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展諾就在費斯頓的身旁,他能發現費斯頓眼底一閃而過的光,不該在這時候提起他的母親,費斯頓知道,但他還是提了,並且在為此而感到後悔。 風展諾在桌子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傑西卡,她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就不用盼著有一天能抱上孫子。”老凱達低聲說著,模糊的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才被吐出來,像是歎息。 “我很抱歉。”費斯頓輕輕的說。 在他對麵的老人擺了擺手,似乎受到打擊,因而失去了談話的興趣,壁爐的熱量逐漸升起,木塊裏發出劈啪的爆裂聲,圍坐在這裏的人神情各異,懷著各自的心思。 會把這種私事拿到台麵上來講,毫不避諱其他人在場,風展諾算是領教到了,“他是你的父親,除了你們都姓凱達,其他地方也很相似。“在眾人竊竊私語的同時,他的這句話落在費斯頓的耳邊,費斯頓沒有說什麽,隻是側耳傾聽,老凱達半闔著眼看著他們。 格雷格用笑聲緩和了氣氛,“今天難得大家聚到一起,先別說其他的,外麵冷的要人命,我們不如先來唱一杯。” 他按了鈴,傭人上來為大家倒酒,一些空了的杯子再次滿上,而老凱達沒有對格雷格擅自發號施令提出什麽意見,這似乎預示著某些事情正在變化。 “克裏斯托弗,這是什麽意思,你的兒子費斯頓是理所當然的繼承者,你難道要把那個位子永久轉讓給格雷格?喬治,這下你應該感到高興了,格雷格是你的兒子,你現在應該是最高興的,費斯頓看上一個男人,哈!”就在所有的竊竊私語當中,一個中年人摸著發紅的鼻子含糊不清的指著格雷格身旁的老人,喬治·凱達,被指的這個凱達明顯和他的兄長克裏斯托弗·凱達有著不同的脾氣。 “威斯利,說話注意分寸!無論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現在,格雷格是集團負責人,凱達集團在賺錢,這難道還不夠嗎?就因為你沒有子女,所以你不想看到我的兒子得到這份榮耀,掌管我們家的命脈……” “你說對了,這是命脈,我怎麽會放心交給一個毛頭小子,他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往下說,被喬治喝止了,“威斯利!” 一聲大喊讓這個叫做威斯利的中年人清醒了不少,他似醉非醉的睜開眼,周圍都安靜了,喬治·凱達正在狠狼瞪著他,於是他醒覺起來,閉口不再提剛才想說的話。 格雷格若無其事的看著手裏的酒杯,氣氛很古怪。 “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先走了。”費斯頓站起來,風展諾還坐在椅子上,欣賞這難得一見的“會議”進程,被費斯頓拽起來,他得出一個結論,原來到這裏隻是為了見一個人,費斯頓的父親。 費斯頓幾乎沒有和其他人有實質性交談,但克裏斯托弗·凱達顯然還有話說,“你站住,還有你旁邊的那個人。” 風展諾停下腳步,費斯頓回過頭。 不知道他想說什麽,其他人都安靜下來,而老凱達麵對這兩個人的眼神,突然問道:“聽說你是個殺手?” 這是一枚炸彈,而他就這麽扔了出來,周圍沒有絲毫聲音,風展諾仿佛聽見自己在神經跳動的聲響,他微微揚起眉,笑著回答,“是的,恐怕是這樣,凱達先生。” 他居然這麽輕描淡寫的說“是這樣”,老凱達年起眉頭,加重了語氣,“你是個殺手,而他是fbi,你們在一起?相愛?” 知道費斯頓準備說什麽,這次是風展諾按住了他的手臂,麵對這位老人,“你可以質疑,但說實在的,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早就殺了他。” 他笑的滿不在乎,目光卻格外明亮,合身的休閑服,手裏搭著脫下的風衣,像是某個廣告裏的模特,自然的就有種卓爾不群的氣度。 他一點不像殺手,但所有人都聽見他承認,在一片驚愕中,隻有老凱達不為所動,用他的雙眼又仔細將他打量了一遍。以這種方式聽風展諾承認愛意,費斯頓警告般的看了風展諾一眼,“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應該說這是我至今沒有逮捕你的理由,你洗心革麵了,現在是個良好市民。”相信說出這些話費斯頓自己也不覺得有多少可信度。 風展諾眯著眼發笑。 老凱達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你在維護他。” 費斯頓在維護他。 “凱達先生,我這麽稱呼你,因為你是他的父親,你該知道,我們總會維護對我們重要的人。”風展諾倒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 大家都在看著風展諾和費斯頓,無論是明的觀望,還是不著痕跡的打量。 沒有刻意做出親密的動作,這兩個人隻是並肩站在那裏,但他們之間有種旁人無法改變的氛圍,證明他們的關係確實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匪夷所思。 風展諾饒有興致的觀賞其他人的表情變化,“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我還有些是需要處理。” 費斯頓說的沒錯,這裏並不有趣。 話才落音,幾個人開口,“等等!“老凱達突然站起來,沉聲叫住他的兒子,“費斯頓,你要為了這個殺手放棄你的繼承權?我必須提醒你,這次是永久性的,你放弈繼承凱達集團,包括你所有的股份,是不是這樣?現在,我要你明白的告訴我。” 費斯頓已經到了門口,霍然轉身,炯然的目光像火,“我早就放棄了,它是你的,不是我的!我的母親,你的妻子,在你一次次為了這個凱達集團而忽視她的時候,我就認為它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第152章 書房對話 所有人都安靜了,克裏斯托弗·凱達看到費斯頓眼底的那團冷火,它存在了很久,並且沒有什麽能將它融化。 當費斯頓低沉的語聲完全在客廳裏擴散開之後,老凱達重重抽了口煙,“你不用告訴我理由,我需要知道的隻有一件事,你是徹底放棄了,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可能。” “我不會改變主意。”費斯頓平靜的回答,環顧周圍,有一張張驚愕的臉孔。 有人卻在這時候插進了一句話,“別拿我當做借口,他不是為我放棄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我當然支持他,但是記住了,請你們別把這個決定歸罪於我,和我無關。” 抱著手臂站在邊上旁觀,風展諾猶如一個局外人,他悠閑的站在那裏,看不出有多少真心。 “這就是你選中的人?”在座之中有位女性冒出質疑的聲音。 格雷格輕輕碰了碰她,“別說了。” “你是我的兒子,格雷格,現在你有希望掌權就不把你媽的話當回事了是不是?”微微發福的中年女性甩開他站起來,遺憾的歎息,“費斯頓,你從來不犯錯,但這次你會有這種選擇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相信我,別的事也許會有錯的可能,這件事絕對不會。”費斯頓對她的態度明顯緩和。 “不論這位女性叫什麽,她過去一定很關心你。”風展諾在他身旁說的話語聲很低,但被這個女人聽見了,“我年紀還沒那麽大,老到聽不見你的話,我叫莉茲,你可以叫我莉茲阿姨,要不然就隨費斯頓,叫我莉茲嬸嬸。” 名叫莉茲的女人用挑別的眼光在他身上看了一圈,“費斯頓,除了這張臉,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麽。” 風展諾本該生氣的,但這個莉茲阿姨忽然令他覺得很有意思,“我來替他回答,除了這張臉,我的身材也不錯,當然還包括其他優點……”在他的停頓下,這抱長的尾音多了噯昧的含義,正當莉茲皺眉的時候,風展諾卻笑了笑,“比如槍法,要知道能和他相當的人不多,能威脅到我的人也不多,如果他沒有愛上我,或是換一種情況,我沒有愛上他,那麽現在你們就不會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你們麵前。” 一股若有若無的冰冷滲透在他的話裏,“我還不想動手,因為這是費斯頓的家,但忍耐總有限度,你們要是還想繼續在這毫無意義的對話上,我也許應該拿點什麽出來,來證明我的價值。” “而你是個殺手?”莉茲忽然想到這件事。 “沒錯。”風展諾微笑。 一個殺手會用什麽來證明他的價值,這個問題的答案在許多人心裏都明擺著,盡管在場的人都盡量不去在乎這個男人的存在,但他的存在感如此明顯,不是想忽略就能忽略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