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笑笑不置可否,傅成蹊在他對麵坐下,自己沏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道:“其實……其實我與阿簡……喂……阿笙你……”顧笙突然抬起手,在他胸口柔柔的摸了一把,纖細白皙的指尖遊魚般滑入衣襟,傅成蹊身子一僵,片刻便回過神來,還未來得及按住他的手——“事關重大,可別讓旁人聽了去,還是仔細些為好。”顧笙笑吟吟望著傅成蹊,將九離從他衣襟中拎了出來,斂氣凝神,靈力匯於指尖朝他額頭一點,九離便昏睡了過去——引眠術。將失去知覺的九離托於掌中,用指尖極細致地為他順著毛兒,顧笙含笑道:“殿下與我那小師弟睡過了罷?”沒想到顧笙說得這麽直白,傅成蹊險些將一口茶噴了出來。顧笙瞧他被茶嗆得滿麵通紅,柔柔一笑道:“那也沒什麽,畢竟小師弟早就心心念念著殿下了,捅破那層紙是遲早的事兒,所以,殿下打算如何做?”傅成蹊定了定神,才發覺自己額角已滲出冷汗,麵上佯做氣定神閑道:“我打算與阿簡坦白。”顧笙深深地看了傅成蹊一眼,漆黑的眸子似有一簇幽火,半晌,緩緩開口道:“殿下,不可。”傅成蹊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皺了皺眉頭:“為何不可。”顧笙垂下眼睛,纖白的手指細細地勾勒茶杯的行狀:“小師弟他答應過別人的事兒,必然會做到,還是那句話,他若是知曉如今這副殼子下的魂兒是鬼靈殿下,定讓殿下灰飛煙滅不可。”傅成蹊嘴角揚了揚,坦然道:“能死在阿簡手上,我也不虧。”顧笙抬起眼,漆黑的眸子似能將傅成蹊的臉看穿:“殿下是不虧,可小師弟就慘了,辜負了師父的遺願,又錯把仇人當情郎,依小師弟一根筋的性子,非得逼出心魔來不可。”傅成蹊聞言怔了怔,隻覺得心口處一陣絞痛,一顆心似被人用荊棘捆住了,密密麻麻徹徹底底的疼。顧笙瞧他麵上頓時全無血色,柔聲道:“殿下索性將錯就錯,再隱瞞一陣,說不定事情有轉機呢?”傅成蹊不置可否,緊緊閉上眼睛,睫毛不住地顫抖,半晌方道:“都是我的錯——”聲音不大,似說給自己聽。傅成蹊喝了一口茶,試圖將腦子裏紛紛擾擾的思緒理出個眉目來,顧笙的話確實有道理,可畢竟是他與阿簡兩人的事,旁人的話也不能全聽,他心中自有定奪。*拎起還在昏睡中的九離,傅成蹊混混沌沌的出了顧笙的房門,垂著頭遊魂似的蕩在回廊裏,行不多遠——“你去哪了?”低沉清冷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傅成蹊下意識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白簡行更加沉冷的麵色,怔了怔,才稍稍回過神來,嘴角擠出一點笑意:“剛與阿笙聊些事情,走,一起去吃早飯罷。”白簡行皺了皺眉,直勾勾地望著傅成蹊似要將他看穿:“二師兄房裏聊的?”傅成蹊愣了愣,下意識地恩了一聲,待回過味兒來時,才驚覺不對……這頓早飯傅成蹊吃得索然無味,白簡行則若有所思,連昭似有些宿醉未醒意興闌珊,顧筠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細嚼慢咽,隻有顧笙吃得有滋有味。顧筠看在眼裏,對大師兄不好開口,對小師弟不敢開口,對二師兄他是琢磨不透,隻得溫雅的對連昭一笑:“待會兒讓鶯兒給你熬碗醒酒湯罷,喝了能好受些。”連昭懨懨地點了點頭:“還是筠哥哥待我好,想得周到。”顧笙莞爾一笑:“小連昭,說起酒,近來西郊城牆下的鬼市出售一種別致的酒,名叫朝朝暮暮酒,能讓人醉生夢死,京城的官老爺們都慕名而來。”連昭眼睛一亮:“笙哥哥,帶我趟鬼市尋那朝朝暮暮酒好不好?”顧笙悠悠一笑,桃花眼彎了彎:“這酒你怕是受不住,據說,喝了此酒之人,能飽嚐雲雨之夢。”傅成蹊心中一跳,抬起頭,正好與白簡行四目相對,彼此會意。能讓人飽嚐雲雨之夢的酒,怕是不簡單。作者有話要說: 朝朝暮暮酒應該是最後一個支線任務啦~阿簡:不準提二師兄!不準提二師兄!不準提二師兄!特別是在我的床上!殿下:拜托,這是我的床好罷,你的床在對麵阿簡:……連你都是我的何況床?恩??!!!日常表白大天使們~狠狠地揉一把~第66章 鬼市傅成蹊對這朝朝暮暮酒來了興致, 問道:“阿笙。你如何得知此事? "顧笙放下筷子,抬起眼道:“自然是有客尋上門來。想托我們無稽派出麵調查一番,也是小半個月前的事兒,那時你與小師弟不在,我便先將此事擱置了。”傅成蹊道:“尋上門的客,可是飲了此酒之人? "顧笙含笑道:“非也,是勾欄裏的姐兒們,抱怨說那朝朝暮暮酒搶了她們生意,客官喝酒就能盡興了,勾欄的生意不好做,她們整日無所事事閑出心思來,猜測那能使人飽嚐雲雨之夢的酒裏有古怪。”傅成蹊擱下碗。蹙眉沉吟片刻:“魅魅魍魎? "顧笙笑:“我猜也八*九.不離十了,師兄若是感興趣可以趟鬼市瞧瞧。”顧筠遲疑道:“可鬼市有鬼市的規矩,這酒不出售與一般客人,上門之人須有‘引路牌’,否則即使砸再多銀子也無濟於事。”顧笙聞言但笑不語,傅成蹊瞧他的模樣,曉得他定有法子,也笑道:“阿筠,你二師兄既然這般說,定是有弄到‘引路牌’的法子。”顧笙瀲瀲一笑:“大師兄知我。”一旁的白簡行將兩人的舉止言談看在眼裏,一張臉都要冷成六月飛雪了。鬼市子時過才開市,傅成蹊沐浴後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與白簡行踏著月色閑閑走在去西郊鬼市的路上。過了夏至,滄北縣夜市繁盛,街市四處叫嚷售賣小龍蝦,麻辣五香蒜泥清蒸,稱斤賣,小龍蝦肥大鮮美,一路飄香,讓人垂涎三尺。傅成蹊將一枚象牙牌子拽在手裏把玩著,咧嘴對白簡行道:“這阿笙果然與尋常人不同,就是有法子,怕是全天下的引路牌名帖他都能搞到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