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貞這是第一次走進官奴院子,隻見院子裏雜草叢生,房舍破舊,好似荒廢了許久沒人住的樣子,與府內主子們金碧輝煌的住所天壤之別,讓蘇明貞生了幾分酸楚。


    進入外院左手有一道柵欄門,幾個管家都站在柵欄門外,端王的兩個貼身護衛站在門裏,不許旁人靠近。


    藍山迎上自家主子,解釋道:“少爺、少奶奶,端王殿下吩咐,說他有機要事情詢問雪晴,讓咱們候在外邊。”


    趙思擔憂道:“我和娘子進去都不可以麽?或許能幫忙的。”


    蘇明貞更是怕端王對雪晴用私刑,就對端王的貼身護衛說道:“兩位可否知會端王殿下一聲,放我們進去?”


    這兩人麵露難色。之前在大柳樹莊附近,他們是見過自家主子與趙家這個奴才的曖昧場麵,現在他們不免懷疑刑房裏會否正上演什麽不堪的事情。於是兩人都推辭著,不敢去打擾自家主子的雅興。


    蘇明貞見這兩個護衛的神色,心中疑慮更重,很難不向歪處想,她避過兩人視線低聲對趙思說:“夫君,你鬧著與那兩人糾纏,我一個婦道人家硬往裏衝,他們該是不敢阻攔。”


    趙思立刻會意,淋漓盡致將不懂事的孩童樣子表現出來,一手拉著一個護衛的衣服吵鬧,掩護著蘇明貞向裏走。


    這兩個護衛曉得趙家三少爺體弱多病又呆傻的事情,若用真功夫甩脫怕傷到他,而蘇明貞是國公府的夫人,身份嬌貴,兼之男女有別,那兩人更是不敢隨意拉扯。


    蘇明貞趁那兩個護衛猶豫的時候,快跑兩步衝到刑房,一把就將房門推開。


    這會兒雪晴已經是再度昏迷,端王正將手掌抵在雪晴身上輸送內力,雪晴清瘦的身體被端王摟摟抱抱。兩人姿勢極為曖昧。


    蘇明貞被漫畫裏地**情節荼毒得很難用比較純真地態度無視眼前讓人浮想聯翩地場麵。她震驚道:“端王殿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您這是做什麽?”


    端王沒好氣道:“趙蘇氏。本王不是讓你們候在外邊麽?本王有機要事情問他。閑雜人等不便知道。”


    蘇明貞鼓起勇氣反駁道:“端王殿下。雪晴看起來已經昏迷無覺。您有什麽要問地。不如待先將他救醒之後再說。”


    端王心想還不是你們趙家酷刑折磨在先。將他地淳哥哥弄成這樣。這個趙蘇氏怎敢理直氣壯頂撞他?他麵色不悅沉聲說道:“剛才他是醒著地。才暈過去。不過本王要問地已經問完。你們盡快將他傷勢處理一下。一會兒本王要帶他去城南交換小公主。”


    蘇明貞懷疑是端王又用了什麽下作地手段逼供。讓雪晴傷上加傷。聽得端王這樣說。她不忍道:“端王殿下。雪晴傷得這麽重。真要將他送去給那夥歹徒麽?”


    端王望著外邊趙思尚與那兩個護衛糾纏。眼前就隻蘇明貞一個。他便直說道:“那些逆賊餘孽想要地人就是他。不交他出去。小公主地性命誰來負責?”


    蘇明貞語帶指責道:“端王殿下當初說地好,不想趙家被卷入風波,結果到頭來還是要將雪晴交出去,連我夫君也受牽連。”


    端王怒從心起。不過若不提真相他是無法解釋自己抓捕逆賊出了亂子的問題,隻得眼睛一瞪,端出架勢喝道:“婦道人家懂什麽?本王不計較你出言不遜,速去叫人進來為他處理一下傷情。”


    蘇明貞平時最不能忍的,就是明明無能還要硬充好漢仗勢欺人外加看不起女人的那類男人。先前端王本來就沒有在蘇明貞心中留下什麽好印象,又有小公主這等刁鑽的妹妹禍害,蘇明貞越發覺得端王言語態度是在惡劣,氣得鬱悶。她強壓不滿,用理智約束著自己不與端王起衝突,轉身要出去叫人。可是到底沒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沒見過這麽自以為是的人。”


    端王內力深厚。聽力敏銳,蘇明貞抱怨的話逃不過他地耳朵。他涵養再好。架不住這輩子頭一次被女人鄙視,咬牙切齒道:“趙蘇氏。你剛才說什麽?”


    蘇明貞嚇了一跳,轉過身換成畏懼之色,矢口否認道:“民婦什麽也沒說,端王殿下還有什麽吩咐麽?”


    蘇明貞能適時服軟低頭,但是神色表情修煉還差了幾分火號,端王能感覺到蘇明貞的強烈不滿和對他的鄙薄。從沒有哪個女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端王亦是憤憤不平心中委屈。端王平時善於偽裝情緒而且比較有耐心,他也不明白為何今天自己輕易就被這個女人激怒。趙蘇氏果然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端王深吸一口氣,收斂了一下激動地情緒,暫時放棄了繼續與她理論的念頭,決定先忙要緊的大事。於是他擺手道:“那是本王聽錯了。你先去叫人吧。”


    蘇明貞心想看來端王還不算太草包,至少懂得控製情緒。她走出刑房,讓藍山安排人趕緊救治雪晴,她因是少奶奶身份不可能親自摻合,就與趙思閑在邊上。


    於是蘇明貞看見端王鬼鬼祟祟摸進院子裏最東邊的房間,整個院子就那間能住人的樣子,應該是雪晴平時居所,端王是去搜查雪晴的物品麽?端王剛才究竟從雪晴那裏拷問出了什麽機要事情呢?


    蘇明貞心神不定,趙思同樣也是愧疚加上不安。


    蘇明貞推開刑房大門的時候,他能望見裏邊的情形,雪晴那傷痕交錯鮮血淋漓地脊背觸目驚心。官奴院子裏的蕭條,隨處能見的諸如跪籠這等刑具,還有雪晴住的那間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屋子,一幕幕入眼無聲地昭示出這些年雪晴在趙家究竟過的是怎樣的非人日子。


    但是雪晴從來沒有在趙思麵前有任何的抱怨,從來沒有耍什麽心計手段利用趙思地寵愛,為自己爭取哪怕一絲一毫地利益。雪晴一直默默地為他付出,照顧他引導他遠離了當年地陰雲,走上正軌保留住純真善良。這樣用心良苦,如此隱忍退讓,趙思一旦體會出個中滋味。就不僅僅是感動感激能說得清。


    趙思拉著蘇明貞的手,貼在她耳邊說道:“娘子,我不想再見到雪晴受苦了。咱們要想個好辦法,至少不能將雪晴就這樣交給那夥歹徒。”


    蘇明貞卻苦澀道:“端王殿下剛才說,那夥人正是逆賊餘孽。他們是想將他們地大公子救走而已。夫君,你覺得雪晴留在咱們身邊就一定是好麽?”


    趙思地心念比蘇明貞單純許多,他執著道:“我認為雪晴不會願意助紂為虐,將他交出一定是不好地。”


    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有個管家來報信,說老祖宗醒了,請端王、三少爺、三少奶奶移步去她院子一敘。


    端王將從床下找到的醒神丹揣入懷中。心中對趙家又多了幾分不滿。


    淳哥哥八年來就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麽?房屋狹窄門窗都是大縫,下雨刮風根本不頂用。一張光板木床上隻有一條染了血跡的破被,桌椅板凳都是胡亂拚湊的劣等家具,連個放衣服地箱櫃都沒有,幾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直接丟在邊上。大約是多日無人住無人打掃。四處落滿了灰,比大獄裏的牢房好的地方無非是能見陽光。溫潤如玉高貴不凡的淳哥哥,竟被趙家如此作踐,端王怎能不怒不氣?聽說嫻淑公主已經清醒,他再等不及,命人帶路立刻趕了過去。


    趙思和蘇明貞不敢耽擱,叮囑讓藍山和大貴嫂子先留下照顧雪晴,旁人跟著一起迅速到老祖宗院子候著。他們趕到地時候。端王已經進入老祖宗臥房,老祖宗叮囑閑雜人等皆退出靜候。趙思和蘇明貞滿心焦急一肚子疑團不安,也隻得在偏廳等消息。


    端王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在嫻淑公主床畔坐定,望著那個白發蒼蒼病弱無力的老婦人,他的氣憤不滿不知不覺消減了幾分。


    以皇家輩分論,嫻淑公主是先皇養女,今上的姐姐,端王要尊稱她一聲姑姑,姑侄之間簡化禮儀。省去了繁冗客套話。


    嫻淑公主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題道:“端王殿下,如果我記得不錯。你的母妃也姓喬對不對?”


    嫻淑公主一針見血紮在端王軟肋上,他避無可避。正色道:“姑姑,您既然了解的這麽清楚,我也不再遮掩。就算沒有現在這些事端,我也見不得表哥在趙家受委屈。但畢竟他是逆賊嫡子,我不便公開表露關懷……”


    嫻淑公主歎息道:“你來求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趙家的難處你應該也了解。雪晴我可以交給你,你想利用他順藤摸瓜將逆賊餘孽一網打盡無妨,但是我不願見思卷入危險之中。我地意思你明白吧?”


    端王與嫻淑公主雖然隻差一輩,不過兩人年紀仿佛祖孫。嫻淑公主出嫁的時候,今上還是懵懂少年,端王更是沒有出生,他與這個名義上的姑姑毫無感情可言。所以端王能明白嫻淑公主的意思,卻認定她是向著趙家更多一些。趙家那樣殘忍對待他的淳哥哥,他怎能視若無睹?


    於是端王裝傻充愣道:“姑姑,歹徒裏有人認識趙思,倉促之間找人裝扮替換,萬一被歹徒識破,我怕妹妹性命堪憂。姑姑可有什麽能兩全其美的法子麽?”


    嫻淑公主苦笑道:“我孫兒的性命自然比不得金枝玉葉,我隻是希望端王你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多維護思。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曾親眼見父母慘死,至今身心傷害都沒有痊愈。歹徒無非是想將他殺害泄憤,你忍心將他交出去送死麽?”


    “既然姑姑沒有太好的辦法,我會盡量維護趙思,但萬不得已,他也需冒些風險。”


    嫻淑公主見端王沒有將話說死卻也沒有明顯維護地意思,隻好說道:“端王若無其他要事,可否容我單獨與思、明貞兩人交代幾句話?”


    狗血第一步,繼續還有女主和趙思以及雪晴之間都會產生一些些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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