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貞跟在雪晴身後走入出塵閣一層的內室。(專業提供電子書下載


    桃紅和杏紅依著櫻柔臨走時的吩咐,就守在一層外間門口。不過這兩人受櫻柔的影響,對蘇明貞都是不待見的態度,她們打算除非是大公子傳喚她們再應著,蘇明貞無論求她們兩人做什麽,她們也不理會。加之這兩人昨日服侍大公子沐浴被嫌棄,斷了攀上高枝的門路,做事的積極性自然高不起來,就直愣愣戳在門口充樣子,給外邊的人看。實則她們各自想著別的事情,對內室裏的動靜不甚關心。


    蘇明貞在門口就覺出來這兩個丫頭的態度有些漫不經心,猜測著她們必然是對她有什麽看法,可也不該對她們的大公子毫無興趣。轉念又一想,她醒悟過來,定然是雪晴使了手段,讓這兩個丫鬟碰了釘子斷了妄念。


    蘇明貞關好內室房門。


    雪晴則加快幾步與蘇明貞拉開一段距離,走到屏風後自行開始脫解衣物。


    蘇明貞領會出雪晴的體貼好意,她於是轉身背過臉,耳聽著雪晴脫去衣物又進入藥浴的木桶,她才轉過身來。


    雪晴將身體整個浸沒在澡桶之中,隻將頭臉露在外邊,他滿臉歉意輕聲說道:“小蘇,讓你為難了。請你站得近一些,我們低聲交談,這樣外邊的人輕易是聽不見的。”


    蘇明貞自然不會被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的觀念束縛,她毫不猶豫站到澡盆近前,還順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梳洗的用具,柔聲問道:“大公子不必客氣,需要奴婢如何服侍盡管吩咐。”


    因著蘇明貞半真半假的玩笑樣子,雪晴的尷尬淡去不少,輕聲淺笑道:“小蘇頗有幾分演戲的天賦呢。比門口那兩個木頭丫環可愛許多。”


    蘇明貞笑道:“門口那兩人一定是被大公子欺負過,碰了軟釘子吧?我見她們都是心不在焉索然無味的樣子,對著大公子這等風流倜儻的主子都沒有積極性,實在反常。”


    雪晴並不否認。他當年在京中孤寂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捉弄人,隨便使出一些小手段,搞定那些丫環綽綽有餘。不過當下他若以戲謔的口吻與蘇明貞繼續調侃,會顯得對蘇明貞不夠尊重,何況正事需要抓緊商談。


    於是雪晴收起笑容。嚴肅道:“小蘇。鄧鵬程將你夫君帶走尋找丟失地那份藏寶圖。別說是你夫君本就不知道藏寶圖地下落。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讓鄧鵬程得手。此去定然凶險萬分。我幾次試探想要一同去。卻被鄧鵬程婉言拒絕。我已經叮囑師弟照應。端王地人也都跟著。你請放寬心。隻是現在。我等同於是變相被軟禁在這山莊裏。”


    明貞驚訝道。“鄧鵬程怎敢如此大膽?莫非他已經看出什麽破綻?”


    雪晴搖頭道:“這倒不是。鄧鵬程一向多疑。認定地事情會十分固執地堅持到底。我與他深談過幾次。使了一些手段。抓住了他地弱點。他仍然不肯放棄起兵謀逆地念頭。藏寶圖缺失一份一直是他地心病軟肋。我當初就以此逼他。他才勉為其難迎合了我地一些要求。不過他寄希望於從你地夫君那裏可以找到線索。補全藏寶圖。這次他怕我與他意見不合。幹擾了他地進度。才故意將我留在山莊。我提出要見另外三方勢力地負責人。他則以各種借口搪塞。估計是想等藏寶圖地事情有了著落。他獲得更大把握能支撐他地計劃地時候。才會讓我見到另外三方地人。我已經讓師弟帶口信。讓端王謀劃散布一些流言。讓另外三方察覺到我已經抵達此地。這樣不必等鄧鵬程聯絡。那三人也會主動來找我。”


    “那我可以幫什麽忙麽?”蘇明貞不由自主就開口這樣問。她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以雪晴地才華智慧或許早有了良策。用不到她來添亂。但是她無法將心裏那份情說放下就放下。對雪晴地安危漠不關心。所以她才會設身處地很真誠地主動開口詢問是否能幫忙。


    雪晴最欣賞地就是蘇明貞這種積極地態度。在逆境困苦之中。她從來不曾低頭。她每天都會微笑。她代替他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趙思瑢。在她地情緒帶動之下。趙思瑢一直是樂觀地自信地。一個柔弱地女人。能做到這一步十分不易。不僅需要冷靜豁達。更需要地是明辨是非超脫不凡地見識。


    蘇明貞不是一個簡單地女人。不是一個尋常地大家閨秀。她地身上有著與東海真人十分接近地神秘氣質。


    這些天雪晴一直思量著這個問題,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判斷,或許蘇明貞與東海真人來自同樣的地方。用東海真人的話說,他本來不在這個世上,他的法寶和他的見識根本是從另外的世界而來。


    旁人也許將東海真人奉為隱士高人,雪晴卻清楚自己的師傅從不將這世上的人或事放在心上,所以他才能玩世不恭遊戲人間,才會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把天下當成一盤棋,上至九五之尊下到黎民百姓都是他的棋子,隨心所欲由他折騰**。


    雪晴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蘇明貞和東海真人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那麽相較之下,蘇明貞的聰慧體貼溫柔踏實,自有一種東海真人比不了的,讓雪晴無法抗拒想要去親近想要與之相伴的魅力。


    可能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雪晴從沒有想過與師傅相伴終老,他


    路南行每晚夢中,好幾次與蘇明貞攜手,或遊曆名山並肩談論詩書,或在田間樹下講講野史趣聞,甚至有在床幃之內的嬉鬧。


    他在清醒的時候能夠告誡自己不去談兒女私情,不該去愛別人的妻子,但是睡夢裏他約束不了自己的意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他明白。他是愛上她了,注定不合常理,注定有違人倫,注定可能會幹擾到他現在做的大事業,然而他就是戒不掉。


    離開之後,他疏遠她,一方麵是為了籠絡安撫櫻柔,一方麵其實是希望冷淡了蘇明貞,避免與她相見,他就能忘掉那份情。


    不過睜眼不見,閉眼更是思念。


    因為他心中有了蘇明貞這樣美好的女人,嫵媚妖嬈的櫻柔在他眼裏變得粗俗,尋常的女人更是不堪入目,他隻是為了任務隨意敷衍她們而已。


    他不是聖人,他也有**之念,他唯有看到蘇明貞的時候,才能清晰地體會到自己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他想與她朝朝暮暮,哪怕不是光明正大的那種,哪怕未必能天長地久,他也可以接受。


    一旦起了這種念頭,雪晴難免不會產生負罪感。同時他也懷著一種奇異的憧憬,因他很早就現蘇明貞對他亦是有情。


    兩情相悅,隻是礙於世俗不能在一起。


    為情所困,卻無法分更多的心思解去相思。


    她與他必須一同麵對更艱難險惡的任務,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情孽夙緣麽?


    雪晴壓住翻滾的思緒,將心神放到正題,他回答道:“在幫別人之前,你需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屏風後我的衣物中有個小盒子你把它找出來。”


    蘇明貞好奇道:“那盒子裏放的是什麽?”


    雪晴現蘇明貞在好奇的時候,眼眸裏會閃動著難得天真稚嫩的神采,與往日人前的沉穩淡定不同。他這才記起,她還是花季少女,她本該無憂無慮被嗬護著享受浪漫才對。她卻毅然決然陪著他們親身涉險,不辭勞苦麵對諸多磨難。


    他想說些什麽讚揚她,又怕自己真情難抑,於是換了一種表達的方式,尋回當年捉弄師弟師妹的態度開玩笑道:“那是上等的胭脂水粉,我特意讓人做的禮物,為了博美人一笑。”


    蘇明貞心中一喜,興致勃勃翻出小盒子舉在手裏,回到雪晴身邊,見他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模樣,忽然醒悟,懷疑道:“這不是胭脂水粉吧?我現在打開看還是回去偷偷看呢?”


    “其實盒子裏是幫你毀容的毒藥,你敢不敢塗在臉上?”


    蘇明貞心念一轉,立刻想明白了雪晴的用意。


    這藥估計是雪晴叮囑讓夏姑娘特意為她準備的。趙思瑢被帶走,山莊內都是鄧鵬程的親信,賊人們魚龍混雜,未必人人能像裘茂祥那樣良知未泯。蘇明貞被關在山腹那邊,雪晴不可能寸步不離看顧她,她一個弱女子萬一被色狼盯上該如何自保呢?


    用毒簪刺歹徒,是萬不得已逃命時才能使出來的法子。現在這個階段,蘇明貞若被騷擾就亮出這種東西,一來有可能打亂雪晴這邊的計劃節奏,二來提前露了看家法寶讓賊人們多了防備將來就更難脫身。


    不如以藥物將容貌遮掩,讓人相看生厭,沒了劫色的心。


    蘇明貞毫不猶豫地問道:“這藥怎麽使用?現在就塗抹麽?”


    “你就不怕真毀了容?”雪晴戲謔道,“女孩子不是都很在意容貌麽?就算暫時變醜也會難以忍受的。”


    蘇明貞回憶起穿越前自己的大眾臉遭青春痘肆虐時的樣子,用慘不忍睹形容一點不為過,照樣挺了幾年熬到消退。現在她白撿了絕色容貌,為了保命“毀容”,她自然是容易接受。她爽朗道:“容貌與性命相比,當然是性命重要。再說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思瑢更是不會嫌棄我的醜模樣。”


    雪晴故意用半真半假的語氣,幽幽問道:“如果我嫌棄你的醜模樣,不再讓你來服侍,你會如釋重負還是委屈怨恨呢?”


    蘇明貞沒有意識到雪晴這句問題背後糾結的複雜心緒,她自作聰明地反問道:“你希望我該怎樣表演呢?我除了自保,能配合你這邊的也隻有這些吧?我不想太累贅,請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雪晴轉過頭,怔怔盯著蘇明貞的臉,讓她看到此時此刻他真實的表情。他可以維持鎮定的臉孔,嘴裏可以說不相幹的話,卻無法壓抑眼中流轉的愛戀。


    不用言語解釋,蘇明貞凝視著他的雙眼,已經能夠體會他無法說出口的心意。


    他不說,不等於他不想。


    她終於百分百確認,他對她是有情的。他們多日不見,那份情絲毫不減,藏得越深越濃烈。冷靜如他,智慧如他,都無法壓抑克製。


    為什麽會這樣?


    當她想要忘記想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告訴她,他是愛她的。


    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


    然而愛上對方真的就有錯了麽?


    注定不能天長地久,注定不能朝朝暮暮擁有,就必須要放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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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在二晚上8點前,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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