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的侍衛們尋著馬蹄印追到樹林內,沒想到正撞見端王糾纏於雪晴身上那些繃帶的當口。


    繃帶本來就是裏衣撕扯而成的碎布條,端王又是沒什麽經驗的,將雪晴放平在地上不妥摟在懷裏也不順手,連番換姿勢。總之這一係列畫麵,外人若帶了什麽先入為主的心理乍一看,一定會誤會為某種香豔曖昧的場景。


    眾人隻見自家主脫了外袍敞胸露懷。趙家那個俊秀的仆人雙目緊閉咬著嘴唇皺著眉,赤著傷痕累累的上身,下衣也幾乎就要被褪下,整個人被端王摟摟抱抱揉揉捏捏,臉色蒼白羞憤之色越發明顯。


    眾人不禁想,難道端王殿下真的酒後亂性饑不擇食,欲行暴虐之事嗎?他們這些侍衛理論上不該撞破主子好事,還是假裝什麽也沒看到隻悄悄護衛在周遭阻止旁人靠近,等一會兒再現身更穩妥。


    端王剛才太專注幫雪晴療傷,當他意識到有人靠近再想藏身樹上已經是來不及。幸好他一向足夠冷靜,臨危不亂,更何況麵對的是他自己的侍衛,他又問心無愧。


    侍衛們見行蹤被主子發現,也不好再離開,個個惶恐不安地見禮,誰也不敢多問半句。為首的隻戰戰兢兢請示道:“王爺,您現在回營還是……”這人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瞄著端王懷中抱著不放的趙家仆人。


    端王稍一尋思,就明白了侍衛們敬畏驚恐的眼神裏隱含地意思。不禁怒從心起。


    這些侍衛平日在京中好的不學,怎麽就知道那些個不正經的事情?他們不會是懷疑他堂堂王爺好男風吧?就算這樣端王也還能容忍,最可惡的是看這些人的眼神,十成是將他的淳哥哥當成了被他侵害的可憐人。以他親王之尊好男風說出去不過是風流韻事中添一筆,可是他的淳哥哥已經被貶為官奴,受盡欺淩折磨,此刻又被認為是男寵之流,簡直讓他如芒刺在背比當麵打他耳光還難受。


    侍衛們見主子麵色難看,誤會更深,以為是攪了主子好事。於是為首的那人自作聰明訕訕道:“王爺。要不我等先守在周圍,免得趙家的人再來煩擾。”


    端王差點一口氣不順就憋出內傷來。他平息了片刻,才算控製住沒有將這幾個侍衛狠狠打一頓地衝動,不過轉念一想。就讓他們誤會了也無妨。淳哥哥的真實身份畢竟很敏感,現在沒空與他們解釋。他還是先將淳哥哥的傷口打理好,免得一會兒趙家的人尋過來他又要費唇舌。至於這些侍衛,他命令他們事後嚴守口風並不難。


    於是端王滿臉不悅道:“你們都散到附近警戒,莫讓旁人靠近。記住不許將剛才看到地事情泄露出去,否則別怪本王無情。”


    侍衛們忙不迭領命。灰溜溜散在樹林外圍。眼睛都向外看。沒人再敢窺測林子裏發生地事情。


    端王耳聽著這些人已經走開相對比較遠地距離。這才抓緊了纏繃帶地速度。


    雪晴心想。按照端王這種包紮手法。他身上地傷沒指望能好。他歎了一口氣。不再裝暈。虛弱道:“熙溢。放開我。我自己纏上就好。你這麽弄。小傷也變大傷了。”


    端王意識到淳哥哥恐怕剛才就已經醒了過來。聽見了他與侍衛們地對話。以淳哥哥地聰明。多半會明白那些侍衛想到地齷齪事情。他趕緊解釋道:“淳哥哥你別生氣。那些侍衛們我以後會嚴加約束。不讓他們散播損你清譽地言辭。”


    雪晴一麵自己嫻熟地將破布條纏好在傷口上。一麵溫和說道:“熙溢。你真地很想知道我不答應你地理由嗎?”


    端王點點頭。鄭重說道:“淳哥哥。我很想知道。但是如果你不願講。我永遠也不會逼迫你。對不起。剛才是我太心急了。你一定有你地苦衷。聖人雲欲取之必先與之。我既然求你。那麽我就應該先幫你解決你地問題。淳哥哥。請你直言。我有什麽地方可以幫你麽?”


    雪晴蒼白的臉上終於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熙溢,看來我當年沒有白與你相交一場,你到現在還能保持著我欣賞地為人處事原則,實在難得。(.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淳哥哥的笑容宛若盛開的蓮花,高潔溫柔仿佛能安撫人心,端王從小就是看不夠,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因這笑容刹那間跳得加速。他卻暗罵自己不該生出這種類似被美色所迷的情緒,然而這世上誰又能抵抗得住淳哥哥的笑容呢?


    “熙溢,發什麽呆?你不會是真想將我拴在身邊做男寵吧?”雪晴打趣道,“說正經的,我現在地確有件棘手地事情需要解決。你既然願意幫忙,那麽先替我辦事。辦好了,咱們一切都有的商量。”


    端王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答應完了才似乎意識到上了什麽圈套。他很小就已經發現在淳哥哥溫和無害地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十分狡猾地性情。誇張一點講,淳哥哥就像是一隻披了白兔皮的狐狸。連淳哥哥都需要請人幫忙的事情,那一定是非常困難或危險係數很大的。


    端王緊張問道:“淳哥哥,你需要我做什麽?”


    雪晴故意說道:“殺人放火栽贓陷害的事情你會做吧?”


    端王愣了一下,不解道:“嗯,會的。”


    雪晴笑道:“看你這意思還當我真會叫你殺人放火啊?”


    端王正色道:“其實我很想馬上去趙家放把火,順便把那些折磨你的人殺光,再栽贓給旁人。”


    雪晴收了笑容,眼神淩厲地逼視端王。沉聲說道:“熙溢,你若真想將來讓我幫你,那麽我勸你不要對趙家起歹念。那都是父輩們的恩怨,我這輩子還清了,就兩不相欠。你若插手攪局,我一定會很生氣。”


    端王曉得淳哥哥地性子,不敢違拗,鄭重答允,而後露出委屈乖巧的模樣,請求道:“淳哥哥。別欺負我了,快告訴我能幫你做什麽。”


    “唉,這可是你迫不及待求著要幫我辦事,不是我騙你逼你。”雪晴占了便宜還賣乖。


    端王卻欣喜莫名。他的淳哥哥一點沒變。


    “鄧鵬程還活著。”雪晴幽幽道,“他派了裘茂祥來聯絡我,還寫了一封書信。不過那信我沒有看,隻有趙家三少奶奶看過,現在那封信應該還在她手裏。鄧鵬程妄圖尋到我弟弟,在西南集結齊王舊部,再圖不軌。這事情你怎麽看?”


    端王愣了一下,從淳哥哥臉上看不到喜色,反而是一團憂慮。他立刻會意,試探道:“莫非淳哥哥想抓住鄧鵬程,徹底平息西南再起戰亂的隱患?”


    “沒錯。”雪晴並不否認,反而直言道,“你應該明白我對齊王沒有太多的感情,我一直很後悔當年沒有站出來阻止他。現在既然機會送上門來。我絕對不能再錯過。然而鄧鵬程擅謀略陰險狡詐,將裘茂祥先推出來聯絡我,一定還備了後招。所以隻能留著裘茂祥,小心地順藤摸瓜。趙家主事的老祖宗雖然德高望重,畢竟是公主之尊女流之輩,若將這事情推給她處理,趙家說不定又要卷入一場風波。”


    端王小聲嘟囔道:“淳哥哥。嫻淑公主和國公世子都是吃國家俸祿的。關鍵時刻為聖上分憂有何不可?他們趙家卷入風波與我何幹?”


    雪晴耐心道:“本來是與你無關,我也想由著三少奶奶將那封信直接上交給老祖宗。趙家說不定還能立個大功。但是既然你來了,殷勤求著要幫我忙。我總不能沒事情給你做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將來事成,功勞就都便宜給你了,你還不謝謝我?何況我也想看看你的本領手段。如果達不到我的欣賞標準,那對不住,別想我幫你。畢竟皇帝也是需要聰明的人來做地一份很辛苦工作,你不適合就不要逞能。”


    端王心說,沒準淳哥哥真的是不放心,才會故意引著他跳這個套,考察他的能耐。倘若他能夠將事情處理的漂亮,說不定淳哥哥就會答應幫他。這樣一想,端王喜笑顏開,拍著胸脯說道:“淳哥哥,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雪晴見端王如此自信,不禁又加了一條:“另外我要聲明,在你沒有將事情辦妥之前,我還想繼續留在趙家。三少爺地病情最快年底就會徹底痊愈,那時他說不定會完全恢複成常人樣子。他現在孩童心智需要人引導陪伴免得誤入歧途,如果我不留在趙家看著,實在不太放


    “淳哥哥,這是你留在趙家的理由之一麽?我感覺一定還有別的原因。”端王動心思的時候習慣是眯起眼睛,他推測道,“是不是令弟還活著,在趙家手上握著,你才會被逼無奈困在趙家受苦?請回答我。”


    雪晴本來是欲說出真相,但是轉念一想八年時間太久,人心總會變的,尤其是在皇室之中摸爬滾打的端王。雪晴僅憑現在匆匆一見,兩人間隻言片語的交流,根本無法判斷端王還是否如當年那般心性胸懷。


    師傅常說權勢能將人變得如同野獸六親不認,如果端王真的早就存了登上那至高寶座的念頭,並決定為此不擇手段地努力,那麽八年地時間足夠長,長到可以培養很強的力量聯絡到各種誌同道合的人。


    雪晴不得不去提防,倘若鄧鵬程與端王早就有過聯係會是怎樣。畢竟端王突然出現在幽州附近,其實很奇怪很值得推敲。


    於是雪晴咽下真相,淡淡道:“那時趙家從京中將我和弟弟買下,一路押送到幽州,我們吃了不少苦。弟弟年幼體弱,勉強挨到了趙家沒幾日就病死了,據說草席子一卷扔在城外亂葬崗。弟弟死的時候我刑傷未愈重病纏身昏迷數日,醒來後一直都在國公府內,這回還是八年間第一次出門。弟弟屍骨怕是早就化為塵土無跡可尋了。”


    抱歉,今天因為下雨更新晚了。明天應該會在晚上8點半準時更新。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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