一鳴跟著張本堯收拾餐桌,期間他跟張本堯詢問我的狀況。當得知我和張本堯都是失戀來到這裏的,他當即笑出聲,“那我們這裏就是一個失戀者聯盟啊。”


    “你也失戀啦?”,張本堯天真無邪的問出這個問題。


    劉一鳴揮手說道,“嗨,不失戀,誰一個人來這裏。”


    我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突然覺得孤獨。人一旦孤獨,就會想做點什麽打破孤獨。於是我跑到張本堯的房間,拿走了他的吉他。


    當張本堯看著我拿他吉他下樓時,一臉疑惑的問我,“遲哥,你拿我吉他做什麽?”


    “唱歌。”,我隻留下一句簡短回複,然後坐在門檻上自顧自的彈唱起來。


    “忘不掉的,是先離開的……”


    “我是沒有資格,挽留你的雙手……緊緊擁抱……”


    悲情的演唱隻是我無故發瘋,收拾完餐桌的兩人,也來到我身邊。


    要問大理有哪兩樣東西不能錯過,遠處的風景算一個,還有一個是落魄低穀的人,指間彈出的旋律,嘴裏唱出的歌。


    我一曲結束,張本堯接過吉他,繼續彈唱。他唱完又輪到劉一鳴。


    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在這種擊鼓傳花式的彈唱裏消磨,倒也是一種不錯的消遣。


    晚飯是我做的,因為張本堯說我從來沒做過飯,無論如何也要嚐一頓。我又閑的沒事就做了一頓。


    隻是晚飯過後,劉一鳴接了個電話就獨自出門,他沒說多久回來,我和張本堯也就一直開著門等他回來。


    “張本堯你在這裏守著,我上去睡會。”,我獨自上樓,關上房門仔細檢查了一遍後,才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偷偷查看路飛羽的朋友圈。


    經過我這一個多月思考,我想如果再開啟一段戀愛,自己要做出哪些改變。逐漸的我明白要把人擺在對的位置,而是一視同仁。


    但這個道理明顯的來的有點晚,如今我孤身一人不會有人再愛我,我也沒資格再去愛別人。


    這個時候,路飛羽的朋友圈,更新動態。標題是,“黑夜給人最好的禮物是夢境,可我最近卻總是做不好一個夢。”


    配圖是三張黑的什麽,都看不見的圖。


    我想評論卻懦弱的收回手,直到現在我無法分辨我和她之間關係。


    “朋友之上,戀人未滿。”,想起這個詞的人,肯定是個天才,因為這句話,太能安慰那些因為懦弱收回最後一步的人。


    我與路飛羽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中秋節那天的中秋快樂。


    從那以後我坐在門檻上,等著一個不太可能回來的人,偷看她的朋友圈,在心裏默默重複問自己,喜歡這女孩嗎?


    得到的答案,隻有一句不知道。


    晚上十一點左右,劉一鳴步履蹣跚的走到客棧門口倒下,張本堯最先發現他。


    “遲哥!遲哥!”


    張本堯打破,我因為糾結而誕生的痛苦。


    “怎麽了?”,我整理好麵部表情,將頭探出窗。


    看到被張本堯扛著進來的劉一鳴,我急忙下樓來到他身邊。


    “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門口。”


    我幫著張本堯,把劉一鳴放在椅子上,看著他蒼白臉上,泛起的紅暈,我斷定他是喝多了。


    “張本堯,去買點葡萄糖回來兌熱水,給他喝下去。”


    “好的。”


    趁著張本堯去買葡萄糖的功夫,我拿毛巾給劉一鳴擦身體,卻發現他的手裏死死攥著一張卡。


    這麽晚喝的爛醉,又拿著一張銀行卡回來,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究竟去外麵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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