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玉連的精神狀況十分不穩定,每天沉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很少。 一行人到達古城的時候已近傍晚,細細的雨絲在夕陽的柔光下恍若一個個躍動著的小精靈,然而連日的行程已經令得他們無暇去欣賞這座古城中的美景了,他們隻想快點走到住的地方。 眾人落腳的這家店從外表看上去是仿古風的亭台樓閣式建築,內裏其實就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 滕南靜靜地打量了一番,這才牽著同樣帶著一身潮氣的白玉連邁步走了進去,眾人進去後才發現,或許是因為地理和氣候的原因,旅館並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般溫暖幹燥,而是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經年不去的黴味,慘白的牆壁也因為滲水留下了一道道扭曲醜陋的痕跡。 “誰他娘的選的這破地方……” “三哥,少說幾句吧,咱們包裏背著的東西可都是見不得光的,再說了,這麽一個小地方哪來的星級酒店啊?” “四哥說得對,而且一會兒黑臉李來了,咱們少不了要賠笑臉,畢竟他那兩個寶貝徒弟都折在咱們這群人手裏了……” “我呸,他徒弟是人,咱們就不是人了?他徒弟害死了我們好幾個兄弟,還連累我們受這活罪,”老三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這筆賬又怎麽算?” “不要吵不要吵……這些事情還是回了房間再說吧。”老四抹了一把汗,說到底,他們這夥人,尤其是隱哥,手上都不幹淨,真要算起來,指不定誰吃虧呢。 坐在櫃台後的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並不大的女生,此時正雙手抱著熱水袋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電腦屏幕,因為太過專注,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滕南的靠近。 滕南伸出手敲了敲櫃台,試圖引起女生的注意。 女生渾身一震,似乎嚇了一跳,這才抬起了頭,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隻十分修長好看的手,很明顯是屬於年輕男性的,這令她精神一震,連忙向上看去,入眼的是一張疲憊但仍不失帥氣的臉,這張臉的主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娃娃臉青年,那青年留著一頭長發,似乎對男子特別依賴,神色懨懨的,小巧的下巴正擱在男子肩膀上。 見女生似乎有些呆愣,沒有詢問他的打算,滕南隻好先開口了:“一間單人房,六間標間,謝謝。” 聲音很有磁性,低沉性感,任是再挑剔的聲控也會忍不住讚賞一句,可女孩聽完後卻明顯地流露出了驚訝的情緒:“你們要住下來?” 身為一個旅店的前台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十足十的怪異,一行人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難道這座小旅館有什麽問題?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女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你們應該也知道,發生了那種事……哎,她們都跑光了,留我當班也好,她們的工資就都歸我一個人了……不過說起來,已經有好多天沒開過張了吧……” 女生似乎好久沒與人交流的樣子,說起話來喋喋不休,手忙腳亂地辦好了登記入住的手續。 這種青旅是沒有房卡的,甚至沒有鑰匙,需要開門的時候都是店主拎著一大串鑰匙跑上跑下地幫忙開門,於是眾人便在女孩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的房間。 滕南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我們想住三樓可以嗎?” 女生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般地答道:“不可以!” “好吧。”滕南做出隻是隨口一問的樣子。 女生有些緊張地撥弄了兩下鑰匙,似乎很不想提起的樣子:“三樓才重裝好,一股味兒,還得放兩個月,放兩個月,老板是這麽說的。” “就你一個人看店嗎?” “還有一個叔叔,前幾天剛找的零時工,小地方嘛,民風淳樸,安保向來不錯,你們這麽多人,不用擔心。” 女生說完這句話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路過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時還無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許天伶一直以來都十分忌憚滕南,不是很願意讓白玉連老跟這人待在一塊,但自從出了霧穀幻境後,白玉連的狀態一直十分反常,隻有跟滕南在一起時才會安靜下來,無奈之下,隻得再三囑咐滕南照顧好白玉連。 滕南眼中帶著慣有的譏誚,“你放心,不會破壞你們的長生美夢。” 許天伶皺了皺眉,“你知道我和父親是為了誰,你作為她的親哥哥,為什麽就不能理解我們的做法呢?” “你真的以為許向華費盡心機地將真正的秦始皇陵地圖弄到手是為了巧瑩嗎?簡直笑話,他為了找到地宮的入口,期間害死了那麽多人,就算真正得到了長生不死的方法,大概也沒人消受得起吧。” 滕南說罷,也不等許天伶回答,直接牽著白玉連進了房間。 掀開電燈開關,隻見眼前的房間十分逼仄,兩張小床勉強地擠在一個房間中,滕南看了看表,有些慶幸他們在停止熱水供應之前到了這家店。 李小霞麵帶不解地下了樓,在現在這個網絡信息暢通的時代,即使是雞毛蒜皮的地方新聞不出半天也能傳遍全國,這些人沒理由會不知道這家店幾個月前發生的事啊,知道了還敢來住店,真是奇怪,難道是像網上那些人說的,來探險的?尋求刺激?也不像啊。 她前幾天還指著網上的帖子嘲笑那些信誓旦旦要來的網友,她是打心底覺得不會有人真正跑過來的,畢竟,當時的場麵那麽驚悚血腥,即使過了三個月她還時不時地做噩夢呢。 白玉連躺在床上,雙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耳邊傳來一陣水拍打在地麵的聲音,是滕南在洗澡。 【宿主,你好點了嗎,要不要兌換一點安眠藥,係統出品,必屬精品,保證你吃完後晚上不再做噩夢】 給我兌換五點敏捷吧。 白玉連的精神狀態是不穩定,但他也沒有傻掉,在皇陵裏還好說,真正到了現代社會中,他身邊至少有兩方人對他虎視眈眈,其中至少有一方人迫切地想要他的命,他有預感,羅隱身後的勢力盤根錯節,背景神秘,不是單個人可以抗衡的,就算滕南說要保護他,他也不敢托大,多一點能力也就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畢竟,他絕對不想被永遠流放在這無窮的位麵之中,直到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他還有想做的事,還有想見的人。 即使想起了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但也不至於瞬間將他打垮,畢竟車禍前那麽多難以忍受的日日夜夜不也過來了麽,他想,他應該學著為自己而活了。 他的前半生,始終圍著一個人打轉,仿佛這是他生來的使命,這是他第一次,想要抗拒這種使命。 所以,他會努力完成任務,如係統所希望的那般,改變自己。 【叮!兌換完成!】 一股熟悉的暖流在他的周身流過,片刻後,白玉連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許多,隻可惜這具身體沒有溫度,這種溫暖隻維持了一會兒便消散了。 滕南衝完澡走出浴室時,便看到小粽子乖巧地坐在床邊看著他,神色平靜,似乎又變回了剛從棺材裏醒來時的樣子。 滕南鬆了口氣,開口詢問道:“要洗澡嗎?” 白玉連看著他赤|裸著的上半身,有晶瑩的水珠順著小麥色的胸膛流啊流,流過形狀優美的腹肌,流過若隱若現的人魚線,最後消失在了牛仔褲邊緣…… 咽了咽口水,白玉連忙不迭地點頭,“要!” 滕南把他帶進浴室,一本正經地給他示範了沐浴露怎麽樣,按哪裏花灑可以出水等問題,白玉連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滕南反複確認了好幾遍,語氣似乎有些失望。 ……你失望個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