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護士小姐像小天使一樣飛到太陽神身邊,剛張嘴說了一句話,碧海一躍而起,黯淡的黑眸瞬間閃亮起來!他帶著毫不掩飾的激切和期盼,朝病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即飛跑起來……轉眼間,房門被撞開,同時被撞痛的還有秦方睿的心……“海……”他的聲音哽咽,聽起來分外無力……看到他的瞬間,黑眸中的火焰熄滅了,可見太陽神激切期盼著的不是他秦方睿……碧海把手中那本《犯罪論體係》放在桌子上,緩步走到窗前,沉默著,臉上沒什麽表情。“海……我……”秦方睿外表溫和,骨子裏卻向來很堅強,隻是此刻麵對自己最心愛的人,他的心和眼全被深深的愧疚蒙住,一徑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說,更不知道該怎麽做……“你見過蔣梓瀚了?”碧海突然看向秦方睿,神情罕見地嚴肅。料到了碧海不想見他,卻沒料到碧海一開口問的就是那個男人,秦方睿胸中泛起苦澀,低聲說,“他什麽都告訴我了……”“哦?”碧海眼底閃過冷嘲,“他怎麽說的?”此刻,秦方睿被愧疚和悔恨淩遲著,心亂如麻,根本顧不得講究什麽策略,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給我看了你的那些……視頻;他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你的欲望;他還說要把你托付給我,讓我照顧你、保護你、愛你……”碧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轉身走進裏麵的臥室,把那位正在做結辯陳詞的秦律師關在門外……門,被推開。秦方睿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慢慢蹭到床邊,試探著握住碧海的手,低聲乞求,“海,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人非聖賢,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我求你原諒我……求你……”手背濕了,是那個人滾燙的眼淚……碧海歎口氣,一把拽過秦方睿,拍拍床沿,拉他坐下。見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碧海心生不忍,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聲音也和緩下來,“秦方睿……”看那人因為這個生疏的稱呼又要痛哭流涕,碧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們今天就把話說開,誰也不要藏著掖著,好不好?”心口驀地揪緊,秦方睿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連忙掩飾著去擤鼻涕,慢慢點頭……“最初,我以為你是無辜的,是我硬把你扯進這種荒唐的三角關係中。對你……我曾經很愧疚。”碧海看一眼秦方睿,隨後下意識地撩起袖子,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刀疤,接著說,“你很有抱負,對工作兢兢業業,是個好律師。[中天信]的合夥人資格是你應得的!本來,我以為……我和蔣梓瀚隻是在這個必然的勢態下,搞個小插曲罷了,並不會影響到你的前途。可後來……當你向我要[新嶺鋼業]資料的時候,我就什麽都明白了。事發後,我去質問你……”看到秦方睿惶急的目光,碧海安撫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誤會,那並不意味著我要責怪你,或者原諒你。我去找你,是因為我想幫你。我盼著你能說出真相、甩掉壓在心上的沉重包袱。人的身體可以負荷很重;但,人的心……一片羽毛的罪惡,也足以壓垮它!”碧海歎口氣,摘掉頭上的柳藤冠,凝神望著窗外……秦方睿在愧疚和悔恨中慢慢抬起頭,看向碧海,驀地心頭一震——重逢以來第一次,他在碧海眼底看到了曾令他為之動容的烈焰!正直、堅毅、疾惡如仇、毫不妥協,正是這把燃燒在碧海心中的信念之火,令他耀眼奪目,使他成為法律界的驕子,在刑辯領域取得了令人望塵莫及的輝煌成就……秦方睿呆呆地看著碧海——久違的、熟悉的、卻又令他感到陌生的碧海。到底是什麽使碧海改變?他和入獄之前……大不一樣了。良久,碧海打破沉默,繼續說下去,“那天,我坐在你家的客廳裏,拚命祈禱著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不要再自欺欺人!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真相,如果你表露出哪怕一星半點的悔過之意,我將對你坦承一切,如實告訴你我這些年的墮落和荒唐!我還當你是好哥們!可你……讓我失望了。”碧海的唇角微微抽動一下,垂下眼簾,“其實,也沒什麽。這輩子,讓我失望的人太多……早就無所謂了。”聽碧海話音淒涼,秦方睿心痛如絞,無法自控地淚如雨下, “我曾經去過黎塘監獄,托李軍捎信給你……我把所有的歉意都寫在那封信上。可惜,你沒有見到……”“別怪蔣梓瀚從中作梗,那是天意。”碧海無所謂地說一句,又陷入沉默。看出碧海的冷淡,秦方睿的心灰了大半,卻仍不放棄地做最後掙紮,“來這裏之前,蔣梓瀚跟我談了很久……他希望你能忘記他,選擇一個正確的人,開始新的生活。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可至少讓我陪你一段時間,等你病全好了……”“別開口閉口蔣梓瀚。你還嫌被他耍弄得不夠麽?”碧海突兀地打斷秦方睿,眼底流露出極度的不耐煩。秦方睿一愣,這樣不講情麵的碧海,他再熟悉不過。記得讀大學時,碧海無法容忍、也不屑於容忍任何虛偽的行徑。對於醜惡和偽善,他異常敏銳,總能一眼識破別有用心的伎倆,然後非常直率地表示反感,毫不顧忌他那樣做會不會令人難堪……收回紛亂的思緒,秦方睿苦笑,“我知道……我是蔣梓瀚手中的棋子,任他擺弄。”“棋子?”碧海冷笑著重複一句。他對於秦方睿動不動就抬出蔣梓瀚、采取迂回戰術的做法非常不屑,言語上忍不住刻薄起來,“你恐怕比那個都不如。棋子是用來做正事的、是用來成就事業或者整垮對手的。有誰會利用一顆棋子,最後把自己送進監獄?在蔣梓瀚眼裏,你充其量是一個遊戲參與者、一個情趣道具而已。”被人肆意羞辱,被人輕賤鄙視……從小到大,這樣的屈辱滋味秦方睿嚐過太多太多。在他看來,世態炎涼是正常的,充滿愛心和善意的世界反倒不對頭。但此刻,被自己最心愛、最在乎的人鄙視,秦方睿心中淒苦無限,卻不想辯駁一句,隻靜靜坐在那裏,默默聽著……注意到秦方睿越來越慘白的臉色,碧海頓時心軟,抬手使勁抹一把臉,聲音聽起來格外疲憊,“蔣梓翰告訴你多少?一定不是全部。我們的故事要從頭說起……如果段章取義的話,倒像是我碧海對不起他蔣梓瀚了。”…………哈哈,大家放心了吧,偶很偏心瀚瀚,不會給小秦太多鏡頭的……偶就愛寫瀚瀚和小海在一起,寫小秦,感覺好累……回憶開始,謎底會逐漸揭開……小海和瀚瀚的戀愛是火花+甜蜜,不看會後悔哦……不確定明天能否更新,後天應該可以更新……2002年仲夏,北京。周五晚上,工作狂人碧海破天荒扔下堆積如山的卷宗,準點下班。他今天要約會一位‘大人物’。這位大人物,名叫‘蔣梓瀚’。既然是約會對象,又是名人,碧海便破例擠出寶貴的一分鍾,試著用google搜索一下,這才發現一分鍾的預算實在太多!網頁上,成千上萬條關於蔣梓瀚的成就與吹捧,讓人以為他是個作古多年的老朽。其實,那人年方三十,靠資本運作起家,被譽為金融奇才,看照片還算人模狗樣。碧海關掉電腦,哂笑:一個股市裏的‘混市魔王’、得誌便猖狂的小人、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兒,也敢跑來招惹你碧爺爺!一天一個電話騷擾,口口聲聲說很欣賞我的精彩演說!莫非我名片的正義磁場還不夠強烈,竟然無法讓這種投機倒把的人渣退避三舍!看來,非得見到本尊,那人才能死心吧……尚未見麵,蔣梓瀚便被碧海判了死刑。這要怪他入錯了行,犯了碧海的忌諱。對於經濟金融財政之類,碧海一向厭惡和鄙視。經濟學領域流派成群,彼此爭鬥不下百年,至今仍未辯出個所以然來。這恰恰是碧海最無法忍受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模棱兩可算怎麽回事?因此,碧海隻接刑事案件,從來不碰經濟類case。當然,有一類刑案碧海是堅決不接的,那就是為貪官辯護。在他看來,這些敗類都該直接拉出去殺頭,還搞什麽上訴辯護,簡直就是浪費社會資源!……碧海在鼓樓西大街上班;那人便很體貼地把約會地點定在後海附近。哼,背景調查做得很到位嘛……印象又壞一分!碧海穿著仔褲t恤,斜挎電腦包,蹬著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在狀如蛛網的胡同裏穿行。據說這裏是北京城最古老的街區,每一條胡同都有豐厚的文化積澱,每一個宅院都訴說著興衰往事。一所所破敗低矮的房子,一條條狹窄到三人同行都顯局促的街道,竟然曾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北洋總統、文學巨匠紮堆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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