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局長您先消消氣,有話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第81章中央成立了調查組,老廳長是組員之一。這個消息是在工作會議上由部裏下來的那幾個領導傳達的,據說具體名單還沒敲定,但是級別肯定小不了。聽說老廳長一直在上麵活動,能利用到的關係都用到了,上麵終於有了調查的意思,可是顧慮頗多,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股份大旗穩定局麵社會安定人民安康……左右權衡利弊難辨,一直到現在局勢緊迫不得不出麵了,這才下了決心,成立了調查組。這是好事啊,局長你發那麽大火幹嗎?難不成……你心裏頭有鬼是不是?王其實一高興,又開始胡說八道。我有個p鬼!局長大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正有鬼的人這會兒正捂著嘴樂呢!啊?什麽意思?調查組要來了他們反倒還樂得出來?王其實有點懵。燕飛的臉更白了,局長,我明白了,就是那幫人告訴你小包失蹤的消息的吧?局長的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沒說話。王誌文忽然失去了力氣,雙手捂著臉坐在了地上。燕飛也有些站不住了,調查組什麽時候來?他們,是拿小包威脅咱們,在調查組到來之前交出花名冊?王其實終於聽出點門道。他奶奶的!二組組長也明白過來了,隊長,怎麽辦?小包……王大隊長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好象從來沒這麽慌這麽亂過,一下子沒了主心骨什麽都不知道了。局長和燕飛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走之前跟他說了些什麽,好象聽明白了又好象什麽都沒聽見……所有的所有的思緒,全部都亂了套,就像一團剪不斷扯不開的亂麻,糾纏著胸口,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生生地要勒出血來。包仁傑,那個成天跟在自己後麵,一口一聲‘隊長’叫得人心煩的傻小子,那個見血就暈天生膽小如鼠,即使怕得要命也要強撐著不肯退後一步的笨東西,那個心地善良疾惡如仇的包仁傑……到底在哪裏!到底怎麽樣了!手機響起來,部裏派下來的那個領導高秘書再次找刑警隊王隊長個別談話。這一次高秘書的態度客氣了很多,不光親手沏了上好的西湖龍井,還親手給王隊長點燃了香煙,輕鬆自如。王隊長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前兩日的倨傲,拿著茶杯的手隱隱地顫抖,險些打翻了杯子。姓高的看在眼裏,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王隊長,這幾天辛苦了,怎麽樣,考慮得如何?王誌文沒有心情繞圈子,包仁傑怎麽樣了?高秘書顯得很詫異,包仁傑?哪個包仁傑?哦想起來了,老包隊長的兒子是不是?當年老隊長的事跡報告會我聽過,很感人啊,很受鼓舞,老隊長,多好的人哪……可惜啊,可惜!王誌文差點捏碎了杯子,老隊長的名字從這張嘴裏說出來,根本是一種褻瀆!姓高的話鋒一轉,可惜啊,老隊長這個人啊,太認死理,太正直,太寧折不彎!當然了,正直是好事,是優秀品格,可是,還是要知道變通才行嘛,現在這個社會,很多事情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的,有句話怎麽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嘛。識時務?怎麽個識時務?王隊長一聲苦笑,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部裏下來的,官腔打得讓人一點把柄都抓不著。高秘書神情自若,這個時務嘛……那可就不太好說了。這樣吧,我舉個例子,比方說……你王隊長,認真工作,服從命令,按照上級的要求做,這就是識時務,對不對?王誌文說這是對警察的基本要求。是,是基本要求,這不矛盾嘛。識時務,並不是讓你違反規定違反原則嘛,咱們都是黨員,違反原則的事情不能做,是不是?服從命令聽指揮,這才是合格的黨員嘛。王隊長心裏明白,所謂‘服從命令聽指揮’,說穿了,就是要他交出那本花名冊。能……讓我再考慮考慮嗎?當然,當然,王隊長,你還年輕,思想上一時轉不過彎來也是正常的,回去好好想想,還有什麽要跟組織匯報的?當然了,別拖太久了,調查組過兩天就要來了,你最好先把工作整理一下,免得被動嘛。王隊長沈重地點點頭。對了,聽說你們隊那個包仁傑失蹤了是不是?不要著急嘛,年輕人玩性大,出去玩幾天也是常有的事,不要大驚小怪嘛。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警察,聽說還代理過隊長,不會出什麽大事嘛。你回去要多做做工作,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工作情緒,隻要工作幹好了,說不定過幾天他就回來了是不是?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包仁傑確實在他們手裏。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窖,凍得全身都僵硬了,牙齒不由自主地打架,王誌文努力地保持鎮定──這樣的情形以前也曾經有過,在醉仙樓,那對雙胞胎說,有個叫何大壯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印象呢?那一次,自己和小包兩個人,緊緊地拉著手,相互扶持著一步步走下去;可是這一次,隻剩下一個人……王隊長努力自持,大口地深呼吸,高秘書,那個花名冊……哦,花名冊是吧?不急,不急。你不是說壓根沒有那東西麽?純粹是無中生有的對吧?好,很好,無中生有也是三十六計裏的一條,嚇唬了敵人鍛煉了我們自己,王隊長你對兵法還很有研究嘛。不過,你可得想清楚,這可開不得玩笑,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能出爾反爾欺騙組織。高秘書的語氣越來越嚴肅,不然的話,欺騙組織的後果……你要想清楚!話裏話外的意思說得很透徹,王隊長當然聽懂了。聽懂了是聽懂了,可是,該怎麽做?不知道。不光是王隊長,局長、二組組長、燕飛、王其實,沒有一個人知道。花名冊的原件在手裏已經攥出水了,其實名單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名冊本身──這東西是由龍華集團內部記錄的,上麵甚至有許龍許華的親筆簽字,這才是板上釘釘的鐵證啊!雖然說有劉文峰這個人證,可是人是可以改口的,說過的話可以不算,做過的口供可以不認。物證就不一樣了,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想賴也賴不掉!能不能複製一份給他們?王其實不抱希望地提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解決辦法,自己也知道這個法子壓根是扯淡。大家夥埋著腦袋各想各的心事,誰也沒答腔。也是,王其實垂頭喪氣地揪頭發,造假造到公安部頭上了,這不是糞坑裏打燈籠──找死(屎)嘛!王誌文拿著手裏的花名冊翻來覆去地看,心裏這叫不是滋味,這是小包豁出命去才查獲的證據啊,怎麽能夠交出去!怎麽能夠!交!小包的命要緊,我寧可前功盡棄,也不能對不起老隊長!局長扔掉手裏的煙頭,下了決心。不能……王誌文隻說了兩個字,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咬咬牙,無力地點點頭,好吧,我交。所有的人都沈默著,這麽多日子付出的努力,眼看著付諸東流,不甘心啊。