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為了想留下而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現在你安全了,隻要記住一件事,你以前被迫做的事都是錯的,你不能把它當成理所當然,不論你往後選擇同性還是異性,你要知道你在做什麽……知道嗎,記住被傷害的時候你自己的感受。” 沒有意料中的安慰,也不是叫尼爾非忘記他的噩夢,而是要他麵對,風展諾聽著費斯頓的話,忽然想到什麽,也許在這方麵費斯頓比他有經驗的多。 “是不是威爾?”他湊近費斯頓的耳朵,費斯頓的反應在驗證他的猜測,他接著問,“你說威爾是案件的受害人,我沒問過你是什麽案子,現在我認為,他是不是也遇到過類似的事?” 費斯頓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是他,他是一樁少年失蹤案的受害者,救出他的時候他和尼爾非的反應很接近。” 頓了頓他又說,“這類受害人很容易對救助他的主要人員產生依賴心理,尼爾非把你看做仇人,但你是和他父母關係最近的人,除了你他沒有別人可依賴,看到我們親熱,因此忽略了他,他怕你離開,所以才會做這樣的事。” 看費斯頓說的條理分明,風展諾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依賴心理……確實,凱達警官是最了解的人了,深有體會。” 他摸著下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費斯頓知道是怎麽回事,馬上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當時我隻能安慰他,不知不覺就讓他越陷越深,幸好有你,所以這次一定要讓尼爾非早點明白。” 第162章 新的線索 當時費斯頓對案件的處理很快速果斷,加上他本身的魅力,威爾得救後產生了依賴和崇拜心理,他將費斯頓視作他的救世主,墜入愛河,發現到這一點的費斯頓沒有強製他去改變。 接著風展諾就出現了,他砸碎了威爾的美夢,而因為他,費斯頓也不打算再讓威爾的夢延續下去,威爾必須重新開始。 現在輪到尼爾非了,他還小,費斯頓不想讓他重走威爾的路,無論是依賴還是仇恨的對象,風展諾都不適合。 兩個人低聲交談,尼爾非還是看著他們,不知道是聽懂了費斯頓的話,還是沒有聽懂。 “讓他一個人想一想,我們先出去。” 有威爾的例子在先,風展諾相信費斯頓的做法應該不會錯,同意費斯頓的提議,跟他出了房間。 “你覺得他能明白你的話?他隻有七歲。”沒有太多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風展諾往沙發上一倒,費斯頓在他旁邊坐下了,“七歲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對視這雙灰眸,風展諾笑了笑,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說實話我不記得了,我應該在學習怎麽活下去吧,誰知道呢。” 仰起頭抓了抓額前的頭發,望著天花板,他極力回憶過去,“那不是幾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事,最初的幾年我的生活很混亂,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還有我的手,要靈活運用燒傷的手指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我想過放棄,但放棄就等於死,我不甘心。”移動目光,他看著正前方,“知道怎麽證明自己還活著嗎,手裏拿著槍,用子彈結束別人的生命,看著獵物在我的搶口下死去,就在那時候,我強烈的感覺到我還活著,這種感覺其實不壞。” 微微閃動的天藍色的眼睛,裏麵似乎有一道光,既陰暗又明亮,正放鬆的躺在某位警官家裏的沙發上,某個殺手這麽自述。 誰也不能責怪他的無情,費斯頓沒有追究過風展諾嗜殺的原因,現在聽他提起,也不感到意外,“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話能作為證據?以後別在其他人麵前說。” 費斯頓沒有安慰,也沒有同情,似乎不必風展諾多說什麽,他早就對此了然於心。 帶著笑意,風展諾勾起他的下巴,“我對你說了又怎麽樣,你要抓我?” “我在停職中,不負責任何案件。”理由充分,費斯頓拉下他的手在唇上輕吻,然後站起來,“我去洗澡,你要來嗎?” 費斯頓進了浴室,很快聽見放水聲,風展諾活動著手腳站起來,有這麽好的機會不把握,簡直就是浪費。 浴室是延續的另一個戰場,他們速戰速決的各自衝洗完畢,期間少不了暖昧火熱的碰觸,還有幾個恰到好處不至於讓人著火的吻。 幸好,他們都沒忘記還有尼爾非在這個家裏。 晚飯是兩個人一起做的,誰也不想在旁邊和尼爾非大眼瞪小眼,對於這個孩子,風展諾建議找威爾問問情況,“反正他有經驗。” 威爾給過費斯頓他在法國的電話,他的號碼全都換過,他的生活是真正重新開始了,費斯頓找他的時候,從電話裏聽起來他周圍的環境很不錯,有悠揚的音樂,是一首浪漫的曲調。 聽他們說完尼爾非的情況,威爾沉默了很久,“他的情況比我的還要嚴重,你們說他還殺過人,我無法想象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什麽感覺……” “我明白是什麽感覺,但很遺憾,我沒辦法對你形容,沒有體驗過的人說了也不會明白,那不是言語能描述的感受。”接過電話,風展諾回答的很直接。 是痛苦、茫然,無措,還是恐慌,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子彈射出就無法挽回,從這一刻起,整個人的感官和思想,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 再也無法回到過去,隻要殺過一次人,所有的所有,都不同了。 拿著電話,風展諾的視線微冷,費斯頓也開過槍,殺過人,不止一個,他明白風展諾所說的話,那種感覺他也有過,直到變得麻木,“他需要一個信念來改變現狀。” “那就給他一個信念,當初我的信念就是你,費斯頓,你是我的信仰。”重新開始的威爾現在說出這句話已經不覺得痛苦了,“所以現在你也要給這個孩子一個信仰,讓他相信什麽,有東西支撐他活下去,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就像溺水的人,你要給他一塊浮木。” 在威爾說到“你是我的信仰”的時候,風展諾瞥了費斯頓一眼,費斯頓淡淡的神色沒什麽表情,“很遺憾我不是你的浮木,威爾。” 威爾在電話裏笑起來,笑聲爽朗,“不,你是的,浮木能讓人免於溺水,但是我忘了,要離開那條會把人沉沒的河必須靠自己,我不能抓著浮木一輩子。” 威爾完全釋懷了,他確實有了改變,風展諾興味的聽著他的話,“這才是乖孩子,聰明的看法。”微微上揚的語調。 威爾已經二十多了,被人這麽說有些無奈,但電話裏的聲音那麽悅耳,他能想象到那個男人說話的樣子,令人恐懼的同時卻也讓人對他討厭不起來的那個殺手,希望他和費斯頓一切順利。 最後威爾隻能笑。 風展諾讚揚的話顯然在某人耳朵裏聽起來有點別扭,他收到費斯頓遞來的一個眼神,但他的話不含調情的成分,於是他隻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辜。 威爾遇到的事屬於他的個人隱私,所以費斯頓沒有主動對風展諾提起過,經過尼爾非的事,風展諾對威爾和費斯頓之間的關係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但他能成為尼爾非的浮木嗎,在尼爾非眼裏,是這個男人殺了他的爸爸。 奇異的三人生活,從這時候開始,費斯頓忙於處理凱達集團的股權,憑他手上擁有的股份比例,賣掉之後他將得到的金額是一筆天文數字,而他賣給誰,這還牽涉到凱達集團內部的權力鬥爭。 所以他必須謹慎,盡管他不想接手,但也不表示他希望讓家族企業就這麽被他的離去而搞得一團亂,費斯頓是個有始有終的人,他要對家人負責。 “當初看你對格雷格那麽保護,沒想到現在賣起股份來一點都不手軟,你不是賣給他吧?”從這幾天費斯頓的電話裏風展諾多少聽到些他和別人的對話。 費斯頓在客廳的沙發上辦公,另一邊的地板上,風展諾在做每天必做的體能鍛煉,他每天早晨會起來跑步,現在剛回來,看他雙腿掛在門框上做引體向上,費斯頓放下手裏的事情走上去。 “當然不是全部賣給他,我手上的股份要平均的賣給幾個人,格雷格他隻能得到稍大的一部分,不會比比別人多太多。”麵前就是風展諾的臉,不過是顛倒的,費斯頓看他抽出邊上掛的毛巾擦了擦汗,“這聽起來不錯,有利於凱達集團內部權力的均衡。” “你很有天分。”角度剛好,費斯頓低頭吻上眼前的嘴唇,有點汗水的鹹味,整日纏繞在殺手身上那仿佛消不去的硝煙味,似乎淡了。 “我做什麽都很有天分。”倒掛的姿勢,鮮血全都湧上頭頂,容易讓人頭腦發熱,拉近費斯頓加深這個吻,風展諾還想做進一步的證明。 不過這才一大早,而且顯然這場麵不太適合一個孩子,尼爾非穿著拖鞋走出來,看到客廳裏的景象,猶豫了一下,轉過身走到廚房,那裏有一份為他準備的早餐,煎蛋還在冒熱氣,法式土司旁邊放著一攤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